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婚丫鬟

第515章 if線 你就是我清竹苑的人

在錦鳶醒來后,發現自己仍然活著。

眼前不是仙韻湖畔的荒地,更不是破敗的屋子,她的身上甚至蓋著溫暖的被褥,暖著被湖水凍的渾身冰冷的身子。

屋子里有一股清冽的皂角味。

視線愈發清晰。

令她看清了守在床前的人。

是……

姚嬤嬤。

當初在趙府清竹苑試婚時,是這位嬤嬤照顧了她三日,若她沒有認錯人的話。

那——

從湖中救起她的人是,趙將軍…?

很快,姚嬤嬤也察覺錦鳶醒來,看她神色麻木、絕望,不似一個年輕姑娘該有的神采,但可憐她經歷坎坷,待她多了幾分憐愛之情。

“姑娘醒了?姑娘莫要怕,老身是清竹苑里的人,先前姑娘來院子里時曾見過老身。這次姑娘落水,也是我家大公子救起了姑娘,后得知姑娘與沈家的瓜葛,正好院子里還少一個丫鬟,等姑娘養好了身子,若無其他去處,就留在院子里同其他姑娘們做個伴。”

嬤嬤的語氣和藹。

循循道來,教人不由得安心。

可錦鳶已是心死、求死之人,眼底毫無波瀾,只是眼神空洞的看著帳頂。

姚嬤嬤無聲嘆了口氣。

讓袁大夫進來看診。

至少先把姑娘的腿、嗓子治好了。

袁大夫說喉嚨是被毒藥毒啞的,治起來需要些時日,瘸了的腿更難,因過了幾個月,斷骨已經長歪,若要治好,只能敲斷重新接骨,要吃不少苦頭。

但在這之前——

最大的問題是姑娘的身子太虛、太瘦弱了。

看著就只剩下一把骨頭撐著。

得先調理些時日,把氣血、精氣神調理回來再說。

治療法子暫且就這么定下。

錦鳶無心求生,更不愿喝藥。

姚嬤嬤勸的口干舌燥,姑娘仍紋絲不動,但畢竟是大公子親自帶回來的人,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繼續憔悴下去,又讓竹搖、撥云兩個大丫鬟來陪著她說話、解悶。

效果甚微。

袁大夫恨的牙癢癢。

他平生最不喜這類要死不活反而還繼續活著的病人,偏偏這姑娘身份特殊,他不好直接動手灌藥,愁的他直捋胡子。

三日后,趙非荀從軍營歸來。

一進院子,就聽到了袁大夫滿面愁容的回稟。

進屋后,繞過屏風,聞見屋中濃郁的藥味,看見躺在床上,面色煞白如雪的小丫鬟。

眼底氣死沉沉。

不見當初那柔怯卻澄澈的模樣。

他皺了下眉。

趙非荀征戰沙場多年、眉目冷冽,此時一皺眉頭,氣勢壓下,更是讓人心生不安,屋中的兩個丫鬟紛紛垂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趙非荀抬腳走到床前:“把藥端來。”

男人目不斜視。

右手手掌抬起,無聲催促。

袁大夫連忙端來放在男人手中。

男人彎腰,一手穩穩端著湯藥,一手鉗住錦鳶的下顎,兩指指腹用力,掐著她兩側面頰掰開嘴巴,將湯藥直接灌了下去!

動作快到無人反應過來。

誰也沒想到大公子會直接動手!

竹搖看本就死氣沉沉的姑娘嗆住了,臉上泛出詭異的紅暈,肩頭隨掙扎而抖動,看著痛苦極了,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嗆的窒息一般,這么柔弱的姑娘,怎么經得住大公子這般粗魯的對待,她不忍道:“大……”

被姚嬤嬤搖頭制止。

趙非荀做事雷厲風行,一碗湯藥很快灌完。

他松開手,垂首看著蜷縮在床上的女子,形容狼狽、憔悴,雙手死死捂著喉嚨,想要吐出口中的湯藥。

趙非荀瞇起眼,開口道:“吐出來就再灌一碗,你大可試試。”

女子過分纖弱的身子僵住。

她僵硬著脖子,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人。

眼角一片猩紅。

愈發襯得眼底的絕望、面頰上的蒼白如此刺目。

趙非荀平靜的看她,只覺得這個眼神不當出現在這張臉上,還是柔怯、溫柔,像是菟絲花般的表情更適合她。

況且。

她到底也是侍候過自己的女人。

沒理由看著她凋零。

所以,他才會救下她,甚至還把她帶了回來。

既然帶了回來,那她的性命就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他開口,語氣分外冷淡:“從今往后,你就是我清竹苑里的人。一日為奴終身為奴,沒有爺的允準,連生死都由不得你做主。”

木訥的女子,眼底終于有了波動。

她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哭。

眼眶刺痛,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仿佛她連喜怒哀樂的情緒都喪失了,整個人只剩下空洞的軀殼。

趙非荀在離開前下令,命人好好看著她。

不是照顧她,而是看著她。

或許是怕她繼續尋死?

錦鳶倒在床上,睜著眼,看著青褐色的帳頂,滿口苦澀,殘留著濃郁的藥味,從喉嚨口一直到心口。

她并沒有求他救自己。

她的死……

與他何關?

為何要救她?又不準她放棄?

明明她這么累……累到想要舍棄一切,不愿繼續掙扎著活下去。

這十九年的人生,實在……

太累了。

之后的日子,因趙非荀的吩咐,她被嚴加看守,屋中甚至都不允許出現瓷器、針線、剪子,每日不是姚嬤嬤、袁大夫,就是撥云、竹搖守著她。

沒有她一人獨處的時候。

連死都不被允許時,她被迫活著。

被迫進食。

清竹苑里的伙食極好。

很快養好了錦鳶虧空的身子,袁大夫開始每日替她扎針治療被毒啞的喉嚨,不到一個月就有了好轉,能發出聲音,但錦鳶不愿配合康復練習,聲音仍舊沙啞。

治療腿很疼。

需要敲斷重新固定更疼。

錦鳶咬牙忍著,劇烈的疼痛感讓她有了鮮明的‘活著’的感受,讓她想起了被惡漢打斷腿時的絕望,她不愿為此落淚,或者更像是借由疼痛來懲罰自己。

懲罰至今還活著的自己。

兩個月后,她的腿傷好了大半。

能夠下地走上兩步。

竹搖、撥云兩個姑娘陪著錦鳶這些日子,對這個寡言、瘦弱的姑娘心生親近,看她能站起來、能走路,竟是高興的拉著錦鳶的手跳了起來。

這份直白的喜悅,讓錦鳶覺得…有些熟悉。

竹搖握著她的手,笑盈盈道:“姑娘這會兒能下地了,等著大好了后,咱們以后翻花繩、逛園子、踢毽子、做針線、吃糕點就能多個姐妹了呢!”

她的笑容,明媚到刺眼。

而撥云則顯得穩重些。

從袖中拿出一支簪子,動作輕柔的插入錦鳶烏黑、不見一絲飾品的發髻間,轉身取來一把手持銅鏡,照著給錦鳶自己看。

自從被發賣后,她許久不曾照過鏡子。

她怕看見自己頹廢、骯臟的臉。

怕她撐不到逃回京城。

眼下,錦鳶敷衍著看了眼銅鏡就想要把鏡子歸還時,卻被銅鏡中的人影怔住。(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