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第四百四十八章孕育生命的奢望
鄭佳希在和喪尸村民的相處中已經發現,雖然喪尸不會話,但如果自己通過腦電波配合著話語指揮它們的話,有著出奇好的效果,這讓她在盧鍇抽不出時間來看她的日子里,顯得不是那么無聊。有時候,對著一只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喪尸婆婆,鄭佳希能絮絮叨叨上半天,自己小時候還是身為活人時候的事,自己對盧鍇的思念,最近總算是能吃一些蔬菜而不再反射性嘔吐了,可無論吃多少,肚子還是餓得很,果然青菜不如肉頂饑啊。
聽到鄭佳希的溫柔聲音,也同樣感受到了友善的腦電波,更重要的是,鄭佳希的智商覺醒程度比在場的任何“尸”都要高,喪尸大黑狗、小奶狗和智尸羅莉,終于不再敵對。
鄭佳希看著面前依然保留著一絲警惕看著自己的喪尸大黑狗,以及拼命搖著尾巴的小奶狗,又看看躺在地上因為太累而呼呼大睡的梨頭,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梨頭!這是梨頭!”
又一指兩只狗狗:“你們是崖山上王路叔叔養的喪尸狗!”
鄭佳希當初到崖山時,在昏迷中就直接進了手術室,并沒有到過崖山龍王廟,卻從何而知梨頭和喪尸狗呢?原來盧鍇和鄭佳希相處時,常常會一些自己在崖山的事,這也是鄭佳希最愛聽的內容,如今的她雖然“活著”,卻只能守著一村子白癡喪尸過日子,要多孤單有多孤單,分外想念以前生為人的日子,盧鍇在崖山的生活、學習,甚至是吃了徐薇薇新做的糕點等瑣碎小事,在鄭佳希聽來,都是極有趣的事情。
這其中,盧鍇關于崖山龍王廟王路一家的事得最多,鄭佳希對“王路叔叔”極具好感。特別是盧鍇為了救她,王路獻出了身上近一半的鮮血時,鄭佳希暗地里將王路當親人一樣看待。而龍王廟里能得到喪尸狗忠誠的小毛頭梨頭,也很讓她好奇。
盧鍇有異能。這已經夠讓鄭佳希吃驚的了――但一個連話都不會的小毛頭也能指揮喪尸狗,就更讓她印象深刻的了。
今晚突然看到這樣二狗一小毛頭的奇怪組合,由不得鄭佳希不想到梨頭――這附近,就是崖山啊。
鄭佳希試著叫了幾聲梨頭,梨頭卻在熟睡中,只是兩只喪尸狗都有了反映,向她搖了搖尾巴。喪尸小奶狗還屁顛顛地跑到鄭佳希近前,伸出舌頭舔了舔了鄭佳希伸出的手指。
鄭佳希心中越發肯定,她對兩只喪尸狗溫言道:“我是你們的朋友,梨頭,王路叔叔,陳薇阿姨,對了還有謝玲,嗯。盧鍇。這些名字,你們都應該很熟悉吧。”
其實,兩只喪尸狗根本不認得這些名字。不要它們現在是以喪尸的形態,就算是生前,哪里可能記住人名,只是鄭佳希發出的友善的信息,卻讓它們感受到了。
鄭佳希成為智尸后還不久,她并不知道,其實喪尸、智尸之間,要獲取信任非常簡單,因為,腦電波是無法撒謊的。在喪尸智尸的“尸生”中,從來沒有巧言令色臺上握手臺下捅刀子這種下流事情生存的余地。
鄭佳希上前抱起了梨頭,水泥地面太冷,就算梨頭穿著厚厚的衣服,也很容易著涼。喪尸大黑狗多少有些不安,它盯著鄭佳希的動作。肩部的肌肉有些緊張,但看到鄭佳希抱著梨頭,摟在懷里只是拍了拍,并沒有張嘴就吃時,終于放松下來。這其間,鄭佳希變異成智尸后一直堅持吃素的行為幫助她贏得了喪尸大黑狗的信任,因為在她的身上,并沒有別的喪尸和智尸慣有的血腥味,只要吃過人,這種血腥味永遠消失不去。
鄭佳希向兩只喪尸狗招了招手:“來,到我家去坐坐吧。”
兩只喪尸狗跟著摟抱著梨頭的鄭佳希,轉身向金陸村走去,喪尸村民們已經先一步在鄭佳希的命令下回村了。
智尸小女孩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以它的能力,對付兩只喪尸狗就已經頗費手腳了。現在那個智尸大姐姐,更加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對方可是能指揮整整一個村子的喪尸,就算是自己的智尸爸爸媽媽也只能指揮10來只喪尸。
更厲害的是,她居然會話。在智尸小女孩的記憶中,只有極罕見的智尸會發出幾個含糊的音節。它自己也一直希望能學會話,可至今嗓子里發出來的依然是吼叫聲,當然,喪尸、智尸不通過言語,僅以腦電波也能充分交流,可不知道為什么,只要智商覺醒到一定程度的智尸都認為,會話是件很了不起的能力。
智尸小女孩站在原地,眼睜睜瞅著帶著王比安血味的小毛頭被鄭佳希抱著越走越遠,突然,鄭佳希站住了腳步,轉過身,向智尸小女孩招了招手:“你想一起來嗎?小孩子一個人半夜到處亂跑可不好啊。”
智尸小女孩雖然不明白鄭佳希話中之意,卻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它沒有絲毫遲疑,順了順肩膀上裝著嬰兒喪尸的小包,拔腿追了上去。
鄭佳希抱著梨頭,后面跟著兩只喪尸狗和智尸小女孩,來到了自己的“家”。
推開門,鄭佳希點燃了一盞燈――煤油燈,這燈還是陳薇很早以前準備下的,但自從有了皎口水庫送來的穩定的電源后,這些原本應急用的煤油燈被收到了倉庫里,轉手被盧鍇從鳴鳳山莊帶到了金陸村。
無論是喪尸和智尸,都不需要燈光就能在黑暗中視物,但鄭佳希卻還是喜歡在黑夜里點盞燈,因為那讓她感受到一點溫暖,雖然她如今早已經沒有感覺了。
突然亮起的燈光有些刺眼,梨頭被驚醒了,她感覺到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立刻哇哇哭起來,兩只喪尸狗不安地站起來,繞著鄭佳希打著轉。
鄭佳希自己也只是個孩子,抱著梨頭亂七八糟地哄了半晌,還解開衣服看了看她有沒有尿尿,卻一點沒讓她的哭聲小下去。反而引來了村里的喪尸在屋外打轉,這進一步刺激了兩只喪尸狗緊張的反應,喪尸大黑狗沖著門外,從喉嚨里發出嗚咽的聲音。
鄭佳希連忙推開窗。揚聲命令屋外的喪尸離開,這才皺著眉沖著梨頭道:“你是不是餓了?我家里可只有些冬筍、土豆、番薯,沒一樣是你能吃的。寶寶乖,姐姐給你找奶粉去。”
鄭佳希小心把梨頭抱到樓上的床上,叮囑兩只喪尸狗看護好她,又吩咐智尸小女孩不要出門,這才出了家。向村里的小賣部匆匆而去。
不一會兒,鄭佳希就拎著兩桶奶粉回來了,她一邊燒熱水,一邊對著老老實實坐在廚房椅子上的智尸小女孩道:“這兩桶奶粉雖然不是進口貨,可也是國產奶粉里算好的了,想來不會有什么三聚氰胺的。我自己不喝奶粉,不過奶粉可是好東西,可有營養了。你要不要喝一杯?”
智尸小女孩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鄭佳希點燃煤氣灶用小奶鍋燒著熱水,又在熱水里倒入奶粉,為了增加甜味。還加了勺蜂蜜。
智尸小女孩雖然能利用開鎖的本領,在鄞江鎮里找到食物,但向來是不忌生冷,直接塞到嘴巴里的――喪尸和智尸一向都這樣進食。象鄭佳希這樣又燒又煮的,在智尸小女孩眼中看來,實在讓她難以理解。
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被煤氣灶的火苗映得雪白的臉龐紅撲撲的鄭佳希,智尸小女孩又隱隱覺得,吃東西,似乎就應該這樣子。
鄭佳希燒好了牛奶。倒了一碗,想了想,又倒了三碗,然后,她將一碗給了坐在桌子邊的智尸小女孩,又將兩碗牛奶放在地上。這才上樓抱下了梨頭,引著兩只跟下來的喪尸狗到牛奶碗邊:“那,吃吧。”
兩只喪尸狗立刻圍著兩只碗舔起來,兩條尾巴甩個不停。
鄭佳希抱著梨頭,取了調羹,剛想喂梨頭嘴里,突然放下了調羹,苦笑了笑――自己沒有感覺,也不知道這牛奶溫度有多少,這要是突然給梨頭喂下去,非闖大禍不可。
鄭佳希一陣翻箱倒柜,總算從家里找了根溫度計出來,剛放到牛奶碗里,就聽到啪的一聲,溫度計因為過熱而爆裂了。
鄭佳希無奈,只得從鄰居家又尋了根溫度計來,幸好牛奶煮的時候就多煮了點,又盛了碗新的來。這次她就小心多了,自己先沖著牛奶碗吹了半天氣,才小心翼翼用溫度計試了試,看著差不多有三十多度,這才用調羹湊到梨頭嘴邊。
梨頭也是餓狠了,聞到熟悉的牛奶香味,立刻張開小嘴喝起來,還吧咂著嘴。
鄭佳希一邊喂梨頭,一邊瞅了桌子對面的智尸小女孩一眼,只見它一直好奇地看著自己的舉動,柔聲道:“看著我做什么?快喝牛奶啊,冷了就不好喝了。”但她隨即苦笑起來了:“是了,反正對你來,冷熱什么的也感覺不到,更不要什么好壞了。唉,其實不僅是你,連我不也一樣嗎?阿鍇有時燒菜給我吃,問我好不好吃,我每次都好,可吃在嘴里,真的是什么感覺也沒有啊,什么香的臭的咸的淡的,都不知道。算了,和你這些,你也不懂,來,快喝牛奶吧,瞧,就像這樣,用調羹舀著放到嘴里就行了。”
智尸小女孩終于拿起了調羹,笨拙地舀了點牛奶,放到了嘴里。溫熱、帶著點甜味的牛奶很順暢地流入了智尸小女孩的嘴里、喉嚨里,這些味道、感覺,智尸小女孩一點沒感受到,然后,它的本能告訴它,這東西,能吃。
智尸小女孩感受到自己的腸胃正在快速吸收著這類液體,這的確是好東西。
智尸小女孩又用調羹舀了兩勺送到嘴里,她使用餐具的動作還有些笨拙,牛奶撒出了不少在桌子上,智尸小女孩很自然地埋下頭用舌頭去舔,鄭佳希見了,連忙阻止它:“可別,臟,吃了拉肚子。”但這話才出口,鄭佳希卻呆愣了一下,喪尸智尸又何曾會拉肚子?連死亡都不能阻止它們,更何況區區的細菌,唉。自己的思維和行事方式,還是停留在身為人的階段啊。鄭佳希轉身到了廚房,端著小奶鍋出來,想給智尸小女孩再添點。
鄭佳希一手抱著梨頭。一手端著奶鍋從廚房出來時,卻見智尸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調羹,正將自己身上背著的包袱放到桌子上,笨拙地打開,然后里面露出來――鄭佳輕輕尖叫一聲,驚得手里的奶鍋差點掉地上。
“小毛頭!喪尸小毛頭!”
喪尸嬰兒一直被智尸小女孩背在身上,因為體型實在太小。加之生命力極度微弱,腦電波被智尸小女孩相對強大的腦電波所掩蓋,所以鄭佳希始終沒有感應到它。
鄭佳希是第一次見到喪尸小毛頭,她的震驚,不下于當初王路見到大肚婆喪尸的那一刻,喪尸啊,居然會生育!
鄭佳希放下已經喝飽了牛奶正在滿足地打著嗝的梨頭,撲到桌子邊。細細撫摸著比熱水瓶還小的嬰兒喪尸:“天啊,它、它還活著!這孩子還活著!”
鄭佳希扭頭急促地問智尸小女孩:“這孩子是怎么來的?它是你的弟弟嗎?是你媽媽生的它嗎?你、你的媽媽是活人還是喪尸?是了,你媽媽一定是智尸!你是智尸。你的一家肯定也都是智尸!等等,可這孩子、這孩子并不是智尸啊。不對,這孩子還太小,還沒有發育,它到底是普通喪尸和智尸,現在根本無法得知。只是,喪尸智尸能生育嗎?應該可以,絕對可以,除了喪尸和智尸產,活人是不可能生出這樣的孩子來的!天啊。喪尸智尸能生育!那、那我?能不能生孩子呢?”
鄭佳希雖然如今和盧鍇“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甚至在盧鍇膽大包天的奇思妙想下,還能夠圈圈叉叉,當然,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在圈圈叉叉的時候。盡情享受的只有盧鍇一人,鄭佳希并沒有任何感覺,再也無法體味以前曾有過的兩人欲仙欲死的滋味。但是,有一件事永遠是她的心病――自己不能為盧鍇生孩子。
鄭佳希知道,自己,只是具尸體,一具會思考會話會行動的尸體。尸體就是尸體,它無法生育。
《聊齋志異》里就得明白,僵尸雖能與人交,卻無法承受陽氣懷胎。
不鄭佳希生怕盧鍇從自己身上感染了生化病毒,所以至今堅持讓他裹保鮮膜戴套套才能親近,可就算是解除這些保險措施,盧鍇的生命種子進入自己的體內的話,也不會孕育出生命吧,因為自己的身體,是死的。
自己的子宮,原本的生命誕生之地,如今只是一片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泥沼。
鄭佳希情不自禁捂上了自己的腹部,那兒,當初為了救自己手術留下的刀口,在盧鍇跟著錢正昂學了不少醫術后,的確進行了重新縫扎,盧鍇縫扎得很細致。然而,那個刀口,卻從來沒有一點點愈合的跡象。沒有腐爛,沒有變質,但也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就象一塊塑料布被撕開后,再也不能恢復如初。
一個外部的刀口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子宮內部也同樣沒有一點生機。
鄭佳希曾經絕望地認為,自己和盧鍇一生都不可能會有孩子了,可沒有孩子的家庭,又算是什么家庭?
盧鍇雖然愛自己,可他現在也只是個孩子,一個比自己大了幾歲的大男孩,等他年紀大了,難道也能忍受沒有自己后代的人生嗎?如果,這個時候,他碰上比自己更漂亮的,能為他生孩子的活人女孩,自己又該怎么辦?
但今天,鄭佳希卻看到,有一個嬰兒,一個喪尸嬰兒,一個喪尸生的喪尸嬰兒!
智尸小女孩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智尸大姐姐看著自己手里的小寶寶時,散發出如此狂野雜亂的腦電波。它解開喪尸嬰兒,只是想喂它喝些牛奶,水,是喪尸嬰兒如今唯一能進食的東西。也許,它可以嘗嘗這叫牛奶的液體。
智尸小女孩笨手笨腳地用調羹往躺在桌子上的喪尸嬰兒嘴里喂著牛奶,倒有大半倒到了桌面上,少部分滲到了喪尸嬰兒的嘴里,喪尸嬰兒的唇,動了動。
鄭佳希按捺下心中無比激動,柔聲對智尸小女孩道:“小毛頭太小了,用調羹喂可不成,你等著。”著,再次轉身出門。片刻后,等她返回,手里握著一只奶瓶。
鄭佳希往奶瓶里灌好了牛奶,向智尸小女孩伸出了手:“來,給我,我來喂。你力氣太小了,可沒法單手抱著孩子喂奶。”
智尸小女孩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將喪尸嬰兒遞到了鄭佳希手里。
鄭佳希將喪尸嬰兒摟在懷里,讓它的頭枕著自己的手臂,將奶瓶湊到了它的嘴邊,喪尸嬰兒幾乎是出于本能般地含住了奶瓶,大口大口吮吸起來。
隨著越來越多溫熱的牛奶進入喪尸嬰兒的腸胃,鄭佳希能感受到它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復蘇,這就是喪尸,哪怕是一只出娘胎后長久沒有進食的嬰兒,也有著無比頑強堅韌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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