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癀昊天大帝——呂岳。
這是那些所謂的黑暗制卡師熬盡心血也難作出的完美陰暗風卡靈。
高懸夜幕的清冷圓月將幽藍的光灑在祂靛藍鴉青的身軀上,森冷幽藍與那一襲血淋淋的暗紅道袍交織出的驚悚震撼,遠超在座觀眾看過的任何一部白頭鷹式恐怖電影。
引人遐想的諸夏式恐怖與極具視覺沖擊的怪物美學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月光照耀下,呂岳舒展開六條肌肉虬結的手臂,手握處黑煙與墨云彌散,那是六件以“瘟”為名的法器。
墨綠森幽、雕鏤毒.龍的形天印高懸天幕;
瘟疫鐘發出壓抑低沉的轟鳴;
形瘟幡發出寒煙千條,隨風而動;
指瘟劍自劍尾至劍尖,劃出一道銀燦燦的流光;
瘟癀傘飛旋著,降下墨綠色的光雨;
一向被視為“殺手锏”的瘟丹,秉承著擒賊先擒王的原則,猶如一顆墜落的流星,倒拖著滾滾森黑尾焰,飛火流星般疾撞向齊武魏的眉心。
由多聞天王與軍神李靖融合而成的托塔天王,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放出他的招牌法寶——七寶玲瓏塔。
七寶玲瓏塔,又名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
為華夏文學神話中極具代表性的仙家法寶,在各版本設定中,皆為李靖之師所贈。
有說燃燈道人,有說如來佛祖。
相傳此物通體由旃檀黃金鑄就,內藏法器與法兵萬千,有擒敵焚燒、鎮懾邪眾等大法力。
以羅千仞如今的心力儲備,可撐起七層八面,心力全開,高度可至大幾十米,周長亦近百米。
塔頂立有避水、避火、避風、避塵等寶珠,每層都有上百盞長明燈,內置有黃金銀錠、風磨銅鐘,鎖鏈勾結、塔窗明牖皆有講究。
兼具華夏神話與古代建筑之華貴壯美。
玲瓏寶塔被放出時,半邊城市都被點亮,原本漆黑深邃的鋼鐵叢林一瞬間亮如白晝。
無數人一齊轉頭,望向山海酒店的方向。
“不是說浮哥家境普通嗎?羅叔這是煥發修煉第二春了?”
周搏浪抬手托起不知何時耷拉下來的下巴,不自覺撇起了嘴。
回憶起自己與羅浮初見之時,還滿心想著對方是本市初批星火計劃入選人里唯一一個家庭條件比自己還差的。
日常相處時,不自覺帶了幾分自信感,也更照顧對方一些。
現在看嘛……
“我特么好像個小丑啊。”
周搏浪抬手一撫并不存在的大紅圓鼻子,定定看向不遠處的戰局。
老實說,看不大懂。
羅千仞與齊武魏的出手速度,已遠遠超出了溪級心力對應的動態視力所能捕捉的極限。
電光火石之間,呂岳已撐起三頭六臂與齊武魏麾下四位核心對撞多次。
落在普通人的視野里,就是成千上萬道殘影重疊,指瘟劍與敵方那足以立于鍛造藝術之巔的刀、槍、劍、戟激蕩出清泉飛濺般的脆響。
仿佛由墨玉雕鏤而成的形天印以最古樸、最原始的投擲之勢,遁作一團烏光,在場上疾速梭行,偶爾一擊落中,便將敵方一靈砸個踉蹌,正撞在指瘟劍的鋒芒上。
橫攔豎擋,左拆右拖。
直掏環繞,上劈下戳。
再簡單不過的一招一式卻呈現出最純粹的冷兵器格斗之美。
瘟神之祖從不是什么善茬。
絲線般滴滴垂落的細雨之下,兇性大發的祂盡情廝殺。
青銅宮·卯辰珠、蛇盤沼城·千足蜈蚣、黑山鬼樓·畫皮掛背、拖摘糯米法、踢星法、炮殺三賢……
齊武魏接連拋出的二十幾張卡牌,有些甚至還未生效,就被呂岳的法寶生生擊落,或被七寶玲瓏塔直接收走(個別還是永久性的)。
齊武魏自出道以來,從未打過如此憋屈的仗。
他不認為自己的實力底子會比老羅差。
可就是被壓制得施展不出來。
就像是老式格斗游戲里,一方以技能、屬性較弱的普通英雄將各方面都很變態的隱藏英雄或者最終Boss懟在了墻角,黏著手柄,連招暴揍。
想還手又還不了,十分難受。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羅千仞這兩個核心卡靈的強度已經勝過了他。
卡組搭配和戰術體系雖只呈現出冰山一角,但也是絕對的上流水準!
不得不說,這位昔日手下已經徹底起勢。
以對方如今的實力,放眼整個云夢市,乃至山海省十大地級市,都是準一線的高手。
“要不要動用那家伙?”
齊武魏低頭看向手上那張呈暗金色澤的召喚卡,沉默一陣,最終還是將其收回了心海之中。
只是將隱藏許久的三大最強核心虎嘯斷流·虎候、獨守空城·瓊勁、雨夜化凡·方百轉一齊拋出。
——那張牌終究只是個算不得成功的實驗品。他又不是個毛毛糙糙的小年輕,自然不可能為了一時意氣,作出這種沖動的事。
震撼人心的虎吼、刀劍相撞的嗡鳴、雨滴激撞山巖的脆鳴,在這一刻交相輝映,以一種極其獨特的韻律響徹天際。
壯若山巒的虎候導彈般飛射,自齊武魏身側徑直殺向由托塔天王分離出的多聞天王。
那兩把銹跡斑駁的斷戟與慧傘寶幢撞至一處,磅礴的氣浪自兩兵相接點向四周排開,剎那間便將那連綿不絕的雨幕攔腰截斷。
之后就是數不清的漆黑氣團與黃金光點在空氣中接連炸開。
多聞天王與虎候,這兩大高階卡靈,瞬息之間,對撞成千上萬次。
分身如雪花紛飛,一道道強力絢爛的法術好似不要錢一般,接連拋出。
銅錢替身法、旃檀黃金鐘、黑虎之嘯、斷戟截流術、尋寶鼠突擊、寶駒呼雷豹疾襲……
作為齊武魏麾下的最強卡靈,這隱有俗世虎妖之相的虎候愣是頂著鋪天蓋地的恐怖壓力,與響當當的神話卡靈多聞天王對拼了幾十招,甚至在外人看來,有來有往,絲毫不落下風。
只是打仗這件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虎候表面看是應對自如、尚有余力,內里卻是余震不絕、五臟皆顫。
那頂在他頭頂飛旋的寶塔,時不時就降下一朵至陽至正的焰火,灼燒他的要害及關節處。
這讓本就不是多聞天王對手的他,越發難以應付,輸贏也只在瞬息之間。
與此同時,具備單對多特性的獨守空城·瓊勁也找準時機,拖著古舊棕亮的白蠟槍,騎著一匹牙齒稀疏、毛光黯淡的消瘦老馬,死命殺向正于老羅身側輕捻短須的衛國公李靖。
身為軍神,其人自有一番淵渟岳峙、胸懷山河的沉靜氣度。
只見他抬手一揮,名為強唐衛公部·兩平兩征的專屬軍團,便呈縱橫大漠的冷冽姿態,相向殺出。
這是一支隨軍神李靖縱橫天下、常立不世之功的恐怖隊伍。
就如同他們那戰績斐然卻名聲不顯的指揮官一樣,這支隊伍也沒有白馬義從、虎豹騎、玄甲軍那樣大的名氣或廣為后人所知的專屬番號。
可作為軍神李靖的部從,滅國如喝水的他們卻是有著名為滅國之戰的恐怖狀態。
狀態一開,這支馬匹毛色、鎧甲兵刃都不統一的“雜牌”部隊瞬間爆發出極其恐怖的氣機!
那足以壓垮一國的百萬力場,鼓動起無窮的風,肆意切割著天頂的墨色云層。
無窮無盡的風雷皆聽號令,作萬千之兵,以盛唐萬國來朝、允文允武的浩瀚氣象與雍容華貴,倒擎著三山五岳,奮力砸向單人獨騎而來的瓊勁。
老將,瘦馬,塵煙,獨對,猛將,強軍,風雷。
這是多有堂吉訶德式浪漫的一幕。
只可惜,瓊勁并沒有幸運槍兵趙云那樣的勇力,強唐衛公部也非不敢暗放冷箭的七十萬曹軍。
單對多特性的軍團削弱能力,澆不滅這支強軍的可怖氣焰。
當兩者相對,就像是肆虐的蝗群猛撲向田里嫩綠的禾苗,足有74級的瓊勁眨眼間就湮滅在極盡恐怖的刀刃之林里。
化作一灘肉泥。
純碾壓,無炫技。
就像是老漢起手拍死一只蒼蠅,輕描淡寫,死生皆靜。
雨夜化凡·方百轉生一張路人臉,作樸素道人打扮,一襲再素凈不過的補丁道袍,橫握著貌似簡陋、實則出自大匠之手的法劍,疾刺向同為道人的呂岳。
正與齊武魏另外幾尊核心卡靈并副將、組合盡情廝殺的呂岳,從冷冽光團中抽出一只靛藍強壯的大手,以瘟癀傘作劍,與方百轉的法劍相絞纏。
三拐兩繞之后,一記扭腰劈斬下壓其劍,頸上朝右之首猛地噴出一團難以撲滅的藍黑毒焰,正中方百轉面門。
待方百轉反應過來,以大江流雨落劍勢脫困反殺時,祂又分出兩只手,分別拖拽形瘟幡和單只指瘟劍,以拉扯鐵鋸的動作,順勢鉗住方百轉的腰。
隨即露出一道殘忍猙獰的笑容,發力一擰。
片刻之后,大片血淋淋的肉沫就飛濺到了祂的臉上。
瘟神之祖的殘酷與暴戾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面對這瞬息千變的戰局,金吒、木吒對視一眼,同時出手。
前者作兩頭八臂之金冠神將形象,披紫地散花錦天衣,分持遁龍樁、劍、鞭、戟、槍、靈蛇、甘露寶瓶等法器,踩著七寶雙蓮華,絞入戰團之中。
著繡衣僧袍、作釋教護法打扮的后者現兩面四臂之相,一邊持混鐵棍、一邊持吳鉤劍,勾攔擋拆之間,盡顯名將風采。
作為華夏神話中為救萬民、斧劈華山的神將,巨靈神舞起重若三山的八卦宣花斧,便好似穿花蝴蝶般運轉如意,隨心所欲。
漢《遁甲開山圖》有載:“有巨靈胡者,遍得坤元之道,能造山川,出江河。”
有此猛將入局,本就在多聞天王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難以支撐的虎候,被攔腰一斧,截成兩段,作2.5條悟之樣。
其臨終使出的秘法·飛頭術亦被看似平平無奇的尋寶鼠一口吞入腹中。
魚肚藥叉作為老羅的貼身護衛,看到這一幕時,都有些躍躍欲試。
老羅見狀笑了聲,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這兩員猛將當即殺出,配合呂岳和金吒木吒,很快將敵方卡靈與副將組合屠了個干凈。
不過在這之前,齊武魏還打算以擒賊先擒王的把戲,將身旁無幾靈守護的羅千仞拿下。
于是將一沓厚厚的卡牌,轉為虛擬形態,環作圓盤,隨身輪轉。
自己則輕踏樓面,瞬間挪移出幾百米遠,眼看著就要將老羅納入某幾張強力卡牌的技能范圍內。
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十里桃花,落英繽紛。
就見,老羅新叼在嘴里的一支香煙浮起縷縷煙氣。
朦朧模糊的煙氣之間,彌散開匯作河流、成山成團的繽紛桃花瓣。
一時間,異香撲鼻。
花卉奇香與死尸腐臭相交織的詭異氣息,瞬間沖破了齊武魏時刻開啟的幾張護身卡牌,讓他定在了半空之中。
“哈……呼……”
片刻之后,齊武魏半跪在地上,呼哧帶喘地大口喘息著,瞳孔瞬間放大,滴滴汗珠自額間滴落。
在領域卡諸神墓場·桃花源的短距沖擊下,他的全部卡靈瞬間破碎,卡牌效果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儼然失去了戰斗能力。
“齊隊,承讓了。”
老羅語氣平淡地說道。
望著不遠處仿佛一瞬間就老了十幾歲的男人,他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一碼歸一碼。
雖說對方是有對自家兒子不利的想法,可其終究是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盡到了一些老師的責任。
僅從這點來看,他是不該對對方下這么重的手的。
只可惜,他的身上并不只有一個父親為兒子清除隱患的拳拳之心,更背負著山海聯盟上層小規模敲打齊家的意志。
簡單來說,剛剛那番話以及這一場戰斗,其行使者并非小羅他爹老羅,而是山海聯盟“釘子計劃”代言人羅千仞。
“這段時間,我家小浮,有勞你照顧了。”
細密雨幕里,老羅半蹲下身子,給齊武魏遞了支煙。
低聲說道:“作為曾經的老兄弟,你能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里,護住我兒子,我很感激;但是你暗藏的齷齪心思,讓我很不開心。”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從今往后,伱還是我兒子的老師。我會告訴他,像對待自家長輩那樣尊敬你。也希望齊隊、齊大哥你,有個做老師、做長輩的樣子。您覺得呢?”
老羅說著,抬手幫齊武魏理了理衣領,話語間盡是和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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