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瞇著眼看著謝玲。
一陣微風吹過,拂亂了謝玲的長發,幾縷發絲飄到了她的臉上。
謝玲輕輕舉起手,用尾指撩起發絲,抹到耳垂后。
陽光照著她的額頭,額上細細滲出的汗反射著陽光,閃爍著奇異的光――老婆,快來看神仙啊。
真是高貴風雅冷艷得一塌糊涂。
再反觀自己,厚厚的馬甲牛仔褲滿是汗臭味,雙肩包斜搭著,把馬甲領口都扯歪了,砍柴刀沉甸甸地掛在褲腰上,把腰帶硬生生墜下了一大截,露出了小肚腩。
整個兒就一民工大叔,還是泥瓦工等工資最低的小工。
王路這才發現,自己手里還傻乎乎捏著那塊涂了血的瓦片呢。
虧得自己剛才還咬牙皺眉不惜自殘,把血涂滿瓦片呢。敢情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王路剛想隨手扔掉瓦片,突然心中一動,謝玲既然會射弩,她為什么不早說,還呆在一邊看著自己擠血,直到把瓦片涂好了,才伸手橫攔,搶走了弩。
這、這臭娘皮,她是故意看老子笑話!
自己擰著眉頭擠血時,這丫頭肯定在肚皮里笑得抽筋呢。
王路明白過味來,卻又一陣苦笑,就算自己發現了謝玲在搞鬼,又能拿她怎么樣?
如果說,此前自己還只是將謝玲視為可有可無的一個龍套幫手的話,現在主角光環就罩到了謝玲身上,而自己則成了龍套,誰讓謝玲有一手射弩的好本領呢。
王路可不是什么硬撐臉面的主,只要謝玲有本事,能讓陳薇、王比安過上更好的日子,別說當龍套,就是給她倒馬桶,王路也沒意見。
王路主動打開背在自己身上的雙肩包,又取了三枝箭出來――他一開始,在腳下備了二支箭,加上弩身上裝有的一支箭,共三支,正好被謝玲射光。
“給。”王路向謝玲遞上箭支,謝玲也不客氣,取過箭裝上,再次瞄準了街面上的喪尸。
話說回來,這里的喪尸還真不少,被謝玲射倒了兩只后,還有好幾只喪尸在兩人屋頂下轉來轉去,有只喪尸被倒下的同伴拌了一下腿,也不自知,只是踉蹌了幾下,又重新“散步”起來。
王路挺不理解的,這些喪尸,明明街面上沒什么吃的,你丫的瞎轉悠啥啊,你就不能找個地方睡一覺,節省點體力啊,話又說回來,這喪尸怎么跟永動機有得一拼,明明這樣長時間沒進食了,還身體倍棒,牙口倍好,看見活人就狂追,沒有活人好追,就天天壓馬路,你倒是不嫌累啊。
換了平時,王路少不得又要把這些礙手礙腳擋著自己沿街掃貨的喪尸罵上一通,今天卻覺得這些喪尸太配合了,這不,又有只喪尸似乎理解自己離謝玲太遠了點,乖乖走了過來,好讓謝玲射得更方便點。
謝玲也沒客氣,鏘,又一箭。撲通。
接著,又是兩箭。
例不虛發,街上已經倒下了5只喪尸了。
王路笑得嘴都合不攏,屁顛屁顛地手腳并用爬到謝玲身邊,遞上又三支箭,還一臉賤笑討好地問:“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如果不是謝玲拿白眼瞪他,這廝都想毛手毛腳給謝玲肩膀按摩一下了。
謝玲扭了扭脖子,抬起胳膊肘轉了轉:“沒事兒,弩這東西不像弓,不費力。”
裝箭,瞄準,射。
又一只喪尸倒下去。
王路閑得差點打哈欠。
從沒想到過,打喪尸的日子就象打醬油一樣輕松。
如果自己手里有一大堆箭,讓謝玲站在屋頂上不停地射,不但能把鄞江鎮上的喪尸都殺光,就連甬港市區里的喪尸,也不在話下。
來多少,滅多少。
你還夠不著我,急死你丫的。
當然,這只是個理論,甬港市區有常住人口220萬,就算一半人變異成了喪尸,謝玲又箭不虛發,先不說得花上多長時間,光箭就得要100多萬支。
那得是多大的一堆箭啊,拉一車皮都不夠,這箭的數量――
王路突然跳了起來,等跳起來才想起自己站在屋頂上,忙又趴下,嘩啦啦又弄下去一堆瓦片,嘴里變著調地嘶喊著:“別射啦!箭!箭!”
謝玲嚇了一跳,手指一緊,又一箭射出。撲通,一只喪尸倒下。
謝玲轉過身,沖著王路沒好氣地道:“你嚷嚷什么啊,被你嚇得,差點失手,幸虧我運氣還好――”
王路沖著謝玲的耳朵大吼一聲:“箭用光啦!”
謝玲被吼聲震得一縮脖子,剛要回罵,猛得醒悟過來王路的話中之意:“什么?箭用光了!?”
箭當然還沒用光,那只是王路情急之語,但是,也只剩兩支了。
雙肩包里孤單單的一支箭,謝玲手頭也還有一支,看著僅剩的兩支箭,謝玲的臉也有點發白,她喃喃道:“怎么會?怎么只有這樣少的箭?家里――崖山上難道沒有了嗎?”
看著謝玲企盼的眼神,王路輕嘆了一聲,這也怪不得謝玲,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忘乎所以,看著謝玲的神射,頭腦一熱,居然忘了箭支有限這碼事。
謝玲從王路的表情中猜出,家里,肯定沒多余的箭了。
沒了箭的弩,連個屁都不頂用。
看看僅剩的兩支箭,再看看街上來來往往的喪尸,謝玲的臉,也垮了下來。
呆了半晌,王路撿起雙肩包,背上,低聲道:“走吧。”
謝玲愣愣地看著王路:“走?往哪里走?”
王路扯了扯嘴角:“當然是回家。”
謝玲一下子爆發了,她猛地一把拎住王路的領口,沖著王路大吼道:“你這男人有病啊!什么叫回家啊!?我們的箭都射在喪尸身上了,都拿不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啊!沒了箭,這弩就是廢物,你知不知道啊!你居然就這樣想回家!”
有沒有搞錯,這些話應該是我向你吼的好不好,那些箭,明明是你射得太爽,一股腦兒射丟了的好不好。
王路在心里苦笑,卻又不得不安慰正在爆走的謝玲,低聲下氣地道:“是我不好,是我沒提醒你要省著用箭。不過,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總不能為打翻的牛奶而哭泣啊。留在這里,我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還是先回家吧。啊,回家再想想法子看。”
謝玲油鹽不進,手一揮:“我不回去,要回,你一個回去好了。我要把這些箭都拿回來。”
這是和誰賭氣呢。王路哭笑不得,20多歲的大姑娘了,怎么遇著點事就像孩子一樣毛躁。
但也不能就真的放手讓謝玲亂來。
王路勸道:“別心急,你看,我以前沒弩時,也照樣收拾過喪尸。你現在守在這里也沒用啊,總不能跳下樓去,從喪尸身上撥箭吧?你數數看,1、2、3……7,下面街道上還有整整7只喪尸呢,就算你拿剩余的2支箭射死了2只喪尸,剩余的5只喪尸,光憑我手里的一把柴刀,可收拾不了。”
王路故意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嘮叨著,其實,是想借此轉移謝玲的注意力,好讓她冷靜下來。
謝玲沒再哼聲,她瞇著眼睛盯著街上來回走動的喪尸,突然站起身來:“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空著手回去見陳薇姐和王比安,我一定要把箭拿回來。”
唉呀我的親爹啊,這謝玲妹紙看著柔柔的,怎么這腦袋也是一根筋的呢。王路心中哀號――就不能給我省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