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能夠清楚聽到沈這邊手機免提里,她的聲音和話語。
她的聲音,每一個音節都能讓他不安的心得到撫慰。可是每一句話,又讓他的心不安。
就這樣一上一下的,簡直讓他快瘋了。
盡管如此,左寒依舊是如饑似渴地聽著那頭傳來的程梨的聲音。
只覺得,好想她,好想她。
沈頓了頓,答道,“您有一些東西……沒有拿走,所以我給您送過來,我可以送上來給您,您看呢?”
程梨想拒絕,她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沒有什么東西沒拿走了,她本來就沒有什么東西在這邊。
可是,明明拒絕的話都在嘴邊了。
心里卻始終有另一個聲音在阻止自己。
她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那……”
程梨抿了抿唇,“你等我一下吧,我現在下來。”
“您要是不方便的話,我上來也可以。”沈考慮到程梨的腿傷。
“沒關系。稍等。”程梨說完,結束了通話。
通話結束之后,左寒在那邊才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而程梨結束通話之后,準備出門之前,想了想,又打開手機攝像頭當做鏡子,照了照自己。
希望自己沒有什么太過讓人擔心的狀態。
盡管她其實也并不是特別確定,左寒會不會來,或許不會呢,或許只是沈秘書來呢。
但不管怎么樣,自己起碼不能露出太讓人擔心的樣子。
好在自己的模樣看起來不會太過讓人擔心,而且因為上午做過康復沒少費勁兒的緣故,眼下看起來臉色似乎都還有些紅潤。
程梨從準備從房間出去的時候,剛打開門,就聽見唐嘉覓在洗手間里嚎,“你去哪兒?怎么開門了?梨子!等我啊!你別自己往外去,我就拉個粑粑!你等我拉完!”
程梨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沒事,就下樓一趟,拿點東西,你慢慢拉,拉完了再下來找我就是。”
“什么東西啊!誰啊?不能送上來嗎?!”唐嘉覓不放心得很。
程梨無奈道,“上來聽你拉粑粑嗎。”
“那你就在大堂等我,哪里都別去啊!”
“知道了。”程梨把著輪椅從房間里出去了,進了電梯。
大抵是因為已經適應了不少,她的確是個適應力不錯的人。
進電梯出電梯,都沒有任何障礙,非常順利。
剛出電梯,就看到了在大堂休息區落地窗那邊坐著的沈。
沈大抵是一直注意著電梯這邊,一看到程梨出來,就站起身來朝她招手。
程梨就朝著他那邊過去,“沈秘書。”
“太……程小姐。”沈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的我的東西,什么東西?”程梨看著他,她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目光。
才能控制住,讓自己的目光不要到處亂晃,去試圖尋找另一個人的身影。
沈將手里的文件袋遞給了她。
程梨愣了愣,接了過來,“這是……”
她打開了文件袋。
從里頭把東西拿出來,看著里頭的東西,有些愣住了。
“boSS不放心您,這里是一套房子,一輛無障礙的汽車,還有一筆錢。能夠負擔您在江城的生活。”
程梨看著這些東西,好一會兒才抬眸看向了沈,她將東西重新裝回了文件袋里,遞給沈,“沈秘書,如果我是為了要錢,我離開的時候,就能從他身上咬下一筆來,何必費這個事兒呢?”
程梨淺淺笑了笑,“要是我離開的時候裝作什么都不要,現在又什么都接著,那我成什么了?”
沈看著被遞回到手里的文件袋,表情有些為難,“boSS也是因為不放心你,也是為了你好。”
程梨臉上依舊掛著淺笑,“為了我好……我和他都是被打著‘為了你好’的幌子傷害過的人……”
程梨頓了頓,又說道,“在沒有他的那些年,我自己照顧自己,也過來了。所以,我沒有關系的,不用擔心。”
程梨看著沈,但沈卻有一種感覺,他覺得太太是不是知道自己和左寒正在通話中?
不然怎么會有這么深厚的目光呢。
程梨靜靜看著他,聲音溫柔平靜,“我會好起來的,也希望他能夠好起來。”
然后我們再以更好的面貌相遇吧。
“謝謝你特意跑一趟,那我就先上去了。”程梨說道。
“需要我送您上去嗎?”沈問道。
就在這時,后頭電梯里匆匆跑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姑娘,看起來頗為匆忙。
直直朝著程梨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到了程梨面前。
程梨抬眸看她,“解決了?”
唐嘉覓瞪了瞪眼,差點就想說自己夾斷了……算了!
“解決了!”然后唐嘉覓沒好氣地瞪了沈一眼,沈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來。
唐嘉覓吭哧吭哧推著程梨的輪椅朝電梯而去。
程梨的目光一直不著痕跡地看著外頭停車位那邊的一輛顏色深沉的豪車。
他……就在那輛車里嗎?
“……呢?”等到程梨被推進電梯里,目光再也不能及那輛豪車時,回過神來聽到的就只剩唐嘉覓的一個音節而已。
“什么?”程梨問道。
“我說,他來找你干什么呢?那人,是左寒的秘書吧我記得?”唐嘉覓問道,“左寒來求你回去?”
“沒,就……”程梨想到文件袋里那些東西,覺得還是不說了,她抬眸看向唐嘉覓,“叫點下午茶來吃喝吧?”
“嗯?你不是說沒胃口嗎?”唐嘉覓很容易就被扯開了話題。
“現在有點胃口了。”程梨說道。
“那行,回房間我就叫。”唐嘉覓點頭道。
而另一頭,左寒坐在那輛豪車里。
看著沈遞過來的文件袋,里頭是他給程梨準備的東西。
因為怕被她拒絕,他已經很審慎了,房子選的不是多大的房子,就是個公寓而已。
車子也不是什么多豪華的車子,只不過有無障礙的功能而已。
錢也并不是多么夸張數目的一筆錢。
但是程梨卻連這些細節都沒有看,就拒絕了。
先前他在耳機里聽著那邊程梨的柔聲婉拒著。
他心里說不上來的難受,比起說是心如刀割,不如說是一種焦慮,帶著隱隱的心疼,并不劇烈,卻隱隱作痛得讓人無法忽視和焦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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