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堂內，顧文定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說，“從今以后，顧明川就是你們的教習。負責教你們武功——”
話沒說完，下面的人已經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顧明川先是以弱勝強，擊敗了李滿松，奪得鳴龍魁首，讓花魁倒貼。
不久后，更是擊敗了罡元境的李滿錦，成為年輕一代的第一人，風頭無兩。
他早已經成了顧家所有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
顧明川看到他們這種反應，卻有點遺憾。
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啊。
按照他心中的劇本，肯定會跳出一兩個刺頭，表示不服氣。他就可以殺雞儆猴，趁機樹立新的風氣。
顧明川走前兩步，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他迎著這些年輕人激動崇拜的目光，大聲說道，“你們知道如今的顧家，最缺的是什么嗎？”
“勇武之氣！”
“何為勇？勇，就是氣，志氣之帥也！”
“沒有勇，哪來的武？”
“唯唯喏喏，逆來順受，永遠也成不了強者。”
“如今的顧家，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不管是哪個阿貓阿狗都敢過來踩上兩腳。這你們能忍？”
底下，顧明杰臉色漲紅，聲嘶力竭地嘶吼道，“不能！”
其他人也是聽得熱血沸騰，握緊拳頭，憤怒地吼道，“不能！”
……
顧文定吃了一驚，怎么也沒想到，顧明川會說出這種煽動性極強的話來。
少年人本就年輕氣盛，聽到這些話，那還得了？
只怕能把天都給捅個窟窿出來。
他現在恨不得扇自己一記耳光，為什么要找顧明川來當這個教習？
這個顧明川，以前看著挺沉穩的啊，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激進？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沒用。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如今的顧家，已經沒有人能阻止得了這個能輕易斬殺李敬才的人了。
……
“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顧明川聲音鏗鏘，遠遠傳了出去，“你越是退讓，別人越是覺得你軟弱可欺。越是要得寸進尺，將你踩到泥土里去。這，你們能忍嗎？”
這一次，所有人齊聲怒吼，“不能！”
聲音之大，幾乎要將房頂掀開。
顧明川問，“下次若是有人要欺負你們，要不要弄死他？”
下面，少年們殺意騰騰，齊聲道，“弄死他！”
“很好。”
顧明川喝道，“這才是我顧家兒郎，記住，只要后山一日還在，我顧家就絕不會亡。要讓所有人都知曉，我顧家人，寧死不屈。”
“寧死不屈。”
“寧死不屈。”
……
底下的少年們像是瘋了一般，瘋狂大吼著，一個個熱淚盈眶。
這狂熱的氛圍，連心冷若鐵的顧文定都受到了感染，這更讓他為之心驚膽顫，這些少年以后遇到事情，絕不會有半點退讓。
完了完了……
以顧家如今的處境，與另外幾家鬧翻，后果不堪設想。
……
門外，十三長老顧運輝胸膛急促起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口中喃喃地說道，“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四哥，我……我們真的做錯了嗎？”
他心血來潮，想來看一下顧明川是怎么訓練這些少年的，誰知，竟聽到了他說出這一番驚人的言論。
這給他帶來了心靈的暴擊。
……
顧明川見火候差不多了，制止了他們，“好了，一切的根本，還是你們自身的修為。想要不被人欺負，就要努力變強。從今天開始，你們給我往死里練。”
“是！”
下面二十幾名少年齊聲喝道。
說是少年，其實有幾人年齡比他還大。不過，在這個世界，向來是強者為尊。他是罡元境，教他們綽綽有余。
顧明川花了半天時間，摸清了這二十七個人的實力，
然后，將他們分成三組，再搞個KPI，每個月一場小比，然后定個末位淘汰制，最后弄一個最快進步獎，最佳學員獎……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足以調動他們的積極性了。
至于日常的訓練，他交給了三位組長，顧明蘭，顧明杰，顧明宇。
再把顧明言拉過來給他當個助理，負責日常監督。
他就可以當甩手掌柜了。
……
顧明川這一頓雞血打下去，這些少年練起功來，一個個如狼似虎。
“這才是少年應該有的朝氣嘛。”
他很滿意，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他們自己練，直接離開了。
顧文定跟在他身后，一直出了很遠后，才委婉地說道，“那些話，會不會太激進了一些？這些人都是我顧家的未來，李家和范家正愁找不到機會殺他們，這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顧明川問道，“你覺得，一個家族要崛起，能不死人嗎？”
“可是……”
顧明川冷笑道，“如今的李家和青龍幫，對我們所做的，是鈍刀子割肉，要一點點磨掉顧家的血性，最終抽掉我們的脊梁。那樣，就算顧家還在，也沒有任何威脅。”
“不，應該是幾百年來，他們對我們顧家就是這個策略。不一棍打死伱，留有一些余地，讓我們看到一絲希望，只能隱忍著，期望后輩中出現一個天才，帶領顧家重新崛起。”
“幾百年了，顧家從江州第一世家，衰落到如今的地步。你還不清醒嗎？”
“他們正是拿捏住了你這種心態，害怕流血，害怕犧牲，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給你們一絲虛假的希望，目的，就是要讓顧家慢性死亡！”
慢性死亡？
顧文定如遭雷殛，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
顧明川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信不信，那些人，比你們更害怕顧家死絕。”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了，留下顧文定一個人慢慢消化。
……
顧明川覺得，現在的顧家實力太弱了，以后肯定會拖自己后腿。要不然的話，他才懶得管。
他做這些，都是為了顧家其他人能支棱起來。
至于犧牲，那是在所難免的。
那二十七個少年，資質其實不差，雖然稱不上天才，苦修十幾年，絕對有潛力沖擊罡元七重以上的。
他們需要的是強大的自我驅動力，還有生與死的歷練。
十幾年后，只要有兩三個活下來，支撐起顧家應該沒什么問題。
當然，就算全死光了也沒關系。
顧家別的不多，人有的是。幾年后，又有一批少年進潛龍堂。
……
讓顧明川意外的是，接下來一個月，都是風平浪靜。
居然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
一個家族里，總有一些保守派，他這種激進的言論，肯定會有人不爽才對。
后來一打聽才知道，是被顧文定，顧文通和十三長老給聯手壓了下去。
“這三個家伙，真的不給我裝逼的機會啊。”
他有點疑憾。
本來，他是想趁這個機會，收拾掉批族老，這些人思想腐朽，卻霸占著話語權，不清理掉他們，顧家無法煥發生機。
“不好啦！”
這時，石頭慌張地沖起來，“十三長老……跟李家人打起來了。”
十三長老？
顧明川這位三十叔祖印象深刻，正是這個人讓他成為了苦修士。
“慢慢說，怎么回事？”
“明言少爺聽到一個李家人言語間辱及少爺您，氣不過就與對方吵起來，雙方動起手，明言少爺被打成重傷，然后，十三長老出現了，一劍……一劍將對方給殺了……”
顧明川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位十三叔祖還是個有血性的。
他問道，“然后呢？”
“然后，李家來了幾位高手，圍攻十三長老。眼看著兩家就要大戰了，少爺，您還是逃吧……”
顧明川沒理他，問，“在哪里？”
“……東……東市。”
……
顧明川施展輕功，不多時，便來到了東市，遠遠就看見十三長老渾身是血，用劍撐著地上，仰天狂笑道，“痛快！老子憋屈了幾十年，今日總算是殺了個痛快！”
地面上，躺著好幾具尸體。
另一邊的屋頂上，有許多旁觀的人。
青龍幫的，范家的，蔣家的。
在十三長老身后不遠處，站著一群顧家人，一個個神情悲壯。
“顧運輝你敢殺我李家的人！”
猛然間，一聲憤怒至極的怒吼炸響，一道身影倏忽而至，正是李家的家主李敬鶴。
此時，他臉色鐵青，眼中殺機密布，再沒有了往日的城府與氣度。
顧運輝破口大罵，“姓李的，你算什么東西，土匪的孫子，也配稱世家，與我顧家并列？我呸，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你——找——死！”
李敬鶴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猛然出手，一道劍罡朝顧運輝斬去。
顧運輝坦然受死。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出現在顧運輝身前，舉劍一擋，竟將這道劍罡震散了。
“四哥！”
顧運輝看見擋在身前的人，眼睛不由濕潤了。
此人正是顧家的家族顧運澤，他挺直了身體，氣勢勃發，大喝道，“想殺我顧家的人，先問過我這把老骨頭。”
李敬鶴森然道，“顧運澤，你是鐵了心要與我李家為敵了？”
顧運澤哈哈大笑，將手中的劍扔掉，坐到地上，說道，“老夫半截入土的人了，命不值錢，你拿去便是。”
“在場的所有顧家人聽著，過來受死。”
這一聲大喝，響竭行云。
只見一道人影躍過來，“顧文定前來受死。”
又一道人影，“顧文通前來受死。”
“顧明蘭前來受死。”
“顧明宇前來受死。”
……
伴隨著一個個名字，一個個顧家子弟義無反顧地坐到顧運澤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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