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長訣

不肯和親歸去來(37)

不肯和親歸去來(37)

林業自以為勘破一切,其實不過是一步步走進圈套之中。

正當林業萬千思緒翻涌,腦中萬馬奔騰之時,楊碌猛地一轉身,

“誰!”

林業正聚精會神地暢想,乍然被打斷,被嚇得一哆嗦。

楊碌盯著林業看,楊碌的下巴微微抬高,眸子縮起,發出威懾的光。

林業暗自一琢磨,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臣死罪!”

楊碌站了起來,看著林業,

“你都聽見了?”

林業道,

“是!臣不敢妄議儲君與遺旨,但也必定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外泄,絕對不會在背后胡言亂語。”

楊碌道

“你可知道,只有一種人是不會說假話的。”

林業背后發毛,

“臣……知道,是死人。”

楊碌道,

“你既然知道,想必不用本王說,你也該知道怎么做了吧?”

楊碌將隨身的匕首拔出,遠遠地就丟到林業面前,

“如果你自己動手,林家不會有任何問題,依舊是鐘鳴鼎食的林家,只犧牲你一個人而已。但若是你不動手,等我們動手,林家也許就要給你陪葬了。”

林業看著面前鑲嵌了珠寶的匕首,緩緩將刀握起,卻猛地扎在木地板上。

楊碌瞇著眸子打量著林業。

林業卻是低著頭,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

“臣自知窺破了天機,是臣魯莽行事,但罪不至死,請王爺給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楊碌冷聲道,

“你能怎么補救,難不成能忘記所聞所見?”

林業道,

“臣自然是不能忘記這些所見所聞,但是臣可以變成這所見所聞里包含之人。”

“臣請求陛下,請求王爺,給臣這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臣一定會為王爺肝腦涂地,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楊碌沉默了一刻。

從林業的角度看來,就是楊碌在考慮。

林業見楊碌遲遲未有給答復,林業又磕頭道,

“臣愿輔佐新君登位,如今宮家在關外,而郎中令在宮中孤掌難鳴,您必須手里再有一個武將才能把握得住局勢,而且臣是宮將軍所轄,也是郎中令相輔相成的同僚,若他日有任何兵變,臣便可以與郎中令一同助您無恙登上帝位,而這般態勢下,就可以保證太子手中沒有一個武將,您也確保萬無一失!”

林業的腦子轉的很快,一下子就說出了極其容易讓人信服的理由,也生怕楊碌會不同意,所以將種種利益關系擺在面前告訴楊碌。

楊碌沉吟片刻,微微抬起的下巴降了下來,

“說得倒有些道理,只是本王要如何相信你。”

林業眼珠子骨碌碌一轉,

“上大夫王仁是祖父摯友,倘若他日臣投向太子殿下一派,甚至是埋伏在此處做了細作,只怕還不等臣自己說,臣的祖父就必定更早知道,林家不允許這般奸佞之人出現,臣若是這樣做,祖父必定打斷臣的腿,讓臣受盡家法,到時,臣那副模樣,縱使是想逃跑也沒有機會了,您不就可以直接抓到臣,想怎么處置臣便怎么處置臣嗎?”

楊碌點點頭,卻又后退兩步,

“說到林家,林家從不站隊,你如今這般急切要投誠本王的模樣,又怎么讓本王相信你是真心實意的?”

林業急了,

“臣不小心撞破了這件事情已經是無可挽回的絕境,臣既然走投無路,又知道了下一任一定會繼承大統的人選,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林家確實不站隊,但只是林家不站皇子的隊而已,您怎么會是皇子,您是上天注定,陛下欽定的繼承人,臣這又怎么算是站隊亦或是虛情假意呢?”

林業語速極快,看著楊碌不相信自己的模樣,林業已經急得心中直慌亂,他一定要抓緊這一次機會,若是錯過了這一次機會,說不定他這一輩子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他怎么能不著急!

只是這二王爺這般優柔寡斷,猶豫不決往后還怎么治理江山?

林業心中一堆吐槽,但表現出來的只有急切和熱忱。

楊碌終于點了點頭,

“倒說得句句在理,本王也覺得極有道理,本王記得你是科舉出身吧。”

林業見楊碌點到了他的出身,不禁大喜,

“是,臣是文科舉出身。”

楊碌道,

“做衛尉到底有些太可惜了,只是要你做言官,閱歷又不能服眾。”

林業急道,

“臣不是非得做三公御史大夫那般的言官,臣只求能夠從小官做起,而后為王爺效力,再自己一步一步地坐上去。”

楊碌露出一絲笑意道,

“好,有膽量也有骨氣,那待大局安定之后,本王便讓你做九卿之首的奉常,你可愿意?”

林業道,“臣愿意!臣當然愿意!”

“多謝殿下開恩,臣無以為報,未來必定為您拼盡全力地守護這萬里河山,為您分憂解難。”

楊碌面露難色道,

“只是這……”

林業道,

“殿下您有什么事情都可告訴臣,有能盡力的臣必然盡力替太子殿下達成。”

楊碌在殿中走了幾步,內侍將元帝抬了下去,元帝其實從頭到尾連眼睛都沒怎么睜開過,一直都是內侍和楊碌在自導自演。內侍李忠面色凝重,如今楊碌劍走偏鋒,只怕得早些告訴關大人才是。

楊碌道,

“如今本王若要成事,必定要借助宮家之力,安定戍邊和平。但是本王又并不十分中意宮家。”

林業猜測道,

“您的意思是?”

楊碌只是看了林業一眼,林業便從肅殺的眼神中明白了楊碌的意思,開始暗自琢磨。

也是,二王爺現如今的擔心也是對的,畢竟宮家功高蓋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宮家的那些流言,甚至還有一定程度抹黑了天家來歌頌宮家,像是什么楊花落,宮柳揚,他偶然間聽過不少這樣的流言,作為一個上位者,誰會希望自己的臣下的風頭和在百姓之間的地位蓋過自己去?

誰都不是圣人,能無條件容納一個忠心但是總是讓人窩火至極的臣下。

更何況,宮家如今在百姓之間的地位這么高,往后也說不得會借著這些聲譽和聲望來做些什么威脅皇權的事情,這對高高坐在皇位上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叫人如坐針氈。

這樣的宮家,就算是不得不用,二王爺又能喜歡到哪里去?

那如今,依著二王爺這意思,是要他解決掉宮家?

林業心一驚,雖說宮家如今能掌握的兵馬少了,但要他和宮家硬剛上,只怕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楊碌也早早猜測過林業會想些什么,便道,

“如今正是好時機,你來了,便取代宮家,在本王這里的地位,等同宮家,宮家能入朝堂,能戍邊大戰的人如今全部都在關外,長安里只有一些老弱婦孺,而這些老弱婦孺解決起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取代宮家地位的話說出來,林業的心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

宮家是三公,等同與宮家之位的位置,不就是御史大夫嗎?

文臣之首,一步登天!

林業被這話給驚到,兀自咽了一口唾沫,這簡直太令人激動了。

他如今,當真是選對了路,還好沒有依著祖父和父親的教誨,就此關門退出去。

不然,這一步登天,幾乎相當于是白撿的便宜,從哪去找。

林業似乎都見到那些嘲笑過自己的狐朋狗友對他低下頭,一臉恭敬溫順,大氣不敢出的模樣。浮想聯翩,林業的嘴角不由得咧了開來。

楊碌道,

“可想清楚了,要不要做?”

林業卻又馬上變換表情,掩飾了方才的迫不及待,裝作一副極猶豫不決的樣子。

“臣也很想,但是,臣畢竟受宮將軍施恩教誨許久……這樣的事………”

楊碌冷了聲,

“不想做?”

“倘若不想做,便撿起這把匕首,便拿著這把匕首插地對天發誓忠君,前朝圣人的舉止,你還沒有資格學!”

林業本來想拿喬一下,卻沒想到楊碌竟然這般直接不給他面子,林業生怕失去機會,便急道,

.“臣能做!”

楊碌倪著眼睛看林業,只覺得林業未必也太好蒙騙了一點。

這般輕易就上鉤了,還以為考了進士做了九卿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要怎么蒙騙過關才好。現在,這傻子簡直是送上門來待斬。

他話里這么明顯的紕漏都沒有想到,要是事實真的如他說的一樣,宮家是他的肱骨之臣,沒有宮家不能行,他又為什么要在登基之前就把宮家殺了?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斷左右手嗎?這林家什么時候也出了這么急功近利的蠢人?

楊碌雖然急著要林業手里的兵力,卻也并不十分看得起林業。

不肯和親歸去來(37)

林業自以為勘破一切,其實不過是一步步走進圈套之中。

正當林業萬千思緒翻涌,腦中萬馬奔騰之時,楊碌猛地一轉身,

“誰!”

林業正聚精會神地暢想,乍然被打斷,被嚇得一哆嗦。

楊碌盯著林業看,楊碌的下巴微微抬高,眸子縮起,發出威懾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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