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王璐的眼里,沐原雖名為仆人,其實反而比那些槍手喪尸更令他信任。
王璐一動不動站了良久,沐原并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等著。
良久,王璐緩緩開口道:“沐原,我昨天和那個茅麗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沐原平淡地應了聲:“是。”
“那你就該知道,我們使者想要覺醒,就要吃你們這些舊人類。早晚有一天,舊人類都會被我們吃光,如果到了那一天,我還沒有完美覺醒,那你――身為最后的舊人類,也會成為我腹中之食。”
沐原不動聲色的道:“想吃光舊人類,可也挺費事兒的。”
王璐回過了身:“沐原,你真的不害怕被我吃掉嗎?”
沐原直視著王璐的眼睛:“吃掉,被殺掉,都只不過一死。你為了覺醒而吃我,崖山的王路因為我動了歪心思而殺我,這兩者有什么區別嗎?死在你手里,我還有變成你說的選民或使者的機會咧。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請不要將我全部吃光,好歹留個頭,我知道,選民和使者即使只留一個頭,也照樣能活著。”
王璐哈哈大笑:“你倒想得明白。好,這個要求我答應你。走,我們上路。”
沐原持槍在前頭開路,王璐甩著手輕輕松松走在后面,最后是一行槍手喪尸肩挑背扛大包的物資,沿著高速公路繼續前行。
寧波到北京,走高速公路共計1300多公里,開私家車只需要16個小時,但步行,卻極費功夫。
這一天,先知王璐一行正在高速公路上慢慢行走著,王璐左右看了看,突然對沐原道:“奇怪。這一帶選民的數量少了好多,我們已經連續三天沒碰到一個選民了,更不要說使者了。”
沐原擦了擦汗,他畢竟不同于喪尸智尸。保留著感覺,一路行來,倒是他拖了王璐的后腿,只是這高速公路上到處是堵塞廢棄的車輛,王璐曾經找到過還能行駛的車輛,可開了了一會兒就棄車了。以國人惡劣的開車品性,一旦堵車可是連硬路肩都不放過的。
沐原道:“這也沒什么好奇怪。前幾天來聽你講座的使者不是說,因為城市里食物缺乏很多選民都到山里找吃的了嘛。這路上看不到選民是很正常的。”
王璐嘆了口氣:“是啊,如今城市里的食品供應越來越緊張了,舊人類在爭,我們選民和使者也在搶,以選民這樣龐大的數量,原來庫存的糧食哪里夠我們吃的。可是,到山野里找食物。也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抬腿踢了一腳身邊蹣跚而行的槍手喪尸:“你看看,以選民們的笨拙樣兒,他們能捉到山野里靈活的野生動物嗎?沒被對方吃了算好了。”
沐原道:“可是你不是一向反對選民們自己種田嗎?而且到目前為止。嘗試著指揮選民種田的使者可都失敗了。”
王璐搖搖頭:“我只是反對現在種田,當前的敵我矛盾是使者、選民和舊人類的矛盾,只有先消滅了舊人類,將他們徹底掃進歷史的垃圾堆,才有時間再考慮其他的問題。”
雖然自己也是要被掃除的垃圾之一,但沐原并不在意,他早就習慣了王璐一路以來這樣夸張的說話方式。說實在的,也許是為了趕行程,王璐一路而來并沒有時間四下去捕捉舊人類以供自己食用,只有沿途的使者粉絲們。偶然給王路送上幾塊人肉,幾袋人血。沐原至今沒看到過王璐捧著一個活人大塊剁頤的場面。
沐原突然笑道:“等以后真要種田了,我幫你來種好了,我老家倒是還有幾畝水田,我小時候干過不少農活呢,放牛、插秧、割稻。我都會。”
王璐拍手道:“好好好,你種田來我……”他突然一愣,這膾炙人口的黃梅戲“你種田來我織布”可是牛郎織女唱的,現在沐原種田,自己要是織布,兩個大男人湊一起算什么?搞基嗎?
就算是身為智尸沒有感覺,王璐也禁不住一陣惡寒。
走在前面的沐原突然停住了腳步,正在出神的王璐差點一頭撞到他背上,王璐頓住腳:“搞什么啊?”話才出口,立刻發現自己的語氣實在“太小女人”了一點,忙喝道:“搞什么雞巴!”
沐原沒發現王璐的異常,他蹲下身來。撫摸著地面:“這、這好像是血。”
這并不是好像是血,而是,就是血!
王璐回過神來后,只一嗅,就以靈敏的嗅覺發現,地面上的暗紅色,就是血。
高速公路上見到血并不奇怪,每一輛廢棄的汽車,就是一場家庭慘劇,車里車外,高速路面上,乃至路邊的溝渠里,都能看到殘血、枯骨。
只是,那些血都已經枯了老長時間了,風吹雨打日日曬,都要辨不出痕跡了。
可沐原現在發覺的血跡,卻很新鮮,新鮮得讓旁邊的槍手喪尸都興奮得吼叫不已。
王璐也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唾沫,在地面的血跡上涂了涂,含到嘴里品了品:“嗯,不是人血,是某種動物的,這血也就是兩三天以前滴落的。”
沐原問道:“是什么動物的血?”
王璐瞪了他一眼:“,老子又不是活動基因檢測儀,我能分辨出是人血還是動物血已經算不錯了,你個白癡居然還問我是什么動物的血?”
沐原劈頭挨了頓罵,并不生氣,他知道,王璐所有的情感,都是他裝出來的,智尸沒有感覺,更沒有情緒,所以發怒也好,歡笑也好,都是假的。
沐原站起身,嘟囔道:“可能是什么受傷的動物留下的吧。”
王璐抬腿就走,受傷的動物嗎?那它可沒有什么好運了,選民們很快會捉住它,然后啃成一堆白骨。
隨著王璐一行人的前行,那只受傷動物滴下的血跡越來越多,這家伙看起來真是有狗屎運,跑了這樣遠的路,至今沒被喪尸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