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長訣

不肯和親歸去來(39)

不肯和親歸去來(39)

李望笑笑,

“看你就要成親了,做兄弟的也有些眼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媳婦孩子熱炕頭。”

沈燁笑

“這場戰打完,你還能再升幾級,真正的年少有為,還愁沒有姑娘愿意嫁給你嗎。”

李望聞言,笑著將酒遞給沈燁,卻是沉默了。

他想娶的人,他這輩子都高攀不上。

一個平安符從李望袖筒中掉落,沈燁接過酒,那平安符恰好擦著沈燁的手背落下。

沈燁眼疾手快,忙接住了那掉落的平安符。

而沈燁還沒開口,李望就忙將平安符從他手中奪過,生怕他多看一眼那平安符。

李望將平安符塞進袖子里,抬頭看見沈燁驚訝的目光,李望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程行為太過激。李望故作若無其事地將酒碗拿起,

“吃肉不能沒酒,咱倆干一碗,也算是賀你新婚。”

沈燁見李望這模樣,也明白過來,關于這香囊,李望有不想說的事。

沈燁也不強求,更沒有窺探別人秘密的嗜好,便順著李望的意思,與他碰了碰酒碗。

不多時又輕飄飄移過話題。見李望終于放松下來,不再緊張,沈燁也就放下心來。他自然也是不希望因為這樣的小事使得兩人生分。

李望始終用小拇指暗暗摁緊袖口,防止平安符再掉下來。

他草莽出身,幸得宮將軍賞識,一提再提,跟著宮將軍出生入死,打過一些勝仗,宮將軍也愈發器重他,還向同僚如姚將軍,游騎將軍一類的將軍們夸他。

漸漸的,他能自由出入宮府,宮將軍也常常召他入宮府去。

那一日本也該是平常的一日,他卻在花廳前,看見一個著青衫的女子,眉目如畫,清冷至極,雖然只隔幾步,卻讓人覺得有千萬里之遙。

旁邊的侍女喚她做大小姐,她回眸,看見了站在花廳前的他。

她是認得他的,對著他淡淡一笑,得體地道了一聲見過李將軍。

只是,他卻是第一次見她。

而初見,就已揮之不去。

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不停地在想,她那般清冷的面貌下,會是怎樣的性情?

那時,宮將軍無故被貶謫,訓練軍隊一類的庶物都落到他肩上。有了許多要交接的事情,他頻繁出入宮府,也就能常常看見她。

有時她會從后花園穿過,白裙蹁躚,卻是極安靜,極淡然地從花叢間走過。有時又會出現在宮府的練武場,他看見她穿著溫柔的青衫,隨手從侍女手中接過弓箭,抬手就對準了草靶,猛地將箭射出,正中草靶子。那樣的凌厲與溫柔輕松,就這樣結合在她身上,沒有一點兒突兀。

后來,他聽說她年少時一直都跟著宮將軍在西北居住,他忽然就明白,為什么她一個名門閨閣小姐可以這樣輕易地撥弓射箭,毫不猶豫擊中人的心弦。

她的一切,都在有意無意地吸引著他。

他多了些刻意,每每宮將軍在軍營中談及家人時,他總會追問兩句,其實不過是想知道關于她的消息。

那日,大家都圍坐在一切,火堆嗶啵嗶啵地響著,火星時不時爆出來濺到人身上。

不知是誰先提起沈燁和申家長女的事情,調侃了沈燁一兩句,

姚將軍還笑著說,

“是姓申的那老東西有這種魅力,他還年輕的時候不也是突然就要娶將門的姑娘,現在,不也還想要申行霈道戰場上建功立業嗎?”

大家哈哈大笑,卻又有人說起申丞相的原配妻子。

李望當時拿著酒碗的手就一滯。

申丞相的原配妻子,是定王楚家的女兒。也是如今的定王楚冉蘅的姑姑。

她……和楚冉蘅,在長安之中那些事情,本來李望是不甚了解的,因為李望在邊關,不知道長安之中的情況,也只以為是流言,不覺得問題會大到哪里去。

但也是那一日,李望忽然就明白了,那些流言或許不是流言。

楚冉蘅來了,李望看見他了。

在軍營里,楚冉蘅對著宮韞,雙膝跪下。

李望沒有聽見楚冉蘅說什么,但是李望看得很清楚,楚冉蘅跪下來,而宮韞也將楚冉蘅扶起,還拍了拍楚冉蘅的肩膀。

而后,李望便聽說,宮將軍將在西青京城安插一批新人的任務交給了楚冉蘅,有人說是宮將軍主動給楚冉蘅機會,有人說是楚冉蘅要討好宮將軍,所以選了這么難完成的任務,就是為了讓宮將軍松口。還有人說,說是宮長訣害怕宮將軍在邊關出事,所以交代楚冉蘅,來邊關幫宮將軍這個忙。

李望站在那里,聽著那些人開著玩笑,調侃著宮長訣和楚冉蘅,李望忽然就將手中的酒碗一砸,碎片都濺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李望,李望陰沉著臉色揪起方才說宮長訣和楚冉蘅玩笑的那個小兵,

“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小兵還沒意識到李望在生氣,還以為李望在與他開玩笑,便道,

“李將軍生的哪門子氣呀,連酒碗都砸了,鄞州地界貧窮,咱們又沒有什么軍費,往后要討碗就難了。”

周圍人呵呵哈哈亂笑一氣,李望卻揪著小兵的衣領,把他重重撞在地上,死死地壓著小兵,面色陰沉得嚇人地一字一句道,

“再讓我聽見你亂說一個字,不用上戰場論勝負,在這里我就結果了你。”

周圍人的笑聲一瞬就停止了,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毫無架子也不輕易生氣的李望竟然是來真的,他們也想不到,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惹惱了李望。

小兵被嚇得臉都白了,不住地哆嗦。

李望瞪著方才那些聽了流言亂笑亂說的人。

“你們也一樣,要是讓我再在別的地方聽見一樣的話,你們就都等死吧。”

眾人噤若寒蟬,呼吸都不敢大聲。

而李望松開那小兵的衣領,走后,卻是狠狠一拳砸在大石上。

血液順著他的手指滴下來,他不覺得痛,心里悶得像是浸了水,泡發了一夜,脹得難受,氣得厲害,卻不能把這些密密麻麻擠在胸口的水倒出來。

那些流言,原來是真的,那些他從來都不重視的流言,原來竟然是真的。

他一直都清楚,他一個草莽出身,不可能能娶宮家的嫡長女,更不可能娶到大周的嫡長公主。他根本都不敢肖想她一點點,他只怕會玷污了她。

她不知道,她墜崖失蹤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著急,急得發瘋,每天都去宮府,卻沒有再見過她,她不在前廳,不在后花園,不在練武場,這些習以為常的畫面,有她出現的畫面,其實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一遍遍地烙印在他心上,他急得發瘋,卻沒有任何辦法,甚至他也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為她著急。

宮家沒了她,似乎并沒有什么大事,除了閉門不出之外,依舊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宮將軍也和平常一樣,看兵書,練武,甚至連愛女如命的宮夫人也毫不著急,還能若無其事地從侍女手中接過外面來的信件,還極其穩定地一天一封,每天都看,一點都不急躁,沒有一點點失去女兒的著急。

這個世界里,好像就只有他還記得她。

她回來過的。

他在小巷子里,看見一個極其肖似她的身影,她奔跑著,在躲避身后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都在拼命地追趕她,而其中一個黑衣人猛地擲出自己的劍,正對著她,李望一驚,拿起手邊的茶杯猛地一扔,卻是只碰到了那劍的邊角,不能使劍被打落。

但劍,偏離了原來的方向。

那劍狠狠地刺向了她的錐帽,將她的錐帽死死釘在木板上。

而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就這么出現在他眼前。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還未等李望有動作,便看見一輛馬車趕來,一個衣著極其華貴的男子站在了她的對面。

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男子笑了。

那男子,是三皇子,李望見過數次,所有人如今都說,三皇子最有前程。

她對三皇子說了什么,李望聽不真切,而唯一聽見的字眼,是嫁給你。

這三個字,讓李望如同被釘死在了原地。

李望從來都清楚地意識到,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但是,這是第一次,他覺得她是他這輩子都追不上的人。

她……本來就是名冠長安的才女,是宮家的嫡長女,身份尊貴,她本來就該屬于天際。與他這樣的人之間,隔著無比遙遠的距離。

她也本該嫁給那些極優秀,出身極其尊貴的男子。

一如楊晟,一如楚冉蘅。

無論是誰,都比他好。

那枚平安符,是西北的樣式,她遇見三皇子那日,從她袖中掉落,只編了一半,像是凱旋結的模樣。

他珍而重之地收起來,哪怕這份心意永遠暗無天日地不能被人發現。

而夜間,

“定王楚家的,前定王的親妹妹,也是楚冉蘅的姑姑,那時,楚姑娘回娘家的時候,恰巧遇上楚家滅門,就這么的,陪著定王一族下了黃泉。”

只是他覺得,這一切猜來都枉然。

不肯和親歸去來(39)

李望笑笑,

“看你就要成親了,做兄弟的也有些眼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媳婦孩子熱炕頭。”

沈燁笑

“這場戰打完,你還能再升幾級,真正的年少有為,還愁沒有姑娘愿意嫁給你嗎。”

李望聞言,笑著將酒遞給沈燁,卻是沉默了。

他想娶的人,他這輩子都高攀不上。

一個平安符從李望袖筒中掉落,沈燁接過酒,那平安符恰好擦著沈燁的手背落下。

沈燁眼疾手快,忙接住了那掉落的平安符。

而沈燁還沒開口,李望就忙將平安符從他手中奪過,生怕他多看一眼那平安符。

李望將平安符塞進袖子里,抬頭看見沈燁驚訝的目光,李望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程行為太過激。李望故作若無其事地將酒碗拿起,

“吃肉不能沒酒,咱倆干一碗,也算是賀你新婚。”

沈燁見李望這模樣,也明白過來,關于這香囊,李望有不想說的事。

沈燁也不強求,更沒有窺探別人秘密的嗜好,便順著李望的意思,與他碰了碰酒碗。

不多時又輕飄飄移過話題。見李望終于放松下來,不再緊張,沈燁也就放下心來。他自然也是不希望因為這樣的小事使得兩人生分。

李望始終用小拇指暗暗摁緊袖口,防止平安符再掉下來。

他草莽出身,幸得宮將軍賞識,一提再提,跟著宮將軍出生入死,打過一些勝仗,宮將軍也愈發器重他,還向同僚如姚將軍,游騎將軍一類的將軍們夸他。

漸漸的,他能自由出入宮府,宮將軍也常常召他入宮府去。

那一日本也該是平常的一日,他卻在花廳前,看見一個著青衫的女子,眉目如畫,清冷至極,雖然只隔幾步,卻讓人覺得有千萬里之遙。

旁邊的侍女喚她做大小姐,她回眸,看見了站在花廳前的他。

她是認得他的,對著他淡淡一笑,得體地道了一聲見過李將軍。

只是,他卻是第一次見她。

而初見,就已揮之不去。

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不停地在想,她那般清冷的面貌下,會是怎樣的性情?

那時,宮將軍無故被貶謫,訓練軍隊一類的庶物都落到他肩上。有了許多要交接的事情,他頻繁出入宮府,也就能常常看見她。

有時她會從后花園穿過,白裙蹁躚,卻是極安靜,極淡然地從花叢間走過。有時又會出現在宮府的練武場,他看見她穿著溫柔的青衫,隨手從侍女手中接過弓箭,抬手就對準了草靶,猛地將箭射出,正中草靶子。那樣的凌厲與溫柔輕松,就這樣結合在她身上,沒有一點兒突兀。

后來,他聽說她年少時一直都跟著宮將軍在西北居住,他忽然就明白,為什么她一個名門閨閣小姐可以這樣輕易地撥弓射箭,毫不猶豫擊中人的心弦。

她的一切,都在有意無意地吸引著他。

他多了些刻意,每每宮將軍在軍營中談及家人時,他總會追問兩句,其實不過是想知道關于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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