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七七
左寒的聲音很啞,他胸腔里盛著太多洶涌的情緒。
有千言萬語想要和她說。
可是張嘴,卻也只吐出了對不起三個字而已。
就再也說不出其他。
他沒等到程梨的聲音,心里沒有覺得失望,或許潛意識里早就意識到,等不到了。
在此刻,左寒有一種無比清醒的感覺——我會失去她。
左寒站起身來,身形都有些搖晃。
西褲松垮地扣在了腰間,露出他勁瘦的腰線和深刻的脊溝。
他隨手扯了襯衣套上,胡亂扣了扣子。
然后轉身想要給程梨的衣服穿上,可是想到一轉身,就可能會看到程梨失望的眼神……
左寒第一次覺得,轉身的動作這么難。
程梨看著他僵直的脊背,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瞬間,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的。
于是,在左寒轉身的瞬間……
他幾乎將嘴里的肉都咬破了,口腔里一片腥甜,連帶著呼吸里仿佛都多了幾分血氣。
才努力轉過身來。
但卻沒有看到程梨失望的眼神,只看到了她蒼白的臉,和緊緊閉上的眼睛。
看著她輕輕顫抖的睫毛,左寒身體輕輕搖晃了一下,原來她已經不想再看到他了嗎。
左寒木著手,給她將衣服套上。
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一個音節都沒有。
兩人之間,似乎已經無法再正常交流。
沉默,只有沉默。
整理好了衣服和床被,左寒坐在床邊。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程梨之間,明明隔得這么近,但好像已經……很遠很遠。
他站起身來,從房間里走出去。
聽到房門咔噠一聲關上的聲音,程梨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機艙的天花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很快就有人進來了。
是鄒姐,鄒姐走了進來,腳步和表情都有些興奮,又有些小心翼翼的。
“梨梨!你還好吧?”鄒姐走到床邊,“先生讓我進來照顧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程梨輕輕搖了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鄒姐自顧自說道,“哎呀,我好緊張,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而且這還是私人飛機呢……哎?”
鄒姐說著說著,就看到程梨眼角滑落的淚水,她一愣,“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鄒姐當即就想要起身,“我去叫先生進來。”
但程梨倏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聲音又啞又沉,“別,別叫他。”
一聽到程梨這話,鄒姐想到先前左寒出去時的表情……
鄒姐輕輕嘆了一口氣,“好我不叫他,你別哭了,快別哭了。”
鄒姐輕輕抱著程梨。
程梨終于按捺不住,頓時泣不成聲。
外頭,左寒坐在靠窗的座位,看著舷窗外頭的云海,紅了眼眶。
空乘原本想要給左寒倒杯喝的過去,被沈伸手一把攔住了。
“不用了,別打擾左先生。”沈沉聲說道。
左寒就一直那樣,坐在靠窗的座位,目光看著窗外的方向,有些走神。
看起來,就像靈魂都出竅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鄒姐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沈剛想提醒一下左寒,但還不等自己開口,就看到那個已經對窗坐了好久,靈魂出竅了似的男人。
那么迅速的回過神來。
目光幾乎是一瞬間有了焦點,看向了鄒姐。
“她呢。”左寒聲音非常啞,就好像,他心里的那些洶涌的情緒,將他的內里,都快要燒干了似的。
“睡著了。”鄒姐說著,看向左寒,問了句,“先生要不要……進去看看?”
左寒抿唇沉默片刻,一語不發地起身,朝著房間走進去。
床上的女人,已經睡著。
左寒看到了枕頭上的濕痕,也不知道她默默流了多久的眼淚。
她白皙的頸側和耳后,還有著他先前沖動之時,留下的吻痕……
左寒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了。
明明隔得很近,但卻覺得好像很遠。
以前還覺得歌詞里很扯,什么叫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著銀河……
現在他明白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沈進來,沒做聲,只在門口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飛機準備降落。
飛機下降高度的時候,程梨醒了過來。
鄒姐扶著她坐起身來,“我們準備到啦。”
程梨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不著痕跡地朝著周圍掃了一眼,并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了,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落?
她不知道。
枕頭上的淚痕已干,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
感覺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如果不是身下還有隱隱約約的疼,在不斷提醒著她,先前差一點就和左寒……真正發生關系了。
飛機終于降落。
起飛的時候,程梨昏睡著無知無覺,降落的時候,倒是能夠從舷窗俯瞰江城的夜景。
非常漂亮,但和海城的景色似乎是兩種不同感覺,海城有著長長的海岸線。
機組顯然都是非常有經驗的,降落的時候,非常絲滑,甚至連一點點頓挫感都沒有,一個完美的kisslanding。
降落后,飛機滑行到了自己的機位。
很快就有人上了飛機來,將程梨從飛機上抬了下去。
程梨這會子倒是知道自己昏睡的時候是怎么上飛機的了。
盡管她刻意不想去注意,但無奈的是,私人飛機的機艙沒有民航客機那么大,所以不管她想不想注意,從房間到機艙口出去的過程,都能夠注意得到。
左寒已經沒在機艙里。
被抬下飛機之后,就看到飛機旁邊已經有車子在等待著了,一輛黑色的有著無障礙設施的高級保姆車,開著門等著她。
程梨轉眸看了一眼,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架飛機的全貌。
像是停在夜色中的一架線條流暢的鳥。
機尾的引擎上印著它的型號,灣流G650。
機身上ZS的LoGo顏色很淺,宛如水印一樣印在機身上。
尾翼上,印著一個草書的‘寒’字。
其實很多時候,人是沒法準確的直觀的感受到世界的參差的。
比如,其實在從邱瑾口中得知左寒的家世時,程梨雖然察覺到了落差,但還沒有那么準確直觀的感覺。
直到此刻,她看到了這架尾翼上寫著他名字的大家伙。
那種世界的參差,鋪面打在了她的臉上。
「今天當不了努力四更的七七了,這個劇情差點卡死我,改半天……
但還是想求一波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