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霧蒙蒙的世界里,似乎除了霧什么也沒有。一個滿臉汗水的中年男子在霧的世界里不停地奔跑著,不時的回頭看上一眼,仿佛身后有一個吃人的怪獸在追逐著。
他的身后沒有吃人怪獸,只有一個紅衣女子,不過他更情愿身后的是一個怪獸。
因為這個女人過肩的長發凌亂的散落著臉前,讓人無法看到她的面容,她的手臂向前伸直,張開的手指仿佛要把他牢牢抓住,她漂浮在半空中,分開的雙腿在一身寬松睡衣下若隱若現,有什么液體順著她的雙腿向下滴落,那睡衣是紅顏色的,大紅色的,鮮艷的大紅色!
他想躲起來,可是這里除了霧什么都沒有,空蕩蕩的一覽無余,他根本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紅衣女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伸出的雙手眼看就要抓住自己。。。
“啊!”他猛的從床上坐起,渾身大汗淋淋。他顫抖著雙手抹去臉上的汗水,大口的喘息著,接連一段時間都是同樣的夢,讓他的神經高度緊張。
窗外天色已經明朗,可他卻感覺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知道為什么每天好不容易睡著后都會從同一個夢中驚醒,而夢中那個女人為什么總是不停的追逐自己。
任函安這一段時間來休息的很不好,每天晚上都覺得心緒不寧,無法入睡。可是挨到黎明時分,他就會沉沉的睡去,然后早上被噩夢嚇醒。
他今年32歲,是北市一家外貿公司的副總經理,雖然公司的規模不是很大,但是做外貿生意的,一般都是比較賺錢的。
目前他的年收入超過五十萬,還是單身,加上任函安本身長的年輕俊朗,已經成了眾多人眼中的磚石王老五。
這幾年任函安的確是意氣風發,風頭正旺,在公司,他所負責的幾個部門業務蒸蒸日上;在私下,任函安酷愛游泳,也鍛煉出了一幅傲人的體格。
長相好,身體棒,前途朗,又是單身使得認識他的人都非常的羨慕他。
特別是最近一年來,已經有不少人直接或者間接的來給他介紹女朋友了,他也沒有拒絕,他一般先看照片,如果滿意的話,見見面也無妨,如果感覺好的話,還可以深一步的探討,如果還有探討必要的話,再深一些也無妨了。
不過對于結婚,他是持否定態度的。
雖然任函安不是丁克一族,但是他一直認為婚姻是生活的墳墓,單身的時候,只要照顧好自己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抽煙就抽煙,想喝酒就喝酒,想放松就放松,想HAPPY就HAPPY,逍遙自在。
可如果結婚了,那么一切都可能發生改變,他不想自己的逍遙生活受到別人的約束,再說了,他才32歲,急什么,還早得很。
連續幾天早上遲到,上班無精打采的樣子終于讓老總有所不滿了,這天下午下班之前,老總專門把他叫到了辦公室,談了半個小時。
公司的員工都不知道兩個人在談什么,只是看到任函安從老總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一臉的無奈與不滿,沒等下班就離開了公司。
而第二天,任函安早上就沒有來了,老總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了。這是后話了。
晚上六點不到,北市的天空還在斜陽的籠罩下,任函安已經開車來到了北市東開發區的一個名為暢想人間的歌城。這是他以往經常去放松和HAPPY的地方,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
迎賓的小弟眼尖,一眼就認出了任函安。要知道多金的任函安出手是很大方的,小弟們對于這樣的客戶那是格外的熱情。
頭頂黃毛的迎賓小弟看到任函安剛剛馬上門口的臺階就已經迎了上去,邊走邊高聲喊道:“任老板,今兒這么早啊!”
說著話來到任函安身邊哈著腰,裝模作樣的輕輕拍了拍任函安的褲腿,好像褲腿沾有灰塵似的。
任函安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本來這一段時間睡眠就不足,好容易睡著了就做噩夢,白天上班的時候總是心神不寧,在工作中經常會出現一些錯誤。
下午下班前老總把他叫到了辦公室,先是頗為關懷的詢問了他最近的身體,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再得到他的回答后,直接勸他休息幾天,只不過那勸的口氣卻是無法讓人不同意的。
任函安知道,不能怪老總,因為今天下午的時候他才知道幾天前,就因為的的疏忽,使得公司損失了一筆數目不菲的生意,而在以前,這種小兒科的錯誤,他是根本不會犯的。
老總因為他以前為公司的貢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讓他休息幾天,調整一下狀態,畢竟他這一段時間不堪入目的工作表現是有目共睹的。
任函安沒有好氣的朝著小黃毛點了點頭,不帶猶豫的走向他經常預定的包間。
“哎呦,這是誰啊,這不是任大老板,任總么?”濃重的香水味突然間充斥著整個大廳,一個濃妝艷抹的半老徐娘邁著風騷的步子走向任函安,臉上還掛滿了那樣的笑容。
填滿百八十米的大廳,這得用多少香水才能做到啊。
“今兒怎么來的這么早啊,夢瑤還沒開工呢。”
任函安看著這個似乎臉上再不停掉粉的半老徐年,勉強給了個笑容,說道:“郝姐,今天沒什么事,就過來了,夢瑤沒有開工不要緊,我先喝酒,我等她。”
郝姐是暢想人間的老板,當然只是臺前的。偌大的暢想人間要是沒有些背后勢力那是不可能的,這是行規。
所有的歌廳洗浴中心之類的不論大小,只要想營業,只要想賺錢,背后都會有人的,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些人的勢力有大有小罷了。
暢想人間在北市的規模不算小,它背后的勢力也不小,任函安不愿意得罪這樣的人,再說了他之所以愿意來這里,一方面是因為這里的服務好,公主的質量好,另一方面就是因為這兒背后的勢力大,安全。
郝姐聽了任函安的話笑意更濃了,連忙道:“任總這是打我臉呢,怎么能讓您干等夢瑤呢,”接著扭頭對身邊的一個刀疤臉說道,“小四趕緊的,給夢瑤打電話,就說任總來了,叫她馬上來。”
任函安對郝姐的話很滿意,雖然他知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郝姐那樣說其實只是看中他的錢,這一年多來,他在這里的消費不會少于十萬,但是他依然很享受郝姐的奉承,人嗎,大體都這樣,喜歡別人尊重自己,重視自己,奉承自己。
任函安來到了他“御用”的五號包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發的正中,一個小弟很自然的打開了各種設備,調整好了音響,恭恭敬敬的把兩個麥放到了任函安面前的茶幾上,說道:“哥,設備都調整好了,就馬上就上來,你看還有什么吩咐么。”
任函安滿意的點點頭,從手包里,掏出兩張百元大鈔,丟給了小弟,揮了揮手說道:“沒什么事了,你出去吧,等會夢瑤來了讓她來。”
“放心,哥,您交待的事情我一定辦好,我就在門口看著,只要夢瑤姐來了我一準兒把她給您帶來。”收了二百消費的小弟樂的屁顛屁顛的,離開了包房。
很快,送酒的公主進來了,半跪在任函安身前,上身略向下彎,顯露出那波濤洶涌,嬌媚的低聲說道:“哥,這兩打喜力都放這兒了,開幾瓶啊。”
花叢老手任函安知道這個公主打的算盤,但是他沒有感覺,淡淡的說道:“先開兩瓶。”
公主看到任函安不太在意的表情,滿是誘惑的說道:“哥,要不要看看表演,我用另一種方法開酒瓶?”
任函安愣了一下,公主的話他明白,他以前和朋友玩的時候也看過,要是平時的話他或許會愿意看看這個公主的表演,不過今天他是在是沒什么興趣。
他看到這個公主糾纏不休,不覺有些惱怒,說話的時候語氣也重了了一些:“你出去吧,等夢瑤來了讓她進來。”一邊說著一邊從手包里拿出三張百元鈔票丟在了地毯上。
公主看出了任函安的不耐煩,也不多說什么了,默默的從地上拾起錢,轉身離開了。
羞辱,裸的羞辱,這個公主的心理會怎么想,不在任函安考慮的范圍內,他現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場,然后再來個醉臥美人膝就行了。一口氣喝光了一瓶喜力,舒服的打了個酒嗝,長長地出了口氣。
舒坦一些的任函安靠在沙發背上,頭更是枕在了沙發被頂端,左手拿著一瓶喜力,右手夾著一顆煙,喝一口啤酒抽一口煙又或者是抽一口煙喝一口啤酒。五號包房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沒有。
怎么會這樣呢?任函安有點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突然變成了這樣,如果說晚上睡不著覺還可以用失眠這種理由勉強解釋,天天心神不寧的狀態可以用工作壓力過大來強行遮掩,但是那連續幾晚的相同噩夢又該如何解釋?
任函安不知道,忽然間他覺得應該去看看醫生了,或許醫生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包廂的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只潔白無瑕柔若無骨的腳丫率先進入了包廂,很干凈的一只腳,腳上什么都沒有,連鞋子也沒有,緊接著一個紅色的身影閃進了包廂內,大紅色的身影。
任函安似乎還沉浸在回想中,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連眼都閉上了,左手什么都沒有,空空的酒瓶跌落在地毯上;右手還剩下小半截香煙,煙灰已經很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