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七七
程梨一轉眸就看到左年面色低沉地走了上來。
她稍稍松了一口氣,“大哥。”
“現在就上去看看。”左年的臉色低沉,讓程梨愈發覺得,此次的事情并不簡單。
而在她身前彎下腰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左年的保鏢,平時在他身邊以女伴身份出現的夜鶯。
夜鶯面容輪廓秀氣,但是氣質和表情都很是清冷,有著一副非常矯健利落的身形。
要是換做平時,程梨實在是不想這樣麻煩別人,但是現在她顧不得那么多了,趕緊伏到了夜鶯的背上。
她低聲說道,“謝謝你。”
夜鶯略略側了側頭,一言不發,背著她朝著樓道走去。
腳步很是利索,絲毫看不出什么吃力的樣子。
甚至,程梨能夠感覺到,她似乎還考慮到了自己的腿傷,就連背她時,手的落點都很是講究。
很快,七樓就到了。
就看到不僅有電梯維修公司的人在,連消防都在。
程梨這才反應過來先前為何會在酒店門外看到消防車。
電梯轎廂卡在了樓層一半的地方。
電梯廂門被撬開了一道縫,硬要鉆的話,身形清瘦一些應該也是能鉆出來的。
里頭漆黑的,大概是燈已經滅了,只有些隱隱的光,可能是丟進去了一些應急照明棒之類的。
消防正在和電梯維修的人一起商量方案。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鉆出來!”
“但是這個大小的門縫,本來就不好說他一個大男人能不能鉆出來,更何況他還恐慌發作,他現在這個狀態……”
消防和電梯維修的人有不同的意見。
消防素來以人民的安全為先,所以覺得要里面的人先鉆出來再修比較穩妥。
而電梯維修的人則是覺得,先修了再說,因為覺得現在電梯里的人的狀態,根本不可能自己鉆出來。
“他現在都這樣了,要是等修完了再讓他出來,修的過程中可能是有震動的,他恐慌要是加重了,換氣過度導致的呼吸堿中毒,會出大事的。”
消防完全顧慮到人員的安危,并不同意。
電梯維修的人有些無奈,“那現在要怎么辦。”
他們當然也覺得,能讓人先出來再修是最好的,他們也希望人員平安,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里面的人已經處于一個失控狀態了。
總不可能就一直在這兒僵持著,情況也不會變好啊。
左年走上去,沉聲問道,“請問現在具體什么情況,我是被困人員的家屬。”
“現在的情況就是,他現在的狀態沒法嘗試能不能從轎廂里鉆出來。所以剛才才會讓他的同事?秘書?去找人來開導一下。”
消防的人說給左年聽,“而且現在這個電梯情況也挺麻煩的,不是普通的故障,鋼索有兩根斷掉了,剎車沒能及時剎住,所以才往下墜了幾層。”
“意思就是,雖然我們用工具把它卡住了,但可能沒那么快能修好,他現在這個狀態,我覺得他不一定能頂到我們修好。”
左年聽了這話,往前快走了幾步,對著那個門縫喊了兩聲,“小寒,小寒你聽到我聲音了沒?你應一聲好嗎?”
朱醫生眉頭緊緊皺著,也走到了那門縫邊,說道,“左寒,左寒啊,我是朱醫生,你還好嗎?”
左年問消防,“我現在進去可以嗎?”
消防不贊同,“現在這個轎廂處于不太穩定的狀態,體重要是輕點的倒是可以試試,但是你太高大了。”
程梨在一旁,沒有一秒鐘猶豫,說道,“我進去。我今天剛量的體重,八十八斤,我進去,可以嗎?”
消防看著她的腿,“你……”
程梨知道他們是擔心她的這個腿的情況,急忙說道,“我沒有關系的,我可以爬進去,而且我從小學舞蹈的,我筋骨也軟,鉆進去一點問題都沒有。”
看到他們仍舊有些猶豫,程梨急道,“我是他妻子!我不可能不管他!讓我進去吧,好嗎?”
消防猶豫了一下,只能說道,“那試試吧,但你要完全聽我們的指揮,參與救援必須聽我們的,才能最大程度保證所有人的安全,好嗎?”
程梨點了點頭,“好的。”
朱醫生拉過程梨的手,往她手里塞了幾顆藥,說道,“最好能勸他把藥吃掉。”
程梨點了點頭,將藥片牢牢握在手心里。
很快,眾人就扶著她,看著她鉆進了那個縫隙里。
程梨也不喜歡這種黑暗逼仄的空間,會有一種小時候被向寶珍打了之后,躲在衣柜里的感覺。
黑暗逼仄的,很憋悶。
但是卻也很奇異的,有一種安全感。
她對于這種,是并不太恐慌的,而且知道左寒在里頭,她除了擔憂之外,感覺不到任何情緒,別說恐慌了。
不得不說,左寒說她是最堅強的人,也的確沒有說錯。
程梨很快就鉆了進去,不得不說,她纖細的身形的確很占優勢。
里面很黑,沒有什么光線,空氣也不是特別好,有些悶。
只有應急光源在角落釋放著光線。
程梨從亮堂堂的地方進來,一時之間,眼睛不能完全適應這種昏暗的場景。
所以瞇著眼睛,在昏暗中搜尋著左寒的身形。
片刻后,眼睛終于適應了光線。
程梨也看到了,角落靠墻坐著的那個蜷縮著的身影。
看到他身影的瞬間,程梨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她低聲叫了一聲,“左寒……”
角落里的人影,沒有什么反應。
程梨往前挪了些,她很努力很小心地放輕了動作,就是不希望給轎廂增添更多的搖晃,讓左寒更害怕。
靠近了之后,程梨就聽到了他的呼吸聲。
聽得出來,他好像已經努力控制了,每一下的呼吸都比較深長。
但是盡管已經努力控制了,程梨卻還是能夠聽到他呼吸里的顫抖。
程梨伸手過去,輕輕握住了他的衣角,“左寒,是我啊。”
她循著他的衣角一點點往上挪,然后摸到了他冰冷的手指和滿手的冷汗。
程梨的心,一瞬間抽痛了起來。
她挪到了他身旁,伸手想將他擁過來,卻發現他就連身形都有些僵硬。
又涼又硬,要不是耳邊還有他顫抖的呼吸,程梨都快要以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