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比安一會兒帶著幾個大水桶從山上回來了,果然聽了謝玲的話帶了好幾條毛巾下來。
四人七手八腳,把船里的鴨蛋拾到水桶里,怕上層的鴨蛋把下層的壓壞了,隔兩層墊塊毛巾。
大家運蛋上山時,也不敢走得太快,怕一不小心把裝滿蛋的水桶磕在石階上,恨不能雙手捧著一樣端上了山。
王路身為山上惟一的男勞力自然做得最多,等他一手夾著不斷掙扎的鴨子,一手拎著最后一桶蛋上山后,背上出的汗把T恤浸濕了一大片。
陳薇雖然心痛這身體才剛恢復不久呢卻也沒勸王路少做些,男人啊都這樣,總是隨時隨地要炫一下自己身為頂梁柱的地位,這種時候,你越勸,他們越來勁。
陳薇接過王路手里的蛋桶,隨手遞上冷水毛訓旁邊的王比安也緊跟著端上一碗溫開水。
王路一口氣喝了,打了個嗝道:“這鴨子咱們怎么吃?”。
四人一聽這話,立馬把飽含著赤果果的視線轉到正在地上撲騰的鴨子身上。
王比安第一個嚷道:“我要吃烤鴨!”。
這個方案直接被所有成年人無視了。
你拿什么來烤啊。
放在以前,還擁有家里那個30升上下火獨立控制帶旋轉烤架的烤箱時,王路倒能試試,現在嘛一臭小子,有你吃的就知足吧,還挑三揀四的。
“紅燒鴨塊。”。謝玲舔了舔唇。
陳薇熟練地捏了捏鴨翅膀底下的肉:“肥倒是夠肥,就是有點結實,不是嫩鴨,生了幾年蛋了。紅燒怕燒不爛,還是做個老鴨堡吧。”。
謝玲手指點著唇:“老鴨堡?太清淡了吧?而且好好的鴨肉燉得稀爛的,都沒嚼頭了。”。
陳薇笑著道:“紅燒肯定不行,再大的火,這鴨肉還是會像橡膠一樣。”。王路悄無聲息地退后兩步一陣刀光劍影在他眼前無聲的閃過危險!
誰想享受齊人之福誰就上吧,王路可只想保住小命一條,這女人之間的爭執絕對沒有誰輸誰贏的道理,唯一的輸家只有一個一夾在中間的男人。
無論偏向誰,王路的下場都會很慘一慘在另一個女人手里。
這時,陳薇稍稍偏過頭來,視線落到王路身上,她的眼睛一亮:“王路,你來說說………”
王路突然一拍腦門:“唉呀我抓來的這只鴨子實在太大了,陳薇,咱們廚房里的那只高壓鍋太小了,這整只鴨子肯定放不下的,最多只能塞下半只。”。
陳薇一愣再次打量了一下地上的鴨子:“還真是的,果然放不下啊。”。
謝玲雀躍道:“正好,半只鴨子給姐堡湯,半只鴨子給我紅燒。”。
王路忍不住在心里給自己比了下大拇指啥叫智慧,這才叫真正的男人的智慧。
瓜分完了鴨子,陳薇和謝玲就行動起來,一刀抹了鴨脖子,倒拎著鴨腿,讓血流到事先放了鹽水的碗里,這血用筷子攪拌后可以做成鴨血塊。
放了血的鴨子整只放熱水桶里,開始拔毛,生了多年蛋的鴨子羽毛不好拔,陳薇和謝玲動用了剪刀指夾鉗才清理干凈。
心肺盹等內臟也掏出洗凈備用。
陳薇一刀先朵了鴨屁股,這才把鴨子一分兩半。
王比安湊到王路身邊:“老爸,給我烤個鴨子吧。烤鴨多好吃啊。”。
王路有些不忍心陳薇和謝玲可都得償所愿了,他操了操王比安的頭:“爸爸也喜歡吃烤鴨啊,可你也看見了,這整只鴨都被你媽和謝玲姐分光了再說,爸爸手頭也沒烤箱啊。”。
王比安要的就是王路這態度一看爸爸松了口,他立刻道:“爸爸,我又用不上半只鴨子,我只要一條鴨翅膀就夠了,沒有烤箱你拿竹條串著,抹上油,直接在灶火上烤也一個樣啊。”。
這一倒是個好主意。
陳薇已經把半只鴨子裝了鍋,正翻出了老筍干清洗了鹽沫后,撕成條和鴨子一起放鍋里又張羅著拍碎了塊生姜放進去。
王路湊到陳薇身邊,悄悄把王比安的請求說了,陳薇立馬用剪刀剪了鴨翅下來遞給王路。
王路拿著鴨翅找到王比安時,王比安手里已經有了只鴨翅,看到王路奇怪的眼神,王比安手一舉:“謝玲姐真好,我和她一說,她就把鴨翅給我了,還問我夠不夠,要是不夠,鴨腿也可以給我。”。
王路奇道:“那你怎么不要?”。
王比安白了王路一眼:“拜托,我們男人怎么可以接受女人的可憐呢。”。
這孩子,滿腦子什么亂七八糟的啊,王路不解:“那你拿鴨翅膀不也一樣是你謝玲姐看你可憐才給的嗎?”。
“那可不一樣,這翅膀是我和她商量的,不算她可憐我。”。王比安坦然道。
得,王路完全弄不懂現在的孩子到底是怎樣想的。
王比安把鴨翅膀往王路手里一塞:“老爸,你的燒烤技術比我好,你來烤吧。”。
“喂,這算不算我可憐你啊。”。
“什么啊,老爸,這是男人之間的互相幫助好不好。特純爺們的。”。
陳薇已經把高壓鍋端上了灶眼,謝玲還在揮著刀砰砰地朵著鴨塊,王路悄悄挪過去,低聲道:“油鍋熱了吼先炒一下姜絲蒜頭辣拖,然后放鴨塊,再倒點醬油、黃酒,對了,這鴨子肉老,你加點點米醋,就能讓肉軟點。…”
明擺著謝玲根本不會做紅燒鴨塊,這丫頭是為了和陳薇較勁才親自動手上廚,王路根本不想摻和進兩個女人的戰爭,可問題是,總不能就這樣讓謝玲把半只鴨子糟蹋了吧,這才出聲提點。
謝玲瞄了眼陳薇,陳薇正在灶后添柴,連忙問王路:“要不要多加些水燒得時間長點?”。
王路點點頭:“用平底鍋就更好了。”。
謝玲想了想:“有啊,姐烙餅用的就是平底鍋,我這就去找出來。”。扔下案板上的鴨塊就去找平底鍋。
這鴨子還沒切好呢。王路無奈地拎起菜刀,替謝玲朵好鴨塊,又取了個盆來,放進鴨塊后,倒入醬油和黃酒,施展大力抓奶手,操捏著鴨塊,這樣味料就能快速進入肉里。
謝玲找了平底鍋來,端了王路備好的鴨塊就急著上了灶。
王路嘀咕道:“不用急,你姐的老鴨堡可費時間了。
謝玲充耳不聞,都已經熱上油了。
王路苦笑,唉,但愿這丫頭不要把鴨塊燒焦了。
這時王比安從廚房外走了進來:“爸我拿后山的竹子削了兩根竹條,你看用來烤鴨翅行不行。”。
王路接過一看,竹條上還滴著水,顯然剛洗過,“行,能用。”。
王路也著手準備烤翅,拿了把金屬的小叉子來,在鴨翅正反面前用叉子扎了些小洞眼,拿了個盆,倒入醬油、調和油、焦鹽、胡撤粉、辣拖粉、五香粉等廚房里各色調料把鴨翅放進盆,再次施出抓奶手,操捏起來。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旁邊還有王比安這個小童工呢,把盆一塞,“自己操去。”。
王比安乖乖接過:“老爸,要操多長時間?”。
“操得越長越好吃。這要是在以前,我還得在冰箱里放一晚上才能入味呢今晚是沒這時間了。”。王路邊洗手邊道。
陳薇的老鴨堡燒起來簡單,只要控制好灶膛的火就是了謝玲卻手忙腳亂,一會兒揭蓋看看,一會兒添瓢水。
王路在竹條上串好鴨翅,走到灶后,陳薇坐在灶眼前臉被灶火印得紅紅的,不時往灶膛里添束柴,隨手也往謝玲的灶膛里加一把謝玲根本就顧不上火候了。
王路并排和陳薇坐下,舉著竹條靠近灶火,隨口問道:“你故意的吧?…”
陳薇抿著嘴一笑:“這不是挺好玩的嘛。”。
王路苦著臉:“可惜了那半只鴨子。”。
陳薇輕聲道:“沒事兒反正只要不燒成焦炭,大家都能吃下去。”。她頓了頓:“你看現在這樣子多好,謝玲這才是個2歲大學生的樣子嘛。”。
王路自然明白陳薇故意和謝玲爭鴨子的用意,謝玲才2歲,她的生活原本不應該這樣腥風血雨,爾虞我詐,陳薇此舉何嘗不是另類的放松謝玲長期緊張情緒的法子。這小女兒態,才是真正的謝玲啊。
而且,一家人就該這樣吵吵鬧鬧的過月子啊,相敬如賓,那不是家,是快捷旅店。
謝玲會耍小脾氣了,這說明她真正融合入了這個家庭。
不是靠什么虎軀一震,不是靠推倒吃掉,更不是什么異能抹去心智。
只是一點一滴,家的溫暖。
王比安的鴨翅是最先烤好的,是王路一貫的好手藝,滴著油滴,外焦里嫩。
謝玲的鴨塊也燒好了,居然沒糊也沒焦,裝了一大盤出來,倒也有模有樣。
陳薇失笑道:“這樣快?我的老鴨堡還要炯好一會兒呢。”。
王路笑道:“這算什么事兒,那就明天吃好了,光謝玲的紅燒鴨塊也夠我們吃頓飯的,老鴨堡就是上了桌,也不見得吃得光。”。
陳薇想了想:“那我把那些內臟整道菜吧,沒有冰箱,這些東西可放不長。”。
陳薇把鴨內臟細細切成絲、片,又把整碗鴨血放到了沸騰的熱水里,等血凝結成塊后,連盤取出,倒扣著拿出了鴨血塊,切成小塊的,接著取了把芹菜,摘了葉片,切成小段,和內臟、血塊一起爆炒,整了盆鴨雜炒芹菜來。
如果有白菜粉絲就好了,直接就能放鴨血湯了。
飯早在媒氣灶上燒好了。
陳薇又取了咸筍干,切成丁,放了道筍早湯。
一家人把飯菜端到大殿,開動。
王比安撕下兩個翅尖,遞給陳薇和謝玲:“媽,姐,嘗嘗我的烤翅。”。
王路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臭小子,明明是我烤的好伐,啥時候成了“你”。的烤翅了。
陳薇眉開眼笑地接過,細細品著:“真不錯,好吃連骨頭都酥脆了。”。
哼哼,娘子大人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越來越好了,明明坐在我身邊,看著我烤的鴨翅啊。
謝玲幾口就把翅尖吃了,向王比安一攤手:“再來點。”。
王比安嘴里塞著翅中,含糊道:“我都啃過了,你還要?”。
謝玲大奇:“兩根鴨翅你都啃過了?”。
王比安顧不上回答,猛點頭。
謝玲郁悶道:“這啥吃相啊。”
王路偷著笑,這吃相還是他教給王比安的”王比安軍訓的時候,打電話來說吃飯時搶菜搶不過別的孩子,老是只能吃白飯,王路就教了他一招損的,碰到魚啊雞腿啊什么的”直接就啃上兩口,看別人還會不會吃流過你口水的菜。
這完全是損招,招人不利己,因為只一天,別的同學也學會了這一招,王比安又搶不到菜吃了。
陳薇夾了塊紅燒鴨塊,遞給王路:“嘗嘗。”
王路整塊兒放到嘴里嚼了嚼,嗯,這鴨子是有點老,不過謝玲聽了自己的話”放足子料,味道倒不錯,有嚼頭。
王路和著鴨肉扒了口飯,含糊道:“好吃。”
陳薇也夾了塊,用一口小白牙撕了肉,輕嚼慢咽:“是挺好吃的。”又夾了塊。
謝玲眉開眼笑,夾了筷雜炒芹菜,咬得咯吱咯吱脆響:“姐炒的芹菜火候最好了,我老是炒得發軟。”
王比安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一口烤翅,再來塊紅燒鴨塊”喝勺筍干湯,回頭再吃筷芹菜鴨盹絲,最后再滿滿扒口飯在嘴里。
一餐晚飯吃下來,菜盤子只只空空如也,連帶著陳薇和謝玲都操著小肚子打飽嗝”陳薇感嘆道:“好大的一只鴨子,幸好老鴨堡沒上桌,這實在是吃不下了。”
謝玲笑道:“留到明天吃正好啊,姐燒的菜肯定好吃”正好給我們留個念想。”
王比安在旁邊嚷嚷道:“姐,你可別再說了”唉喲,不行了,我明明已經吃不下了,一聽你說明天的老鴨堡,這嘴里就冒口水。”
高,實在是高。
王路暗地里沖著王比安一蹺大拇指一小家伙的馬屁神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陳薇聽了果然開心得一把摟過王比安的小腦袋:“明天這鴨堡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亂塞了,以后少不得還有鴨子吃,不用饞得那樣兒,小心吃壞了肚子。”
吃飽睡覺,一夜無夢,王路摟著陳薇軟軟的腰醒來時,發現自己是被廚房里的一陣吵嚷聲弄醒的。
王路一肚子下床氣一吵什么吵,睡覺睡到自然醒是多美的事兒,活生生被攪和了。
王路輕輕從陳薇頸下抽出胳膊,嘿,胳膊被當了一夜枕頭,居然難得地沒有發麻,放在以前睡到半夜就受不了啦,被女友、娘子當過枕頭的男人們都知道,她爽了,自己可有多痛苦,那種電影里愛人枕著你胳膊醒來的鏡頭從來都是騙人的。那是血肉長的胳膊,不是鐵棒。
王路甩了甩胳膊,真的一點沒有麻麻的感覺,他伸手摸了摸,胳膊上居然有了點肌肉硬度。哈哈,咱現在也是硬派小生了。
王路下了床,陳薇翻了個身,面向床里呢喃了句什么,繼續睡著,他光著腳向廚房走去,沒到廚房門口,就聽清了是謝玲和王比安在嚷嚷。
“你喝。”這是王比安的。
“你喝。”這是謝玲的。
“這可是好東西,可有營養了。喝吧。”
“這樣有營養的東西還是給你喝吧,你正在長個子呢。”
“你真不喝?我可是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弄來的。”
“這主意還是我出的呢。不過看在你這樣辛苦的分上,還是你喝吧。”
王路推門而入,一臉眼屎帶沒好氣:“吵吵什么啊?”
謝玲和王比安正圍著廚房的灶臺站著,灶臺上放著一只不銹鋼盆子,看到王路進來,謝玲眼睛一亮:“哥,你來得正好,還是你來喝吧,你正好補充營養。”
王路摸不著頭腦:“喝什么啊?”
王比安已經端起了灶臺上的盆子,遞給王路:“羊奶啊。”
王路接過盆子一低頭,嘿,真是半盆子牛奶一樣的東西。他嗅了嗅,又抿了口,不像牛奶帶點甜味,還是咸咸的腥味。
“哪兒來的?”話才出口,王路就洗然了:“是我們家的那只山羊?”
(提供更新)
謝玲和王比安一齊點頭,謝玲道:“那山羊不是下了只小羊嘛,雖然小羊已經被我們吃了,可我想著那山羊應該還在哺乳期,就想著能不能擠點奶出來。”王比安在旁邊插嘴道:“這主意是我先想出來的。”
王路好奇地看看盆里的奶又看看謝玲:“沒想到你會擠羊奶?”
“什么啊。”謝玲苦起臉:“我也是亂抓一氣,直到今早才好不容易擠了這小半盆,那山羊還頂了我好幾下呢,幸虧有王比安在旁邊拉著繩子,才沒被頂倒。”
王比安討功勞道:“那山羊天天由我牽著去吃草,對我可好了。”
王路又嘗了口,吧嘔著嘴,做子個鬼臉:“真夠腥的,不過這玩意兒營養倒是足。”
陳薇的聲音從廚房門口響起:“既然有營養,王路你就喝了吧。”
王路看了看謝玲和王比安:“這可是你們費勁擠來的。
要不一人分一點?”
謝玲和王比安猛搖頭,謝玲還嘀咕道:“難吃死了。”
王路也沒再客套,端起盆子,幾口就喝光了,末了做個鬼臉:“果然好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