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長訣

山河故人入我夢(4)

山河故人入我夢(4)

余宸看著宮長訣,毫不退讓道,

“大周陛下固然是長公主殿下的晚輩,然尊卑有別,如今又是和親大事,國亦永遠在人之先,難道長公主殿下想說,自己可以將國家大義拋諸腦后,將尊卑之別視作無物?”

宮長訣笑,

“自然不是不能,本宮身居高位,作為大周女子表率,絕不會尊卑不分,亦絕不蔑視家國,但本宮此行,也不能算忠,不是么?”

宮長訣越過余宸,緩緩在殿中渡步,

“本宮是陛下的親長,陛下貿然決定親長婚姻大事,難免被天下人詬病,本宮要真的讓陛下處置了本宮的婚姻大事,這不是明擺著要將我大周陛下往不孝之途上推?大周與西青不同,大周向來以仁孝治天下,若龍御九天的陛下都不能恪盡孝道,豈不讓別國人恥笑我大周無法無度,如西青一般皆是蠻夷發家嗎?”

宮長訣一雙明眸帶著笑意,說出的話卻沒有半分隨意,

“五皇子殿下,在這層考慮之下,難道也是本宮藐視國家大義,拋卻尊卑有別嗎?”

宮長訣不僅僅是將余宸的話一句句堵回去,還反將余宸一軍,諷刺西青無法無度,占了上風。

兩個不和的國家,要議和,本就是極難之事,沒有一方愿意在談判桌上失了氣勢。一旦失了氣勢,接下來的談判都會極難有優勢。

聽了宮長訣這番話,余宸的面色已然青了。

余宸道,

“竟不知玉塵長公主也是這般言辭乖利,能言善辯之人。”

余宸高聲道,

“既然陛下不能決定,那便讓大周的太皇太后來點這個頭,長公主殿下總不會還不答應吧?”

宮長訣道,

“婚姻大事,理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太皇太后點頭同意,玉塵自然不會有一個不字。”

宮長訣這般承認,余宸心中已經開始盤算如何讓大周的太皇太后點頭同意。

卻沒想到,大殿之中竟然隱隱傳出了笑聲。

一觀眾人面色,皆是忍俊不禁。

余宸的面色陰沉下來,這整個大殿之上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這有什么好笑的?難不成那太皇太后還能老得連個頭都點不了?

只要是活著的,他就必定要達到目的。

宮長訣面上也帶上了笑,看著余宸,宮長訣退后幾步,與楚冉蘅并列而站,

“只可惜,太皇太后已然替我擇過夫婿。”

宮長訣在眾目睽睽之下,握住了楚冉蘅的手,楚冉蘅也低頭看她,眸中的溫柔與寵溺幾乎溢出眸子。

大殿之上,法度最嚴全的時刻,他們十指相扣。

宮長訣道,

“太皇太后已然為本宮賜婚,一馬不配二鞍,一女不許二夫,只怕要讓五皇子殿下失望了。”

余宸終于恍然大悟,為什么滿殿的人都像是在看他的笑話一樣。

大周的太皇太后,早已賜婚定王和宮長訣。

宮長訣與楚冉蘅兩人比肩而立,雙手緊握,兩人是同一戰線,毫不后退。

這副畫面卻刺痛了余宸的眼,他們兩個人,本該是他魂牽夢縈要見,要得到的人。

但今日余宸見到了,而那兩個他心心念念的人齊齊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與這大殿之上的人一起嘲笑他,壓制他。

從前記憶里那些溫暖的畫面,在這一刻,像是在狠狠地打余宸的臉。

他期盼的一切都被現實敲醒,粉碎得厲害。

他所傾心的兩個人,像是在南岳時,那些王公貴族那般對待他,毫不留情,亦毫不手軟。

余宸看著宮長訣,眼神緩緩移到楚冉蘅身上,

“定王,既然是與我西青和親,便也依照依照我西青的規矩如何?”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驚。

西青的婚嫁規矩,不就是能力者得新娘嗎?

一個女子,被好幾個男子同時看上的話,那些男子就要各自角逐,誰得到了女子的芳心,誰就能最后抱得美人歸。

但大周之內,只覺得那些放下身段追求女子的男人未免太窩囊了一點。

男子之尊,怎么能被女子挑三揀四。

滿殿之中,根本沒有人覺得楚冉蘅會答應。

別說最后結果,就是答應了,都算是丟了面子。

楚冉蘅的眸光落在余宸身上,

“好。”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

定王這是答應了?

定王居然答應了?

這可是西青的規矩!就算只是答應,都是向女子低頭了。

楚冉蘅淡淡道,

“若是為了玉塵,本王甘愿俯首為臣。玉塵也值得本王以此為聘。”

女子聞言,都紅了眼。

不單是嫉妒宮長訣能得楚冉蘅傾心如此,也是羨慕宮長訣,能有人愿意為為她這么做。

畢竟這世間女子,有哪一個敢有這種想法,又有哪一個女子的夫婿愿意對女子屈膝以對?

若是她們也能被人這般視若珍寶,該有多好?

宮長訣揪了一下楚冉蘅的手,低聲道,

“胡鬧。”

楚冉蘅道,

“西青五皇子,倘若你輸了,不僅僅是新娘不能帶回西青,我大周還要你西青退兵出關,議和書上雙方平約,將鄞州土地全然還回來。”

余宸看著宮長訣,宮長訣的目光正好對上余宸的視線。

余宸憶起那一夜,他將宮長訣抵在墻上,低聲絮語的情形。

那時,不管是為了什么,宮長訣都沒有推開他。

定王…就算他再光風霽月,名聲大噪,也總是沒有榮登大寶的機會。

而他余宸,如今是西青最有希望成為儲君的皇子,她要一生顯赫無雙,不用看人眼色,只有他能夠給她。她認清這個事實之后,必定會投向他。

余宸定定地看著楚冉蘅,道,

“好,本王答應你,限時一月,一月之內,我西青鐵騎必定踏破你大周鄞州,入侵青州,到時,倘若你定王輸了,這大周,便全然供我西青打入,長安這片土地,全然歸我西青所有,沒有議和書,只有投降書,如何?”

大殿中人心心跳交雜加速,雖然他們相信長公主殿下能與定王走到最后。

可是這賭注,未免也太大了!

若是在這期間,長公主殿下認為投入西青五皇子懷中,能使西青勢力遍布中原,土地開闊無比,也能順勢使她自己成為這萬疆之國的女主人,而選擇了西青五皇子。

那大周豈不是麻煩了!

這般將一整個國家交給一個女子,不妥!不妥!

別說腦子靈活的文臣,就是滿殿的武臣都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關竅,要出來阻止了。

只是高位上坐著的楊晟,一句話便讓眾人止步。

楊晟眸光流轉,

“這般打賭,實在是有趣,只是,朕也想參與進來,不知五皇子意下如何?”

殿中眾人幾乎要介于崩潰的邊緣。

屬于關無忘一派的人心中很是一團亂麻,不說上面坐著的是真皇帝假皇帝,只要是大周的皇帝,這般名聲傳出去,豈不有損國祚?

再者,玉塵與陛下,那可是長姑與侄子的關系,這是亂倫啊!

說出去,大周還怎么做人!

可是,要是陛下參與進去,卻又可以防止玉塵因為想當一國之母就選擇余宸。

畢竟,要是陛下贏了,玉塵亦是大周之國母。

余宸開出的條件誘惑力就會一下子被沖淡。

眾人煎熬不已。

楊晟走下龍椅,不知是那一身龍袍帶來的威嚴,還是上位者自有威懾力,眾人安靜了,

“自今日起,玉塵長公主記于宗籍外冊,不記皇家宗籍內冊,朕一直有此意,畢竟玉塵非朕親生姑母,當初先帝貿然記其于內冊本就有所不妥,今日,也算是撥亂反正。”

竊竊私語的聲音又起。

皇家宗籍外冊不與內冊之人論親疏長幼,因為外冊全都是歷朝歷代認來的公主,大多和親。與本朝任何真正的皇室貴族其實沒有長幼之分,只稱作是公主罷了。

外冊與內冊之中的人聯姻的也不少,有一些是上位者看上了自己身邊的侍女,或是某些平常人家的女子,便會給對方的身份加重砝碼,好門當戶對。

如今楊晟這么說,便是有了正當的與宮長訣聯姻的理由。

二者之間不算是亂倫。

眾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差一點今日這登基大典就要傳出驚天丑聞了。

山河故人入我夢(4)

余宸看著宮長訣,毫不退讓道,

“大周陛下固然是長公主殿下的晚輩,然尊卑有別,如今又是和親大事,國亦永遠在人之先,難道長公主殿下想說,自己可以將國家大義拋諸腦后,將尊卑之別視作無物?”

宮長訣笑,

“自然不是不能,本宮身居高位,作為大周女子表率,絕不會尊卑不分,亦絕不蔑視家國,但本宮此行,也不能算忠,不是么?”

宮長訣越過余宸,緩緩在殿中渡步,

“本宮是陛下的親長,陛下貿然決定親長婚姻大事,難免被天下人詬病,本宮要真的讓陛下處置了本宮的婚姻大事,這不是明擺著要將我大周陛下往不孝之途上推?大周與西青不同,大周向來以仁孝治天下,若龍御九天的陛下都不能恪盡孝道,豈不讓別國人恥笑我大周無法無度,如西青一般皆是蠻夷發家嗎?”

宮長訣一雙明眸帶著笑意,說出的話卻沒有半分隨意,

“五皇子殿下,在這層考慮之下,難道也是本宮藐視國家大義,拋卻尊卑有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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