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春雨的聲音,封海齊無來由的松口氣。普通人很少知道,在戰場上,能聽到戰友的聲音,知道你并不是孤單一人在搏命有多么重要。再優秀的戰士也是人,而不是神,孤膽英雄四個字聽起來響亮,其實都是迫不得以情形下戰士們拼命求生之舉。
在剛才一剎那,因為被二度生化病毒感染喪尸的詭異表現所驚,以封海齊多年老兵的心理素質,都一時有了動搖。幸好,周春雨的一聲呼喚讓他恢復了清明。
封海齊沒有回應周春雨,而是一矮身,悄悄沿著樹崗周邊搜索起來――他可不想再被二度生化感染喪尸給偷襲了。
封海齊繞了一圈,確認再沒有埋伏的喪尸了,這才向樹崗靠近。
透過霧氣,封海齊看清了周樹雨所在樹崗的情況――周春雨也在利用竹槍居高臨下的優勢在對付喪尸,但只有一只喪尸胸口被捅了一根竹槍,在地上帶著長長的竹竿在胡亂爬動著。樹崗平臺上,周春雨拎著根竹槍正在晃來晃去,想捅別的喪尸。
無奈他樹崗下的喪尸實在太多,七手八腳地抓撓著他的竹槍頭,讓周春雨老是失去準頭。竹槍的優勢在于長,可這也是它的劣勢,正因為太長了,握在尾部就難以控制槍頭,喪尸亂抓亂撓甚至亂咬竹槍頭,讓周春雨難以瞄準胸口等相對薄弱的位置。
封海齊一聲不吭,直跑到最外圍的一只喪尸,一斧砍在后腦。
他的動作馬上吸引了剩下的8只還能自由活動的喪尸,它們轉身向封海齊撲來。
封海齊并沒有正面相抗,而是圍繞著樹崗跑起來,在他身后,8只喪尸亂哄哄擠成一團。在樹木、灌木叢的阻擋下,它們的隊形更見散亂。
周春雨瞅準機會,一竹槍桶下來,又扎中一只喪尸。
封海齊專門帶著喪尸往插有標記的陷坑跑,果然有喪尸中標,陷在坑中徒勞地吼叫著。
這時,不耐煩的周春雨已經扔掉了竹槍,順著尼龍繩子滑了下來,對著一只掉隊的喪尸用砍柴刀一陣亂剁。
剩下的喪尸顧此失彼,有繼續追封海齊的。也有轉身向周春雨撲來的。
但現在喪尸的數量已經劇減到了5只,封海齊和周春雨應付起來自然更輕松了。
兩人利用近30度的山坡地理,專一挑泥土松軟雜木叢生的地段上下跑動,喪尸行動不便,在松軟滑動的泥土上不時摔跤,封海齊和周春雨不時回身偷襲,稍費了點時間,就把所有喪尸都清理完了。
周春雨急著道:“封所,快,去救王哥。”
封海齊一把拉住他。把自己遇到二度生化感染喪尸伏擊的事一說,周春雨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封所,這、這也太夸張了吧。”
封海齊嘆口氣:“不管怎么說,我們不得不更小心些。這該死的霧讓喪尸更便于躲藏了,我們一大意,只要破上一個傷口,就死定了。你也莫急,現在我們兩人匯合在一起。戰斗力大大提升了,再去接應出小王和小謝,自保肯定不成問題。”
周春雨也知道現在急不得,也慌不得,點了點頭,“封所。你說吧該怎么辦?”
封海齊舉起了對講機:“我是封海齊,已經和周春雨匯合,小王,小謝堅持住,我們這就趕來。注意,林中有喪尸埋伏偷襲,千萬小心。”
謝玲很快回復了:“我就在樹崗上等你們來。”
王路卻依舊沒有回復。
封海齊剛向周春雨揮了揮手,想向王路的樹崗進發。他的身子突然一凝,一把扯住了正要邁步的周春雨。
周春雨剛要問怎么了,封海齊手指在唇邊一豎,周春雨一驚,緊緊閉上嘴巴。握緊砍柴刀,面向四周的樹林,高度緊張戒備著。
霧有點淡了,但還沒有徹底散去,要到太陽出來,這林間的霧才會消失。
封海齊握著斧柄的大手青筋暴凸,他的預警感再一次發動了,很強烈,異常強烈。在此前與喪尸和喪尸狗的戰斗中,從來沒有一次預警感尖銳得能與這次相比。
封海齊甚至覺得有個手搖式報警器就在自己的腦袋中尖叫。
這是什么東西?為什么給自己這樣可怕的感覺?
它越走越近了,聽不到它的聲音,看不到它的身影,但封海齊知道,那個家伙就在霧的背后!
封海齊決定冒險一搏,他憑著預警感,死死盯著林中的霧后的某處,慢慢的,慢慢的舉起了斧頭――他居然打算將斧頭扔過去。
封海齊居然打算在敵人的身影還沒顯露時,僅僅憑著自己所謂的預警感,要將惟一的武器脫手扔出去,扔向一片霧氣中。
這簡直是瘋了!這絕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該做的。初上戰場的菜鳥才會在還沒看到敵人的身影時,因為被一點異響驚動,就打出槍里所有的子彈。
可現在的封海齊卻成了他嘴里經常嘲笑的新兵蛋子,要向一個看不見的敵人出手。
封海齊干脆閉上了眼,反正他什么都看不見,依靠的是自己的感覺,還不如不看。他豎起耳朵,捕捉著林間的每一點異響,來襲者能借霧隱藏自己,但總不能一點聲音也不發出吧?
封海齊聽到了一點聲音,在林間泥土上蹣跚的聲音。
就是它!
封海齊手上的肌肉繃緊,手斧后仰――“小周!”霧后傳來一個聲音。
封海齊猛地僵住了做勢欲拋的手斧――是王路的聲音!
封海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腦海中的強烈預警感消失了。
見鬼,自己緊張過度,差點誤傷了王路。
封海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借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說實在的,自己那所謂的預警感救過自己的命,可也出過不少烏龍。以前在四明山里轉悠時。自己就不止一次把一只兔子或山豬發出的響動當成喪尸。
霧中走出一個人影,手持小手斧,正是王路。
周春雨急切地迎上去:“王哥,有你的啊,居然自己一個人就把包圍你的喪尸都給解決了。我還是虧得封所幫忙才剛剛收拾掉的。這不,正準備去你那兒呢。”
王路淡淡地道:“還行。我那兒喪尸沒你多。我原本想直接去找謝玲,后來想想還是不要太過冒險,我們三人組隊前往,把握更大點。想著老封也該趕到你這兒的,所以跑了過來。還真巧。這就碰上了。”他轉眼一看四周,對著滿山坡的喪尸點點頭:“厲害。真有兩手啊小周。”
周春雨撓撓頭:“基本上都是封所殺的,我也就撿個漏,封所來的時候,我還被堵在樹崗上下不來呢。”
封海齊低聲道:“我們這就找小謝匯合吧。”
王路點點頭:“走。”當前轉身而去。
封海齊眼尖,就在王路一轉身時,看到他的左手握成拳,指縫里正有血滴滲出來。
王路受傷了。
封海齊一愣,但旋即看清了,王路的左手背上有個銳利的傷口。看情形,倒象是被尖刀類捅了一下――這可不是喪尸撕咬能形成的傷口。
見王路并沒有被喪尸咬傷,不存在變異的可能,封海齊放了點心,但立刻又疑惑起來――王路這傷是怎么得的?為什么要隱瞞起來,不讓自己和小周知道?
不知為什么,封海齊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王路時,王路手指上奇怪的傷。那傷,也同樣不可能是喪尸造成的。
封海齊甩了甩頭,算了,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只要王路平安就好。
三人匆匆前行,很快。來到王路所在的樹崗。
周春雨匆匆瞟了一眼,就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只見王路親手削的幾根竹槍胡亂地插在地上,上面卻連一只喪尸也沒有,分明是全都落空了。
可在樹崗四圍,卻躺著一地的喪尸。
這些喪尸躺在地上,依然保持著一個圍著樹崗的小圈子。
周春雨看了又看,沒看到樹下打斗的痕跡。
這可太古怪了。
就在剛才,以自己和封所的能力。殺喪尸還費了不少功夫,樹崗下的雜樹灌木因為兩人和喪尸跑來跑去,而被刮倒折斷了不少,泥地上也到處是橫七豎八的腳印。
可在王路的樹崗下,卻并沒有這些亂糟糟的情景。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王路在一剎那間,將包圍著他的喪尸全都干掉了!
靠,扯蛋吧。除非王路會群體性大型魔法,要不然,就算是換上封海齊出手,也不可能這樣“干凈”殺光這些喪尸。
封海齊也看到了樹崗下的這古怪的一幕,他點點頭:“不錯。小王,相當不錯。”
王路淡淡道:“還算運氣好,這幾只都是普通喪尸,呆頭呆腦的。”
封海齊在心底嘆了口氣――還是要隱瞞著我們嗎?喪尸再怎么呆頭呆腦,也不可能擺個po讓你來砍啊。就是只豬,也會嚎幾聲滿地亂竄了。
王路突然一拍腦門:“見鬼,我剛才忘記把對講機拿下來了。”說著歉意地對封海齊和周春雨道:“稍等我一下啊。”一轉身,就攀著速降尼龍繩子爬了上去。
封海齊看著王路攀爬的身影,無聲地搖了搖頭,一看就知道壓根兒沒受過什么訓練,笨拙得要命,使力的方法也不對。
突然,他的眼睛一縮,王路受傷的左手在攀爬時,居然一點沒有不適的反應。
封海齊上過戰場,自己受過傷,也看過別人受過傷。傷就是傷,受了傷再英勇的人和膽小鬼的生理表現是一樣的,該流血就流血,該使不上用就使不上力,你如果斷了骨頭,絕對不可能又跳又跑。
如果封海齊自己受了王路手掌上這樣一個貫通傷,在抓著尼龍繩子時,手掌肯定會下意識地蜷起來,用力也不會這樣均勻。
但是王路,卻一點點不良反應也沒有。
就好象那個滴著血的傷口,只是用番茄醬涂上去的假傷口一樣。
封海齊看著王路從樹崗平臺上取了對講機,依然笨拙的從尼龍繩上滑下來――這個男人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王路自然不知道。自己無意之舉,讓封海齊看到了異樣。
王路再一次施用了感覺喪失異能。
雖然王路在每一次使用這項異能后,都賭咒發誓不再使用,可卻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誓言。
沒辦法,實在是因為除了這招,自己就沒別的辦法對付圍著自己的喪尸了。
王路在看清自己被喪尸困在樹上后,第一時間就是試著用竹槍捅喪尸。可惜的是自己以前從來沒用過這樣長的竹槍,而且自己的樹崗是在一塊平地上,并不是斜坡,從樹崗平臺上看下去。只能瞄準喪尸抬著的頭,想捅進胸膛比較困難,更糟的是,圍住王路的幾只喪尸個個身體倍棒,身上并沒有什么傷痕,竹槍頭畢竟鈍了點,有幾次王路雖然把竹槍捅到了喪尸胸口,卻也只是把喪尸頂著后退了幾步。
王路急得上火,雖然封海齊在對講機里說會盡快趕來,但自己總不能干等著什么也不干啊。拖得時間越長,陳薇所在的龍王廟越危險。
王路心急之下,半跪在樹崗平臺上,試著用竹槍象扔檔標槍一樣射喪尸,結果自然又是失敗,竹槍實在太長,并不適合投擲。
看著所有的竹槍都空擲到了泥地里,王路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唯一的長兵器失效了。可想而知,如果自己握著斧頭跳下去,樹下的群尸撕巴撕巴就能把自己吃光抹凈。
王路能想到的惟一的辦法,就是使用感覺喪尸異能附帶的喪尸認同功能,利用這一超級金手指,用最快速度把樹下的喪尸殺了。
于是王路用隨身帶的小刀在自己左手掌上扎了一刀。一刀兩洞,然后跳下了樹崗,一個挨一個,點名一樣,把傻乎乎站在原地不動的喪尸都殺了。
然后,王路跑去找封海齊和周春雨匯合。沒想到封海齊不負所望,不但已經救出了周春雨,還一口氣殺了近20只喪尸。
王路帶著對講機跳下樹后。信心大增,對封海齊一揮手:“走,救謝玲去。”這次施展感覺喪失異能效果非常好,直到現在,異能還在發揮作用。早知道這樣。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去救謝玲的。
三人趕到謝玲處時,正好看到謝玲也在用竹槍捅樹下的喪尸,可她的力氣小,被底下的喪尸抓住了槍頭,現在雙方正在撥河一樣撥著。
王路一馬當先,沖入了喪尸群中,砍瓜切菜一樣一陣亂劈,封海齊、周春雨也緊跟而上,連謝玲看到有機可趁,也從樹崗平臺上滑了下來,加入到對喪尸的混戰。
有王路這個開了作弊器的家伙在,喪尸很快被清理干凈了。
王路這才通過對講機聯絡陳薇:“陳薇,龍王廟情況怎么樣?”
陳薇輕聲道:“鐵門外有兩只喪尸在轉悠,不過它們進不來,除了梨頭有些驚著了,我們都還好。”
果然不出所料,喪尸通過漏洞百出的防線侵入到了龍王廟,王路壓住心中的驚恐,放穩聲音道:“我們四個人已經匯合了,一切平安,這就回龍王廟。”
四人雖然恨不能插翅飛到龍王廟,可畢竟知道,忙中最易出錯,現在天際才現一點魚肚白,林中霧還沒散去,不知道其中還有沒有喪尸,懂得埋伏的二度生化感染喪尸更是防范的重點。
王路和封海齊在前,謝玲在中間,周春雨押后,邊搜索邊向龍王廟而來。
一路上人又殺了5只喪尸,這才到龍王廟前。
遠遠看到龍王廟的鐵門人就松了口氣,但立刻又有點哭笑不得。
松了口氣是因為鐵門前果然有兩只喪尸,可惜拿鐵門一點招都沒有。
哭笑不得的是,鐵門內站著一個半大不小的人,手里舉著釘耙正在那兒大呼小叫,隔著鐵門的欄桿打喪尸,不是王比安,又是哪個。
王比安抬頭看到王路等人,喜得高聲大叫起來:“媽,爸爸他們回來了。”
陳薇應聲出了臥室,臉上才綻開笑,立刻又變了顏色:“小心喪尸。”
原來,鐵門前的那兩只喪尸在看到王路等人趕來時,居然扔下了隔著鐵欄桿抓撓的王比安,轉身,似乎想向王路等人撲來。
王路已經舉起了手里的斧頭,謝玲、封海齊和周春雨也做好了戰斗準備,那是兩只二度生化感染喪尸,不過,雖然它們身形靈活,對上這四個人,可一點便宜也沾不到。
然后,令人瞠目結舌地一幕出現了,那兩只二度生化感染喪尸轉身后,居然并沒有向王路等人撲來,而是調頭向眾人前來的相反方向撒腿就跑。
不管你信不信,這兩只喪尸,居然逃跑了!
包括王路在內,現場的眾人和無數只喪尸交過手,有殘疾型的,健康型的,老弱型的,腸穿肚爛型的,半截不全型的,但所有的喪尸,在遇到活人時的反應就只有一種――張開一口爛牙撲上來。
但現在,這兩只二度生化感染喪尸居然逃了,居然扔下眼前這樣多美味的鮮肉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