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亂七八糟的啊。”陳薇白了王路一眼:“你聽我說,我問過錢正昂醫生有沒有恢復黃瓊記憶的法子。錢醫生說他對這方面沒研究,而且失憶是個公認的疑難雜癥,有的人可能敲一棍子就能恢復記憶,有的人卻一輩子遺忘了過去。”
這不是廢話嘛,王路無精打采地“嗯嗯”虛應著陳薇,陳薇卻沒察覺,依然興奮地道:“可我想著,如果沒辦法恢復黃瓊過去的記憶,那么我們可以幫助黃瓊創造現在的記憶啊。只要黃瓊擁有讓她印象深刻的現在的記憶,那她的大腦皮層就不會是一片空白,同樣不會‘反射’喪尸的腦電波,那她的病,不就等于治好了?”
王路呆在當地,如果他現在不是坐在平臺上,肯定會失態地摔倒在地,好半晌,他才道:“老婆,你、你這法子好像的確管用。”
陳薇得意地推了他一把:“就是啊,我把這主意一說,錢正昂醫生也說有道理呢。你想想,黃瓊才幾歲,不過10來歲的黃毛丫頭,就算她3、4歲開始有記憶,至今她的人生記憶也只有7、8年而已,失憶就失憶了吧,她今后的人生還長著呢,我們可以和她一起創造更多更美好的記憶。”
王路渾身無力――女人,真是一種會胡思亂想的生物。他勉強笑了笑:“好好好,老婆你真是大善人,沒問題,就這樣辦,咱們一起幫助黃瓊創造美好的回憶。不過,老婆,你有沒能想過,如果黃瓊真的滿腦子美滿幸福,那她的異能恐怕也會失效了吧。”
陳薇白了王路一眼:“異能異能,你怎么老想著異能,這種所謂的異能,只會帶給黃瓊痛苦和危險。你自己也說了不讓那孩子用異能,你管它失不失效呢。”
王路僵著笑臉:是,老婆你說得對,咱們一定要讓黃瓊這孩子幸福。天天都幸福,就是不接受央視采訪,也幸福得不得了,讓異能見鬼去吧。”
陳薇一拍手:“就是這個理兒,所以呢,我想收黃瓊做干女兒。”
王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行,就照你說的辦。收干女……”他的話頭突然卡住了,然后,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王路邊咳嗽邊抬起手,指著陳薇:“你、你說什么?收干女兒?!”
陳薇坦然道:“是啊,你看,我是這樣想的,黃瓊這孩子如今是孤苦一人,她又是個性子倔強沉悶的。如果還是讓她一個人單過,雖然是在崖山這個集體的環境中,就她那性子。短期內也很難感受到人生的幸福――嗯,我估計得等她年齡大點談戀愛了,才會懂得一個女人的真正幸福是什么。”
“可這時間就太長了,我們可耗不起。雖然你讓黃瓊呆在大后方,盡量不要和喪尸接觸,可現在這年月,喪尸無處不在,避又能避到哪里去?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而且我也認為就我們崖山的實力,還遠沒有到讓一個孩子完全避免接觸喪尸的程度。除非造個鐵籠子將孩子關起來。”
“這樣做肯定不現實的。所以我想著,與其被動地等待黃瓊自己創造美好的記憶,然后在這漫長的過程中東躲西藏著喪尸,不如我們化被動為主動,一起來給黃瓊創造一個美好的明天。”
“創造美好明天的辦法就是,收黃瓊為干女兒。讓她再一次感受到爸爸媽媽姐姐哥哥的愛。我想很快,那孩子的心中將全是來自家庭的溫暖的記憶。什么喪尸的腦電波的投射,見鬼去吧!”
王路發呆、發呆、發呆,好半天,才兩眼發直地道:“我是爸爸,你是媽媽,謝玲是姐姐,哥哥是誰?”
“當然是王比安啊。”
“可我明明記得黃瓊比王比安個子高啊。”
“唉呀,你們男人懂什么,高中以前,女生發育都比男生快的,個頭高,并不說明黃瓊比王比安年齡大啊。再說了,如今黃瓊失憶,我曾試探著問過她的年齡,她根本想不起來。我想著,有個哥哥比弟弟要好,哥哥照顧妹妹,那是多溫馨的場景啊。再說了,就咱們那兒子的脾氣,你覺得他會認黃瓊當姐姐嗎?有了妹妹,王比安懂得照顧人,關心人,體貼人,可不正好?”
王路一個腦袋兩個大,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好,這事兒對他的沖擊力實在太大了,以前看新聞,看到什么干爹給干女兒辦豪華生日宴會,送名牌包包高級轎車,王路就要痛罵什么“白天干爹晚上爹干”、“干女兒就是用來干的”,然后巴拉巴拉什么社會道德淪喪啊,世風日下啊,要錢不要臉啊――可私下里,這廝卻是極羨慕人家有干女兒的,干女兒可比二奶小三有情調多了,光人家嬌滴滴一聲“爹”,就能讓多少禽獸啊。
可現在,自己居然也要加入這禽獸不如的不倫隊伍中去了,居然,要當人家一個花姑娘的干爹了!
陳薇推了推王路的肩膀:“我說,我這個主意什么樣?不錯吧?”
王路使勁撓頭,頭皮屑都飛了起來,半晌才道:“你就想收黃瓊當干女兒,也總得問問人家愿不愿意啊。”
陳薇笑道:“原本你是在擔心這個啊,放心吧,我來之前,已經讓謝玲旁敲側擊著問過黃瓊了,那孩子面嫩,雖然沒有明著答應,可也沒反對。”
王路一愣:“等等,你是說,收黃瓊當干女兒的事兒,謝玲也知道了?”
“那是當然。”
王路掙扎著道:“那王比安呢?他知道不?”
陳薇笑道:“王比安一聽我的主意,可不知多高興了,還嚷嚷著說一定要讓黃瓊多叫自己幾聲哥哥。”
王路氣不打一處來:“敢情你們個個都已經做出決定了,我是你最后一個來問的人是不是?”
陳薇不以為然地道:“你這是在急什么啊,我們三人都在龍王廟,我當然先問了他們兩人的意見,這才到石窟來找你的嘛。這又怎么了,拉著個臉。你有什么不樂意的,黃瓊那孩子本性善良。我早看在眼里喜歡得緊,我們以前就說過好想再生個女兒,卻怕超生丟了工作不敢生,如今有個這樣乖巧的女兒就在面前。你有什么好甩臉子的?”
王路一聽陳薇話中有不滿之意,連忙道:“我哪兒不滿意了,我、我這不是因為這消息來得太突兀嘛,嗯,我這是驚喜過度,驚喜過度啊。”
陳薇這才喜笑顏開,點了點頭:“這就好。嗯,我等會兒就去找陳老伯崔大媽,問問他們收干女兒的規矩,咱們熱熱鬧鬧辦一場,對,就這樣,就讓這場儀式成為黃瓊心中第一個最美好的人生記憶。”
王路眼見著陳薇興沖沖要去大操大辦,實在忍不住。唉了一聲,期期艾艾道:“老婆,我看你是胸有成竹啊。你就沒想過,我萬一要是不同意怎么辦,那不是反而傷了人家小姑娘的心嗎?”
陳薇眼波一轉,溫柔地笑著:你,敢嗎?”
看著陳薇興沖沖離去的背影,王路一縮脖子,好霸氣――不是問“你會嗎?”而是問“你敢嗎?”
老子――老子當然不敢!
家里從來是陳薇天老大,王比安地老二,來了謝玲后。王路也得供著,他永遠是墊底的,在家里,陳薇認定了的事兒,王路哪里敢說個
王路拍了拍額頭,罷了罷了。有個干女兒有什么不好,嘿,咱們如今也闊了,居然到了收干女兒的境界了,不容易啊,剛到崖山時連養活一個王比安都要打生打死的。
王路突然發現,其實收黃瓊為干女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黃瓊的異能暫時處于人為封印的狀態,但她畢竟是個異能者,收了她當干女兒,自己一家的實力在崖山再次穩居上風。原本自己擔心封海齊坐大,裘韋琴盧鍇壓自己一頭等等憂慮,這一收干女兒,居然就此煙消云散。
王路再次使勁撓頭,自言自語道:“老婆大人是不是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才動了收黃瓊為干女兒的心思?”但他很快抬手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你這呆子,你老婆一向心地善良,哪像你,天天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齷齪得緊。”
王路一家要收黃瓊做干女兒的事,很快在崖山上傳開了,眾人對此事倒是樂見其成,崖山上的孩子,除王比安、盧鍇,其實個個都是孤兒,父母不是已經死了,就是生死未知。雖說崖山眾人平時都很照顧孩子們,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從來沒虧待過他們,然而,孩子們心靈上的創傷、空虛和無依無靠,卻是沒法用物資彌補的。王路一家收黃瓊為干女兒,倒是給孩子們今后的道路指出了一條方向。
陳老伯和崔大媽在陳薇前去咨詢認養干女兒的規矩時,頗有感觸地道:“小陳老師,你這個法子好,養孩子不是養豬,光顧個吃喝拉撒就行了,還得教會他們做人,做本份人。你們一家把黃瓊當自己孩子養,好心有好報,以后這孩子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陳薇笑道:“我們倒也沒求孩子有什么回報,只是想著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養,我這年紀吧再生孩子有些困難,還不如領養一個。黃瓊本性也不錯,是個好孩子,我也挺喜歡她的,所以合計著,干脆一個鍋里吃飯吧。”
崔大媽道:“小陳老師心善啊,我倒覺得咱們崖山的別的孩子,也可以這樣辦理,讓有家庭的人家領養了,這可是積德的大善事。如果不是我們兩個老頭老太年紀太大了,精力吃不消,我們也想帶個孩子呢。”
陳薇忙道:“我一時倒沒想到這個,崔大媽你這主意好,不過我想著這領養要看緣分,畢竟不是養只阿貓阿狗,帶回家就成,還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思,不能委屈了孩子。崖山上的孩子們以前多多少少有些痛苦的經歷,認了新家后,有了貼身的親人,自然能過得更好。我想著,咱們領養黃瓊就算是開了個頭,做個榜樣,今后能帶動別的家庭。畢竟這種事兒。不好讓王路下硬性的命令啊。”
陳老伯點點頭:“小陳老師你說得是老成之見,沒錯,一家人過日子講個你情我愿,不能由外人瞎湊合。如今崖山人員還不算多。但我想著,今后崖山會發展得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相應的這樣的孤兒也會增多,家庭領養倒是個解決這問題的好辦法。”
陳薇道:“陳伯,你也想得太遠了,崖山如今還被尸潮困著呢。發展壯大什么的,說得也太早了點。”
陳老伯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點尸潮算什么?我老頭子人老眼卻不瞎。小王哥是心太軟,看不得有人傷亡,這才沒有和尸潮硬扛,等這尸潮大部隊退去了,清理鎮上的那些喪尸智尸,收復鄞江鎮、衛生院、鳴鳳山莊還不是喝頓茶的事兒。”
崔老太一拍手:“說到鳴鳳山莊,我倒有些擔心那些剛出殼不久的小雞。如今是冬天,山莊的林子里找不到吃的,可別把它們餓壞了。”
陳老伯埋怨道:“我當時就叮囑過你不要在冬天前孵小雞苗。結果你不聽我的,現在擔心又有什么用。”
陳薇有些不好意思,這讓孩子們學孵雞蛋,當是還是她出的點子,原想著有人照顧倒也不怕過冬,沒想到好巧不巧遇到了尸潮,她連忙打岔道:“陳老伯、崔大媽咱們還是來說說這領養孩子的規矩吧,以前鄉里村里碰到這種事兒,都是怎么做的?”
陳老伯吧咂著嘴道:“這拜干女兒干兒子也有講究,有人家是專門到政府部門辦了手續的。有實打實的法律關系的,以后就是分家產,那也有干兒女的一份。不過也有人家就是叫了親戚喝頓酒的,孩子本身也有父母健在,只不過拜了干爹干娘,多個依靠幫襯。”
陳薇爽利地道:“我們領養黃瓊。自然是將她當親生閨女看,我的意思是熱熱鬧鬧辦一場,也給崖山一點喜氣。順便嘛,也算是給陳伯和崔大媽剛才講的領養孤兒的事,起個好頭。”
崔大媽忙道:“想熱鬧辦也有熱鬧辦的譜兒,我以前在鄉里村里也看過不少領養孩子的喜事,講規矩的話,那得開村里的祠堂,拜祖宗,給干爹干娘磕頭,還得把名字上族譜……”
不說陳薇和兩位老人家商量拜干女兒的民間風俗,在龍王廟的臥室外,王路正在鬼鬼祟祟地和謝玲嘀咕著:“陳薇說你也同意收黃瓊做干女兒?”
謝玲點點頭:“黃瓊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再說了,姐平時對她也很照顧的,特別是自從感染生化病毒失憶以來,姐心痛她遭的罪,待她和王比安一樣,如今認個干女兒,也就是改個稱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真不知道你在緊張些什么,還將我從房間里拉出來。”
王路左右看了看,確認沒別人后,才湊到謝玲耳邊道:“我倒不是緊張,只是覺得有點亂,你想想,這黃瓊管你叫姐,那咱們今后的孩子,她又該叫什么?”
謝玲一怔:“什么咱們的孩子……”她猛地醒過味來,一推王路:“沒個正經,誰和你有……有孩子了。”
王路訕笑著拉著謝玲的手道:“總會有的,總會有的。”
謝玲奪回手道:“你要再瘋瘋顛顛的,我可真走了。”
王路忙道:“我有正經事找你,你天天和孩子們在一起,你倒是說說看,王比安對這件事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王比安挺高興的啊,他可是正兒八經要當哥了呢。”
“真的?你就沒發覺這孩子有點失落?”
“什么失落?我說,你到底在想些啥啊?”
王路搓了搓手:“我原本想著,王比安突然發現自己未來的女朋友變成了干妹妹,會不會有些難受什么的,那可是他的初戀啊。”
謝玲兩只眼睛瞪得和探照燈一樣大,實在忍不住捶了王路一拳:“真不知道你腦殼里是什么!糨糊嗎?天天亂七八糟想些啥啊!王比安和黃瓊啥時候有那種關系了?”
王路一本正經道:“什么叫亂七八糟,你還別說,你姐以前也動過這腦筋,你看吧,這崖山上下,也就黃瓊和王比安年齡相近,雖然說以后有可能還會有同齡的女孩子上崖山,可這概率小了點……再說黃瓊還有先發優勢,這個日久生情,近水樓臺先得月,一來二去的,兩個孩子很容易產生感情的……就算是今后有第三者插足,王比安為人老實,也做不出腳踏兩條船的事兒來,始亂終棄啥的,更是不可能……”
謝玲抱著胳膊,咬著唇:“好啊,你也知道什么是兩踏兩條船,始亂終棄?”
王路脖子一縮:“就事論事就事論事,咱現在不正說孩子們的事嘛。我就擔心會無意中傷到孩子的感情,小孩子的心靈很脆弱的,變態殺手啥的,都是因為青少年時期感情受到傷害,又沒有及時排解長期壓抑造成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