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運

第二百零七章:局勢

這段時日,孟懿寧不想用漫長且艱辛來形容,但是她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萬物在這場戰爭面前消失了顏色。只不過疫情終于稍稍放緩,焚燒的尸體阻絕了傳播,人們在御醫的倡導下開始燒水引用,竟然蔓延的癥狀也在漸漸的放緩。夏王勒令快馬加鞭把消息送到大夏的每座城池之中,讓百姓從災疫的恐慌之中超脫出來。

五月五日,燕戎人在短暫的休整過后開始進發,吞占了昭城。這座城池被孟懿寧臨走之前放了一場大火,沒有糧草,沒有百姓,沒有任何的生命力,就像是無邊無際黑暗中的一滴墨水。孟懿寧勒令所有人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物品,一絲一毫都不給燕戎留下。

璉王景錚、孟懿寧、蓋驍勇,連同承平周圍不可挪動的進軍加在一起不過才只有七八萬人,面對著相鄰的五萬兵馬和燕戎正在趕來的十萬兵馬,每個人臉上都掛不住的堅毅和焦慮。孟懿寧很想讓自己平靜一點,但是手握戰報,她全然做不到。

夏王景池派人多國求援。

張仲在朝中平定想要臨陣投降的大夏貴族。

廉覃大將軍征戰于西線苦苦支撐,他的副將、參謀、甚至那掌管均需庫的中層將領已經在交戰中陣亡,他身旁的在短短的時間內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人,血流成河,染紅了疆場,尸休一具一具的倒在地上。燕戎的軍隊大舉進攻脆弱的城池,廉覃接連后退,士兵的氣勢在短短的幾天之內被人損耗殆盡,盡管他們奮不顧身的往前沖,抱著必死的決心,但是也不無力扭轉敵強我弱的局勢。廉覃將軍在給夏王的書信中寫道,直至站至最后一兵一卒,大夏也無人會降,燕戎若是勝,也是慘勝,元氣定然會大傷。

大夏的士兵們口中含玉,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戰死沙場。滿地的大夏將士尸體無人掩埋,他們保留著生前最后的戰斗姿勢,與燕戎人扭打作一團。

孟懿寧從未想過熱愛絲竹管弦,善于貿易的夏人會有如此的勇氣,他的心里是難以掩蓋的深深的疼痛。

事已至此,談什么出奇制勝,只要不亡國,皆可。

五月六日,廉覃將軍率領大夏騎兵與子時突襲燕戎軍隊,如同閃電一般長驅直入,迂回包抄燕戎大軍輜重糧草,燒盡糧草七十一車。當天,廉覃將軍新任副將以三萬兵馬對陣燕戎四萬余人,最終慘勝,阻止了燕戎雷霆之勢的進攻。燕戎人放慢了攻擊的腳步,大夏的農田悉數在國家西境,漸漸的被燕戎占領,燕戎決心改變策略,步步緊逼蠶食,消耗大夏。

五月六日,廉覃將軍的五千人陷入燕戎的包圍圈之中,導致全軍覆沒。

當日晚間,燕戎突襲承平以南兩百里城池三座,守將不得援,以身殉國,城池陷落。

五月七日,廉覃將軍退居駐守城池,對陣燕戎大軍。

五月八日,燕戎大軍已試探性的敢死隊率先攻城,但是以失敗告終。當天,燕戎大軍改變了策略,像承平圍攏進發與昭城附近的軍隊會合。廉覃將軍近乎一個月以來的阻擊戰雖然拖緩了他們的步伐,但是卻無法接觸承平的威脅。

假使,假使沒有這場橫行的瘟疫,大夏二十余萬兵馬完全可以抵擋住燕戎,甚至,甚至可以反撲到百越。

孟懿寧面臨的壓力更是十倍于他,大夏守軍避而不出,但是燕戎沒有挺進進攻的步伐,他們幾個軍輪番上陣開始幾天為單位的開始使用疲勞的戰術攻城,巨大的石塊和冒著火的火球從城墻腳下扔來,士兵們還沒有短兵相接便身負重傷。城門城墻不斷地加固,百姓們日日夜夜的加入修補的隊伍之中。婦女挑水,小孩和著泥土,男人們在城樓中夯實著缺口,整座城市處于萬分疲勞之下。

五月的氣候,往常此時人熙熙攘攘穿著輕紗長裙,提著鴛鴦紙糊的燈籠走在大街小巷,綠柳紅花,鶯歌燕舞,但是此時雖然墻角的桃花開了又落了,天空中飄揚著粉色的花瓣,卻沒有一點春日的生機勃勃的樣子。老百姓們也沒有人提出來過春日節的話,所有人都在把全部力量傾注在這座城池之中。

孟懿寧手里拿著一壺米酒,獨自飲了兩口,便又上城墻督戰,那些燕戎將士涂著黃金的臉頰黃在他的眼中十分難受,大夏將士的臉上透著疲憊。

樂毅在她身旁彎弓搭箭,箭矢直直的戳進敵人的心窩,像是串子一樣倒下去一片。黑壓壓的鎧甲與大夏的鐵甲銀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鮮血飛沫在半空之中。一個個大夏士兵倒在了孟懿寧的眼前,他們鮮活的生命在此刻戛然而止,燕戎云車飛起來的巨石砸向城樓,城樓上大小不一的均是斑駁的缺口。燕戎人像是黑色的蜥蜴,一個個順著城墻往上攀爬,他們嚎叫著嘶吼爬上來,孟懿寧揮劍斬臂,鮮血浸透在她的臉上。

攻勢每到夕陽西下的時候便減緩,如此長期迅猛的攻擊,姑娘知道長期以往如此下去肯定不行,她披著一身鮮血從城樓上走下,每天也是如此的疲憊不堪,并不知道日子什么時候才是盡頭,戰爭已經打響了一個月,在大夏最美麗的時節。

燕戎的人在承平周圍越聚越多,他們的勝算越來越少,她就像是風雨之中飄搖的一座孤島,將士們的士氣越來越低落,他們大多數人已經力不從心的在掙扎于戰斗之中。

五月十日,廉覃將軍手下一支一萬人的軍隊托著受傷士兵的身體從別處趕往這里,泥濘落在戰士們的臉上,他們相互攙扶著從山中拖出來了一條長長的線,捂著傷痛從城后繞行過來。疲憊不堪的將士拖著笨重的身體咬牙堅持,卻步履滿山。孟懿寧遠遠的見到這支前行的部隊,沖上前去,扶助了一個快要跌倒的小小的士兵。

士兵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他拖著沉重的頭,稚嫩的面龐瞅著女人。他這輩子除了他的母親,哪里還親近過別的女人,小伙子的臉突然間紅了起來。孟懿寧招呼著大家,“跟我來!”將士們好似終于看到了希望一般,振作起來。

陸陸續續的傷兵安排在了城墻角落的老軍營之中,他們嘴里吃痛的捂著被燕戎沾滿帶毒的劍刃,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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