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邊境遇上教會的巡邏艦隊?
露克蕾西婭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后愣了一下,隨后很快便皺著眉頭回憶起來:“應該是在上個月,我在邊境海域遇上過傳火者的船……在那之后就不曾見過教會的巡邏編隊了。不過這也可能跟我近期沒有頻繁靠近邊境有關。”
“并非如此,露克蕾西婭女士,”薩拉·梅爾搖了搖頭,“并不是因為您最近沒有前往邊境,而是因為四神教會確實抽調了大量原本負責巡查邊境的人手去做別的事情——減少了一半左右。”
“減少了邊境巡邏?”露克蕾西婭頓感驚訝,“他們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巡禮方舟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各個城邦一樣,他們可不會向我報告那些船只和人員的去向,”薩拉·梅爾說道,“不過就我掌握的情報,那些抽調走的力量并沒有被補充到‘內部航路’里,而是仍然停留在邊境的某些地點,您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們只是不再執行巡邏任務,而是在永恒帷幕附近的一些特殊地點集結了起來,就好像在等待進一步的命令,或者在……準備應對什么更大的麻煩。”
這位城邦執政官說到這頓了頓,隨后看著露克蕾西婭的眼睛,語氣格外鄭重:“這種事情,以前可沒發生過。”
“……當一個精靈說某件事‘以前可沒發生過’的時候,往往說明一件事非常嚴重,”露克蕾西婭不由得說起了這句在探險家之間為人熟知的老話,“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是的,女士——我們這個世界在出問題,失鄉號已經向全世界發出了警告,我這樣的‘普通人’也能察覺那種危機漸進、事情逐漸開始不對勁的‘氛圍’,那么千百年來一直在觀察、保護整個世界的四神教會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什么,他們當然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
薩拉·梅爾說著,抬手指了指那封帶有四神教會標記的信函。
“這封信將他們近期那不尋常的‘調動’和失鄉號傳來的警告聯系了起來,我想……巡禮方舟的首領們應該是已經發現或確認了您父親在警告中提到的某些事情的‘根源’,而他們發現那個問題很大,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
“在這個‘大問題’面前,對失鄉號的警惕戒備已經不再重要,哪怕那艘船如今仍然連接著亞空間,甚至有再度墜入亞空間的可能,他們也顧不上了——只要現在您父親仍然站在‘凡人’這一邊就行。”
執政官的話說完了,露克蕾西婭卻很長時間沒有開口,她又低頭看了那封信函一遍,似乎仍然陷入思考。
過了不知多久,還是薩拉·梅爾打破沉默:“那么我現在能問一問嗎?露克蕾西婭女士,您的父親,那位傳奇的鄧肯船長……現在在做什么?接下來又想做什么?”
他在帶孩子,接下來他準備帶那兩個姑娘去城里找點正常人類能吃的東西……
露克蕾西婭腦海中一瞬間冒起了些不靠譜的聯想,但很快便把這些念頭甩到一旁,讓自己的表情重新嚴肅起來:“他對我發現的那個‘墜落物’很感興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他好像……知道那個墜落物中心的‘石球’是什么來歷,他這次主要就是沖著它來的。”
“他知道那個‘石球’的來歷?”薩拉·梅爾頓時面露驚訝。
“是的,他將那個球體稱作‘月球’,而且按他的說法,那個球體原本的……或者說‘正常狀態下’的體積應該非常非常巨大才對,”露克蕾西婭點頭說著,“而且他還很好奇地詢問了那個‘月球’表現出來的物理性質和表層樣本的成分。”
“月球……”薩拉·梅爾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然而很長時間的思考之后,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也沒有,父親說,這個世界上應該都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名字,”露克蕾西婭說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薩拉·梅爾一時沒有開口,片刻思索之后,他才打破沉默:“前哨研究小組最近又從那個‘石球’表面采集了一些樣本,目前正在做分析,既然您父親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我會讓他們隨時與您共享情報,而且我會提前跟各個設施的負責人說明情況,如果您父親想‘親眼看看’某些研究成果,也可以。”
露克蕾西婭揚起眉毛:“不擔心引起恐慌?”
“您都帶著他大搖大擺地進城了,”薩拉·梅爾一臉無奈地攤開手,“您知道這座城里有多少人認識他的臉嗎?”
“但只要不做公開宣傳,估計很多人寧可相信那只是一張看起來很像的面孔——一個長的跟鄧肯船長一模一樣的人,總比亞空間陰影進城觀光更合理點。”
“長得一模一樣已經足夠嚇人了,女士,”薩拉·梅爾苦笑著,“您知道自從您父親……從那以后,無垠海上的船長們甚至連絡腮胡都不怎么留了嗎?”
“那這就不關我的事了,又不是我父親給他們剃的。”
薩拉·梅爾頓時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睛半天才擺擺手:“好吧,我們不談這些——女士,我想知道最最真實的情況,您父親他……現在到底是什么狀態?”
看得出來,這位執政官先生盡量想讓自己的問題不那么失禮,但他也知道,當著這位“海中女巫”的面問這種問題那是不管怎么講都有點冒犯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這么問了。
幸好露克蕾西婭并未表現出什么不滿。
“就像我此前了解到的,他確實損失了很多記憶,亞空間一度摧毀了他的理智和人格,現在的鄧肯·艾布諾馬爾……其實嚴格來講已經是一個完全‘重組’之后的人了,”這位“女巫”表情有些復雜,但還是沒有隱瞞自己所知道的情況,“我還能從他身上找到一些過去的影子,還有熟悉的氣息和威嚴,而他也對我留著模糊的印象,但也僅此而已。”
她停頓了一下,短暫斟酌著詞匯,又繼續說道:“如果您問我的感覺,我感覺他體內其實藏著別的什么東西——先別忙著緊張,薩拉·梅爾,我指的不是亞空間,而是一些……并不危險,但我從未見過的事物。那好像是別的人格,又像是許許多多的人格和信息疊加在一起……”
“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薩拉·梅爾皺著眉,“能說的更通俗易懂一點嗎?”
露克蕾西婭想了想,表現出極大的耐心解釋道:“這一次,在剛剛見到他的時候,我短暫地聽到無數的噪音,又看到了起伏蠕動的光影,那應該是輕度的精神污染癥狀,但這種污染消退的很快,并沒有給我留下什么影響,而在這污染中,我瞥見他的身后有無數星星點點的輝光逸散出來,那看上去……很像是漂浮在幽邃深海和靈界之間的‘星空’的模樣。
“一開始,在還沒有看見那些‘星光’的時候,我對父親的感覺是巨大的‘虛無’,我看著他的軀殼站在那里,卻找不到對方實際存在的感覺,但隨著那些噪音和光影的出現,我對他的感知才穩定下來,并終于能和他……或者嚴格來講,和那具軀殼正常交流。”
薩拉·梅爾表情變得格外認真:“這個過程持續了多久?”
“一瞬間,”露克蕾西婭正色道,“而且發生在理智與感知的邊緣——我懷疑絕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察覺這個過程,而那些因靈視過高導致能夠察覺的,也會被那些星光吸引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不會意識到那具軀殼瞬間的‘虛無’感。”
薩拉·梅爾沉默了半分鐘,若有所思地開口:“聽起來是因為您的注意力始終落在您‘父親’身上,您才能察覺到這個短暫的‘過程’……露克蕾西婭女士,這些描述讓我有些不安,給我的感覺就好像……”
“我知道您想說什么——您或許覺得那短暫的‘星光’才是如今鄧肯·艾布諾馬爾的‘真實’,而那個‘從亞空間返回的船長’只是這星光擬態出來的一部分,就像海怪探出海面引誘水手的那只觸角。”
薩拉·梅爾皺著眉:“難道不是這樣嗎?”
露克蕾西婭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我有自己的判斷,執政官先生,我知道那就是他,雖然現在他表現出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性質’,甚至連存在方式都變得令人難以理解、不可名狀,但那星光就是他,至少有一部分是他。”
薩拉·梅爾靜靜聽著,良久才神色凝重地開口:“這聽上去是在感情用事,女士,但我知道您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我只能希望您的判斷是正確的,至少希望它是出于您一向很準的‘直覺’,而不是思念之情。”
“您可以相信我的判斷,”露克蕾西婭一臉鄭重地說道,并伸手指了指那張放在桌上的信函,“或者,起碼相信‘四神見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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