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衡水的話,孟珺桐雖不敢全部當真,但是在大致情況上,他應該是沒有欺騙自己。
孟珺桐已然是在衡水的面前展露過了可以織夢讀夢的能力,如果是謊言,在對方擁有如此神秘能力的情況下,必然會被發現。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孟珺桐不直接讀取他的所有記憶,或許是和自己一直以來接受過的訓練有關系吧,但是他卻深切得知道,孟珺桐的這種能力,對于辨別真假謊言絕對是有奇效的。
那卷赤色卷軸和孟珺桐有關這是必然的,卷軸中的任務是要衡水盯住孟珺桐也不會有錯,不過要說衡水沒有了隱瞞,這一點就算是不諳世事的孟珺桐也不會相信。
孟珺桐沒有回頭,衡水說的沒有錯。
對宋義而言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特別是孟珺桐已經知道衡水是秦國最隱秘的蛛網組織的一員,哪怕只是外圍的一員,但這對了解秦國的諜報機制卻是一個里程碑式的跨越。№Ⅰ№Ⅰ
六國之中誰人不知道秦國的蛛網諜報是天下第一,就連楚國以殺力最盛著稱的龍影禁軍,在蛛網的面前也要稍顯稚嫩三分。
如果能夠從衡水做為一個突破點,破解蛛網一個點,乃至一整條暗線,這個軍功簡直稱得上是逆天。
就如衡水所說,用蛛網的一條暗線,換上一件一品軍候的武候補服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衡水沉默片刻繼續道:“我不奢望你能夠多幫我一把,畢竟保下我這條命,姑娘已經盡了仁義。但是我希望在我死后,姑娘能夠設法讓那位宋都尉履行他的諾言,待事件平息之后,去往棟陽城,接出我的奶奶的弟弟。”
孟珺桐有些詫異,轉過頭來:“你要赴死?”№Ⅰ№Ⅰ
衡水臉上掛著笑,可面色卻是灰暗:“我不死,我的家人如何活?”
“那我豈不是白救你了,”孟珺桐微微皺起眉頭,此刻心頭的這種感覺有些糟糕。
“不白救,”衡水搖了搖頭:“至少沒有讓我落入韓家人的手里。”
“哦?有什么不同?”
衡水只是笑而不語,半晌后他繼續對孟珺桐說道:“我想走的安靜一些,死后隨便尋個地方丟了就是,一副皮囊也沒什么好留戀的。”此話剛說完,孟珺桐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匕首出鞘聲。
孟珺桐沒有想到衡水會如此決絕,說要赴死,便毅然決然得對自己下手。
好在孟珺桐身手夠快,加之衡水身上有傷,動作遲緩了些,就在他手中刀尖即將刺入他的身體的那一刻,孟珺桐已然是一掌拍飛了衡水手中的匕首。№Ⅰ№Ⅰ
衡水抬頭望向孟珺桐:“姑娘反悔了?”
孟珺桐有些生氣:“反悔個你大頭鬼,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如何能夠這般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衡水不言語,先前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現在實在沒什么再要說的了。
“先前本就沒有多要求你什么,我對那個蛛網沒什么興趣,只不過想知道你們對我如此大費周章究竟為了什么,我并不著急尋求答案,這一次是你,下一次一定還會有別人找上我。至于宋義那邊,我會想辦法。”孟珺桐說完覺得自己快被自己氣笑了,怎么看著,自己好像比之衡水還要更加在乎他的性命似的。
“我告訴你,本姑娘難得救回人,你這一轉身就自盡,豈不是很不給面子。”№Ⅰ№Ⅰ
衡水微微皺眉,顯然是在揣測著孟珺桐的想法。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孟珺桐覺得自己再和這家伙呆在一起,怕是自己都會忍不住出手狠狠揍他一頓。
也不知道如此榆木之人是怎么當上需要憑借機敏詭詐來吃飯的諜子暗探的。
孟珺桐推門而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薛定拉著宋義站在了幾十步外的一棵歪脖子樹下,從這個距離上來看,哪怕是有宗武的武境,也不可能輕易得聽到孟珺桐和衡水的談話。
“怎么樣?那小子都交待什么了。”宋義迫切得想要知道,出于本能的敏銳,他已經隱隱嗅到衡水的身上是有秘密的。
孟珺桐隨口道:“渾水摸魚而已,單純的滲透,其他的沒什么。”№Ⅰ№Ⅰ
孟珺桐說得含糊其辭,宋義全然不肯相信。
陽關城內亂引起的小股流民北奔這確實是會有的事,而且在流民之中夾雜幾個暗探這也是常理之內的套路,但是宋義卻可以肯定,這絕不是衡水來旬城的目的,不需要任何的佐證,宋義就是堅信這一點。
可是再看孟珺桐呢,這姑娘說話如蜻蜓點水一帶而過。
就算是他問,想來孟珺桐也不會愿意多說。
雖然才只是相處了幾日,但是對于孟珺桐的性子,宋義多少還是已經了解了一些的。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便也不問了。”宋義倒是比孟珺桐想的要好對付的多,或者說孟珺桐沒有想到宋義會這么快得就放棄掉。
孟珺桐看向了薛定,薛定則是朝著她微微一笑。
孟珺桐恍然,想來是剛才自己在屋中同衡水說話之際,薛定也是和宋義講了一些什么,宋義會這么輕易得放過衡水,這和薛定一定是脫不了干系的。
“那接下來你們有什么打算?是在旬城再留幾日,還是繼續北上。”宋義隨口問道。
孟珺桐回頭看了一眼小屋,宋義笑道:“不過就是萍水相逢,珺桐你是不是對那個小暗探太上心了。”
孟珺桐搖了搖頭,對于暗探本身,她也就是沖著能救一命是一命的態度,來自韶華的人,都要比人世間的凡人更加看重生命。
只是真正讓孟珺桐有羈絆的,還是衡水透露出來那點滴絲毫與母親相關的信息,這才是她來到人間的初衷。
“放心吧,我宋義說了不會為難他,自然是不會對他如何。他可以繼續在這里住下,直到他的傷勢全愈。包括先前答應他的,設法從櫟陽接出他的弟弟和奶奶,我也會想辦法去做,只是成與不成,我可不敢保證,那棟陽城畢竟是秦國的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