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你自以為是的借口”王建勇也怒了,作為一名警察,心中的堅守讓他決不能容許有人這樣詆毀,即便詆毀的是鬼,他也不能容許。
“法律被制定出來是讓人遵守的,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種想法,那么這個社會將會亂成什么樣子”
化形鬼并沒有對王建勇下手,居然耐著性子和他辯解起來:你是警察,我問你,假使我今晚不出現,那么這個胖子明天將被定性為殺人兇手,可是那個絡腮胡不是他殺的,你說到時候法律會給他一個公平公正的判罰么”
王建勇沒了聲音。他承認化形鬼說的不錯,如果今晚平安的過去,那么明天等待呂秋實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
胡濤強的死本就疑點重重,況且呂秋實有作案動機,如果再加上馮建設的存心設計,那么不論呂秋實能找到什么樣的證據證明自己的無辜,他都無法洗脫殺人的嫌疑。。。這種事情,他是見過的。
“怎么,不說話了,承認我的說法了?”
“沒錯,你說的這點或許沒錯,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了你,我也一直懷疑胡濤強的死與呂秋實有關。”王建勇點了點頭,忽然提高了聲音,“但是這也不是你隨便殺人的理由,要知道陽光再強,也有照不到的犄角旮旯,我們的法律也在不斷地完善和進步,你必須相信法律的公正”
“公正?呵呵,你跟我說公正,哈哈哈,你跟我說公正”
化形鬼一步一步走到王建勇的身邊,掐住他的脖子,把臉幾乎貼在了王建勇的臉上,惡狠狠地說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
感受到化形鬼口中呼出的陰冷氣息,王建勇終于再度感覺到了恐懼,他強自鼓起勇氣,問道:“你是怎么死的?”
“我叫郭春林,三年前的春節,我坐火車回家,路上發現有小偷偷東西,我好心提醒,卻被他們毆打,車廂里沒有一個人幫我,列車員和乘警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我最后活活被他們打死,而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收到法律的半點制裁我問你,你口中的法律公正何在?”
王建勇愣住了,這件事情他聽說過,但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是最后得知那些小偷都死了。。。之所以確定死者是行兇的小偷,還是因為那些人死后,公安機關在調查死者社會關系時才無意得知的。
“那些小偷都是你殺的?”
化形鬼猙獰的面孔露出了笑容,異常的難看:“沒錯,都是我殺的,而且弄得都像自殺似的,他們罪有應得。。。但如果不是我變成鬼去報仇,你說他們會不會再害死人?”
這回王建勇啞口無言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辯解這個叫做郭春林的鬼所遭遇的一切,只是默默地看著他那張扭曲的臉。
“夠了,你今天就不要在殺人了。”
呂秋實突然在郭春林的身后說了一句。
郭春林松開了王建勇的脖子,扭過身,看著呂秋實問道:“你還真是個爛好人。他們算計你,想殺死你,你居然還替他們說話我真該等你被他們冤死以后再出手,等你被冤死變成鬼,我看你還替他們說話不”
化形鬼郭春林之前的那句話對呂秋實的觸動很深,再加上剛上車時慧法大師對他的告誡,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對自己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第一次產生了懷疑,他懷疑自己真的沉迷于殺戮與對力量的過度追求中,就像郭春林說的那樣,他何嘗不也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自己殺人實際上是救人,他殺的都是惹了他的該死之人,可是那些人真的應該被他殺死么?
板著指頭算一算,這三個月來,光頭兄弟四個加上田強,他已經殺了五個人了,如果再算是在洛云市無意中殺掉的軒轅昊,那就是六個人了。
自己的雙手算不算沾滿了鮮血?
自己的本心真的是那么想殺那些人么?
呂秋實知道一點,他對軒轅昊的死沒有半點后悔,因為如果軒轅昊不死他就會死。。。可是光頭兄弟四個呢?
如果說光頭兄弟四個也算試圖殺害他,那么今晚在火車上的胡濤強呢?面對那個絡腮胡子的時候,他同樣起了殺心
就在呂秋實內心起伏不定的時候,心中忽然響起了慧法誦經的聲音:“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佛經的聲音使得呂秋實焦躁不安的內心平穩了下來,他冷冷的笑著,心中暗道:慧法,這就是你誦經的目的么?不管怎么說,我是呂秋實,我的一切由我自己來決定
他喊住了郭春林,面對郭春林的質疑,他淡淡的說道:“至少你今晚不能殺了他們,我需要他們為我作證。
另外我相信,王乘警一定會秉公執法,把今晚聽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紀錄下來。。。
至于何佳杰,經過今晚的事情,他一定會老老實實的把姚寶富跳樓的真相講述出來,有王乘警在,他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還有這個瘦子,他應當會作為旁證來驗證王乘警和何佳杰的話,而且相信以后他也不敢在為非作歹了,你說對么?”
呂秋實的最后一句話是說給瘦子聽的,瘦子是個聰明人,雖然現在被嚇得小便失禁,但是聽到呂秋實救命的話,連忙扶著車廂壁硬撐著站了起來:“對,沒錯,我一定會按照呂大師說的那樣做。”
王建勇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還姚寶富一個公道,將何佳杰繩之以法。
而何佳杰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繼續不停的磕頭,嘴里反復的嘟囔著之前的話。。。
郭春林對這些并不滿意,他白了呂秋實一眼,不屑的說道:“為什么我就一定要聽你的?雖然你比我厲害,但我答應過姚寶富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你見過姚寶富的鬼魂?”
“沒錯,那次我去的晚了,當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不過在黑白無常來之前,他把他的遭遇都告訴我了,我也答應替他報仇。說起來,他和你一樣,都是個懦夫,自己的仇都不敢報”
呂秋實沒有介意郭春林的謾罵,他一把抓住了郭春林的手腕,在王建勇和瘦子的目瞪口呆下,拉著他走出了包廂。
王建勇和瘦子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伸手摸向包廂門口,他們想知道是不是包廂已經能夠隨意進出了。。。
可是很快他們的手又縮了回來,再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震驚與懼意。
“勇哥,我們現在怎么辦?”瘦子此時的心才稍微鎮定一些,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可是地上馮建設的尸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今晚他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夢。
王建勇沒有說話,他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槍,走向還跪倒在鋪位上的何佳杰,查看何佳杰的情況。他覺得何佳杰的反應有些不對勁,沒有道理還在磕頭求饒。
許久,呂秋實回來了,而被他拉出去的鬼不見了蹤影。
瘦子一看到呂秋實回來,連忙緊張的問道:“呂大師,那個鬼呢?”
呂秋實扭頭看向瘦子,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你想他了?那要不要我把他叫回來?”
“不要不要”瘦子看到呂秋實的笑容,身上起滿了雞皮疙瘩,一邊連連擺手一邊不停地退向車窗。。。
“呂秋實,他瘋了。”王建勇看著呂秋實,指著跪倒在鋪位上的何佳杰說道。
呂秋實并沒有察看何佳杰是否真的瘋了,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無所謂,他只有三個結局,一個是他真的瘋了,以后永遠住在精神病院;另一個是說出真相,接受法律的嚴懲;最后一個就是死在郭春林的手上。總之不會有好結果。”
王建勇點了點頭,看向呂秋實的目光也和善了許多,他走到呂秋實身邊,遞過去一根煙,給呂秋實和自己點上火后,深吸了一口:“這就是你晚上跟我說的,我今晚會見到鬼,是么?”
呂秋實點了點頭。。。
王建勇連著吸了幾口煙,感慨的說道:“我以前從來不相信什么鬼神,但現在信了,通過今晚的事情我更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想不到那個叫做郭春林的鬼居然會化身為正義的使者,可笑啊。對了,你跟他出去都說了什么,他去哪了?”
呂秋實沒有回答王建勇的話,而是擔憂的說道:“他去哪你不用管了,你還是先想想今晚的事情怎么解決吧,我可不想被人當成殺人兇手。”
王建勇伸手從他的鋪位的被褥中拿出了一個數碼相機,在呂秋實面前晃了晃,說道:“放心好了,今晚的一切我都拍攝下來了。其實我本意是怕你逃跑或者殺人,沒想到居然會拍攝到鬼殺人的畫面。你到底跟那個鬼說了什么?”
呂秋實笑著搖了搖頭,爬上自己的鋪位,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知道呂秋實和郭春林到底都說了什么,但是不久后鐵路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個鐵路殺手的存在。
這個鐵路殺手有人說他是魔鬼,因為他經常殺人,也有人說他是正義的化身,因為他殺的人都是罪有應得之人。
總之乘坐火車的人還有列車上的工作人員都很小心,誰也不敢輕易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因為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鐵路殺手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王建勇拍攝到的畫面被上級機關封存為最高機密,并對幾個當事人下達了封口令,嚴禁任何人說出去。
姚寶富的家人也得到了相應的賠償和道歉;王建勇因為在危急關頭表現出的不懼危險捍衛法律的精神面貌也獲得了相應的提升。
而何佳杰是真的被嚇瘋了,被關進了精神病院;瘦子從此之后辭去了列車員的職務,調入了后勤部門,一生不敢在踏入火車半步;至于馮建設,公安機關給出的結論是意外觸電身亡,不了了之了。
我們的主人公呂秋實除了被要求不許將那晚的事情泄露出去,并沒有沾染上什么麻煩,只是他的言行進入了有關部門的視線。
現在的呂秋實已經下了火車,坐上了開往自家的出租車,他還不知道家中有一個“驚喜”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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