大宴(2)
南寧郡主聞言,忙道,
“你胡說什么!”
南寧郡主幾分慌亂地往旁邊看了幾眼,她父親梁王是陳王的親兄弟,雖未曾參與謀反,但總有人妄加揣測,最近更是草木皆兵,生怕有人參自家一本。
如今在大宴上,到處都是耳目,要是這種話被陛下聽見了,引起了陛下疑心,再深究幾分,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宮長訣笑,
“我也不算說錯吧,宮家失了帝寵,在朝堂落魄了,你們可以隨便說,怎么,我說你幾句便受不了了?”
她雖笑著,眸意卻極冷。
南寧郡主氣急,揚起右手,就要扇在宮長訣面上。
宮長訣伸手抓住南寧郡主的手,狠狠地掐進她的穴位里,面上卻淡淡,只是她手下的力卻愈深幾分。
南寧面色猙獰,想推開宮長訣,
“痛痛痛——”
“你們都是死的,還不給我推開她!”
陸婉兒就要上前推宮長訣。
宮長訣猛地將南寧郡主的手反手一擰。
霎時,一陣更烈的痛麻傳到南寧郡主手臂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知覺。
南寧郡主疼到五官扭曲,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直冒冷汗。
陸婉兒等人更是不敢上前。
宮長訣冷冷道,
“南寧,你給我聽清楚,我宮家世代守護大周,搏命遠多過口舌之爭,自是不屑于與你們這些小人斗,我不主動為難別人,但你也別想著來招惹我,你梁王是什么東西,區區一個郡主又是什么東西,尸位素餐百年,可曾為大周百姓流過一滴汗,一滴血?”
宮長訣甩開南寧郡主的手,南寧郡主一下子摔倒在地。
宮長訣道,
“別忘了,宮家雖然退出朝堂,但我外祖父卻是御史大夫,負責監察百官,你梁王既然手腳不干凈,就別怪左家參你一本,落得和陳王一樣的下場。”
南寧睜大了雙眼,像看鬼一樣看宮長訣。
旁邊的侍女忙將她扶起,南寧驚恐地看著宮長訣,推著侍女的手,
“我們走……我們快走。”
“走……快走……”
陸婉兒等人忙離開,站在高閣上看著的甕喻面色一變,扶著欄桿道,
“怎么回事,說讓她們去羞辱宮家那賤人,她們怎么走了?”
旁邊面上有一道疤痕的侍女忙道,
“公主何必擔憂,眼前怎樣又有什么關系,那賤婢得瑟不了多長時間了。”
甕喻聞言,冷哼一聲,露出一抹笑意,
“說得是。這一回,本宮倒要看看,那賤婢怎么還能逃出生天。”
侍女道,
“公主待會兒要上場獻舞,那衣飾已經送來了,不如公主先去看看衣飾如何?”
甕喻聞言,道,
“本宮定要艷壓群芳,這大宴上,本宮就不信還有比本宮更奪目的女子。”
侍女忙道是。
宮長訣抬眸看向高閣,而甕喻正一臉自得地受著侍女的吹捧。
宮長訣路過高閣下面,而一行宮人捧著托盤向高閣這邊走來。
宮長訣與為首的宮人相撞,托盤墜下,宮人忙將衣物和托盤拾起,宮長訣也蹲下去替宮人拾。
宮長訣撿起一條披帛,披帛緩緩略過她的衣袖,遮住了她的手。
宮長訣將披帛交與宮人。
宮人忙道一聲謝便上了高閣。
宮長訣看了一眼高閣上的甕喻。
好戲才剛剛開始。
宮長訣入大殿之內,由引者引入席。
大殿深闊,可容萬人。
宮長訣的座位偏里,倒算是不引人注目了。
宮長訣方坐下沒多久,便許多人簇擁在一處,不少女子停住了進殿的步伐,紛紛回頭去看身后。
宮長訣轉眸,順著眾人目光看過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眾人簇擁中走出,眾人離他有些距離,但都圍在他身邊。
他抬步跨過大殿門檻,風入深殿,他的衣袂微微擺動。
楚世子之風華于世,常被世人稱贊一句,肅肅然如松下風,高而徐引。
他渡步而來,似晚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不少貴女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面色帶了些旖旎和紅暈。
一個女子略有幾分驚訝的聲音響起,
“楚世子不是從不出席大宴嗎?”
“何止是大宴,任何宴會都不出席呢。”
“是啊,我可從未在別的宴會上見過楚世子。”
“上次丞相府那次不是見到了?”
“楚世子不是去宴會的,只是尋申丞相論政事而已。”
“真沒想到大宴上能見到楚世子。”
宮長訣驟然收回目光,將自己的目光落在幾案上。
瓜果豐腴,菜肴豐盛。
她耳邊仍是人語,
“楚世子上次戴在腰上的那塊玉,我好不容易找了一塊相似的,雕成一般模樣掛在身上,你說,楚世子若是看到,會不會多留意我幾分啊。”
“我看未必,楚世子向來不管這些的,上次那東辰的公主入長安為質,那容貌,可算是天上有,地下無,她拼了命地勾搭楚世子,天天跟著楚世子,你可見楚世子多瞧她一眼沒有?”
“我也沒覺得那東辰質女有多好看,遠比不上左窈青呢。還是長安的女子好看得多。”
“總之,要用一塊玉佩讓楚世子多看幾眼,當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是了,該是我想多了,可楚世子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啊?”
“該是定王妃那樣的吧。”
“定王妃走了那么多年,我可一點也不記得她的模樣了。”
“定王妃溫婉端莊,內斂賢淑,有名的大家閨秀,想來楚世子該是喜歡這一類的吧。”
“那最厭惡的,大抵就是嘩眾取寵,處處掐尖露頭之輩了吧。”
“當是如此。”
宮長訣全然未抬頭,而旁邊的女子議論了許久。
她面色如常,手心里卻出了汗。
他既然從不出席,這一次,又何故要出席這場大宴?
難道是為了她?
這個想法一出,宮長訣立刻掐斷。
怎么可能。
上次花燈節的事情,楚冉蘅只怕是在高閣里喝醉了,見了她胡言亂語罷了,如今她對他態度又如此惡劣,別說是為了她做什么,只怕在心里只會覺得她奇奇怪怪,胡攪蠻纏。
她這般處處要爭名留聲之人,怎還會入他的眼。
更何況,她之前無所不用其極的惡毒舉動,毫無遮掩地落入他眸中,他怎會于她有半分好感。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