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在悠久！
龍究竟是怎樣一種生物？
從古至今，往來萬年，曾有無數賢人哲士就這個問題展開討論。
華夏人一向喜歡賦予仙神以人性。
由此，龍就成了一種既神秘、威嚴、霸氣，卻又繼承了種種“人性缺點”的復雜生物。
可不管按照哪種說法，龍這一神話生物的性格本質里，一定有傲骨留存。
又或者說，真正的龍既不會匍匐車前、供人驅使，亦不會盤柱掛梁、為殿裝潢。
雖身死，亦不為人所食。
彼岸老龍雖為怪怪古從神，精、氣、神略有折損，可畢竟是一方霸主，內藏雄心乾坤。
更是一條貨真價實的龍！
即便只是一縷氣息降臨，那一身傲骨也毫不折損。
縱然卡師被縛，縱然加持己身的少許心力盡數耗盡，縱然毫無轉勝之機，縱然強行戰斗很有可能導致卡牌嚴重受損，也還是攏起最后一口氣，對井龍王發起了沖鋒！
王也收起了祂的水晶宮，以最古老、最莊重的龍之舞，為對面這條值得尊敬的域外之龍敲響喪鐘！
隨趙家樂失去戰斗能力，此方小型領域已有些維持不住，就像是最先進的身臨其境投影儀出現了故障。
偌大空間，一會兒呈現為干凈透亮的多媒體教室，一會兒呈現為狂風驟雨、浪打礁石的午夜海岸末日之景。
視線明滅間，兩條龍以最原始的空戰姿態進行纏斗，俯沖，疾襲，以山岳般雄壯的身軀進行對碰！以水元素凝聚成的能量亂流仿若流星！
砰！砰！砰！
無數試圖以通訊卡或攝影設備記錄下這一幕的場下觀眾近乎同時放出一聲驚呼，兩龍相爭引發的元素波動與磁場亂流，頃刻之間，便將場內一切通訊設備炸作飛灰。
萬里赤地，滅世災洪，上古神戰，圖騰之爭……
數不清的奇異畫面浮現又幻滅，幻滅又浮現。
兩道截然不同的龍吟縈繞耳畔。
便好似上古先秦的青銅編鐘與唐皇破陣的城頭戰鼓同時奏鳴。
這古老雄渾的極妙之音，逆歲月長河而至，俯瞰蒼生天地。
滋——
一道極刺耳的電流聲響起，設有特殊領域保護的制卡科學樓終究是沒抗住這小范圍內的高強度元素亂流，“嘭”地斷電，下一刻又恢復。
不到兩秒，再次斷電，可馬上又恢復。
幾乎陷入了停電來電的死循環。
這明滅不定的燈光，就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雨夜里，一晃天下白的極亮雷光。
為這場雙龍斗增添了不少氛圍感。
上個瞬間，井龍王懟臉呼風，比超大型粉碎機還要恐怖的風刃，眨眼間，就將彼岸老龍的面部血肉絞得一片模糊。
下個瞬間，彼岸老龍重整旗鼓，來自彼岸之海的混沌黑霧彌散開來，井龍王擦過的爪側，就像是被強酸侵蝕的白紙，頃刻間，生機全無。
下下個瞬間，井龍王猛然爆出一陣九州龍吟，肉眼可見的風雷亂流與某種說不起道不明的實質威壓絞纏在一起，剎那間，就燎掉了彼岸老龍半邊身子。
再之后的瞬間，彼岸老龍又使出最低級的轉生之力，勉強恢復身軀，強打精神，發起最后的沖擊！
長達數秒的時間已足夠大樓內的維修人員調整好供電系統。
白亮的燈光長久供應，人們恍然發現，那時有時無的小型領域內，原本堆作天空之城的墨色雷云，已被兩條真龍疾行的軌跡，撕裂，絞散，成漩渦狀圈圈散開。
以這片漆黑天幕為紙，兩位本世紀最優秀的畫家，以最符合神話生物美學的魁偉身軀為筆，創作出這幅令人嘆為觀止的絕世佳作！
長天，海岸。
烏云散去，露出寂寥夜空。
風火雷電亂流咆哮，細雨如簾。
生死輪轉，萬般皆息。
這場雙龍戰終是以井龍王的勝利告終。
這無疑是一場慘勝。
初臨此世，只有三十級的井龍王一戰終了，半邊身子都被彼岸死氣蝕灼得仿若石雕。
只是祂狀態雖差，卻還維持著九州真龍的超然風姿。
只以人形態緩緩落地，兩手下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頗有些武俠作品里兩大高手決戰紫禁之巔，一方得勝，打完收工的輕描淡寫感。
入行近兩月，這還是羅浮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卡靈受到這種程度的傷。
這并不是說，井龍王很弱。
恰恰相反，祂雖只有三十級，可在此戰中的表現，未必遜于等級更高且貴為戰斗神的猴哥、真君。
單論領域內戰斗場面之宏大，甚至還要更盛幾分。
只是祂的對手，前所未有的強。
“演神法？蠻不錯的思路。”
羅浮半蹲著觀察海巫賢的“尸首”，近十幾分鐘的戰斗已將他的生機徹底掏空，好端端一條雄壯大漢，已變成枯槁如干尸的老頭。
難以言喻的死氣在他的眼底流轉。
正常而言，卡靈破損后，卡師可通過種種方式，對其進行復原。
唯有一種例外，那就是卡靈連同其背景故事都被抽離生機、靈性，徹底“死亡”。
眼下，海巫賢就處于這樣一種瀕死狀態。
以凡人之軀，“竊”神明之力，就該是這種結局。
羅浮緩緩起身，扭頭望向井龍王，此時對方已將那一縷俗神龍氣納入龍珠之中。
進階路徑真龍之爭，初次達成！
井龍王等級由30級一躍至33級，并未解鎖什么特殊能力。
“有點少啊。”
羅浮忍不住吐槽道，卻并不意外。
井龍王的制卡材料并不好，能有高達三十的初始等級，都是同調特性和“祖龍”紅利的功勞。
比起那不合常理的初始戰力，如今的等級提升速率才算“合理”。
對此，羅浮倒是不甚在意。
——龍王本來也不是這場戰斗的最大受益人。
同樣具備水類神格的猴哥、媽祖和真君才是。
“一波肥了。”
羅浮擺擺手，以強橫心力撤去此方小型領域。
原本擴至標準操場面積的對戰場，在檢測到戰斗結束后，自動恢復原本面積。
眼底訝異之色還未徹底散去的主持人見狀趕忙踩著低跟鞋，噔噔噔上臺，宣布新式召喚卡代言人羅浮獲得了本場比賽的勝利。
由于設備嚴重損壞，直播已中斷許久。
如今剛剛恢復，就趕上了主持人宣布最終結果。
深藍大學的直播間瞬間劃過一片彈幕。
羅浮的取勝，倒不是什么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畢竟，兩者的差距委實明顯。
羅浮無論是“想象力”和制卡技藝，還是那股精氣神，都要比趙家樂強出一截。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兩人比的是全卡組對戰，趙家樂只會輸得更快更慘。
讓觀眾們深感震撼的是，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恐怖嗎？
雖然有借小型領域的固有天氣之利，可那動輒改變天象、呼風喚雨、顛倒乾坤的神話偉力，還是予人以強烈沖擊。
不過新手階段，就有這種表現力，再強一些，豈不是要彎弓射日、彈指遮天？
對于這種想法，顧女士、老羅、齊文漢的評價是，淺了，格局淺了。
在這風起云涌、百舸爭流的卡師時代，真正登臨頂峰的存在，是凡人難以理解的。
以俗神為例，較低級的俗神陰祇還處在“生物”的范疇，能以和平彈、靈海戰術、規則場景、大規模領域等“常規方式”消除。
稍強一些的俗神甚至活成了“概念”，只要不被遺忘，就能以某人的記憶為媒介，再度歸來。
再強一點的，已是概念本身。
對于這類存在，人們所認知的，代表強大的詞匯都無法與之匹配。
那么，人類真的能駕馭這等偉岸存在嗎？
時至今日，這仍是個未解之謎。
諸夏世家封神錄計劃的幾個實驗品是否具備與“上位俗神”這一稱謂相匹配的實力與底蘊？
這一問題，直到今天，也沒有個準確答案。
總之，羅浮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切不過剛剛開始。
言歸正傳。
戰斗終了，由顧女士上臺，說了幾句官面上的話，無非就是開創這一卡種的初心以及對年輕人的期盼一類。
雖都是些老生常談的東西，可羅浮卻聽得格外認真。
——他算不上什么好人，卻由衷敬佩這些心懷諸夏、一心為民的無雙國士。
之前聽白澈說，顧女士生于戰爭年代，三代以內的血親皆已逝去，又無兒無女。
值此大限將至之際，仍帶隊開展新式召喚卡、身份卡這種高強度的課題，絕不是為了什么私利，而是確確實實有顆大愛之心。
這樣的人值得敬佩。
簡短的演講結束，身為最大受益人的羅浮帶頭鼓掌。
很快，制卡科學樓內就響起海潮般的掌聲。
“根據比賽規則，獲勝方將自動升為丁級高校研究員，并被授予新式召喚卡的命名權。”
“各位觀眾朋友，你我有幸作為歷史的見證者與參與者，共同見證這終將被載入史冊的關鍵時刻。”
“那么，請問羅浮同學，有為新式召喚卡想好名字嗎？”
羅浮沉吟一陣，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命運”兩個字。
“就叫‘命運’吧。命運召喚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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