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緣夢錄

第六百七十四章 人或動物的選擇

想起幺雞讓自己準備的那些東西,櫻鸞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白紋虎的脊髓,閃電豹的腿骨,大力猩猩的手臂骨,雖然說是熬骨湯確實可是幫助阿蘭快速得修復傷勢,可是這現在臨時熬補,顯然也是來不及的呀。

這些兇獸的骨骼四肢在別處要尋不容易,好在這里是斗獸場,幾乎大半個秦國的獵場兇獸,都輸送向了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兇獸沒有。但凡是從斗獸場里下來的,死掉的兇獸,都會被扔進屠宰場,最后被分賣到街市,雖然價格都不便宜,但是花錢總還都是能夠買到的。

所以櫻鸞只是簡單的搜羅了一圈,就把幺雞開出的那一大串的古怪東西給搜羅全了。

寧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伸出手來,將櫻鸞放在門口的一個充滿著血腥氣的大布包裹給拎進了屋子里。

仍然保持在靈魂狀態的阿蘭見寧從屋外拎進來一個布包,很是疑惑得問道:“幺雞,這些是什么?”

寧沒有去看他,而是將布包放到桌子上,一點一點的從里邊將櫻鸞買回來的東西一一擺出:“這些都是救你命的東西,你小子運氣也不錯,如果這里不是斗獸場,說不定還真沒這個機緣。”

隨著東西一樣一樣被擺出來,滿屋子都飄起了濃濃的血腥味道,靈魂狀態的阿蘭嗅了嗅鼻子,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些東西你打算怎么用?該不會給我吃吧!”想到要吃那些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阿蘭就有些作嘔。

寧拿起一截不知道是什么動作的脛骨,在手里比劃了一下,隨手又從布袋里摸出了一柄讓櫻鸞準備的鋒利剃骨刀,開始在那塊骨頭上削鑿了起來:“放心吧,這些東西你一口都吃不著,你最好不要打擾我了,剩下的時間不多,我的活兒卻不少,你老老實實得在一邊休息。把你的靈魂釋放出來,是讓你少受一些皮肉痛苦的,不是讓你說話的。”

寧下手的速度很快,似乎每一刀都早就在他腦袋里計劃好的一般,咔嚓咔嚓,一會兒的功夫,那塊大骨頭就只留下了一小截晶瑩剔透的骨心,表面光澤透亮,質地瑩潤,絲毫不見后天雕琢的痕跡,簡直就像是渾然天成。

阿蘭幾次都想開口去詢問這是什么,不過想著幺雞在忙,自己不好打擾他,也就按捺下了好奇心在一邊安心得等待著。

寧就像是一位不知疲倦的頂級雕刻大師一樣,每每有一件骨頭完成的雕刻,他就會立刻拿起另外一截來進行下一次雕刻。

屋里的血腥氣越來越淡了,而桌上多出了一個個排列整齊,一件件骨骼制品。

阿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望著桌上的這些東西,又轉頭看了看自己床上的身軀,一個有些瘋狂的念頭出現在了他的心中。幺雞所說的用來救他的方法,難道是!

阿蘭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盡管是靈魂狀態,他仍然害怕自己會驚恐得叫出聲來。

伴隨著寧最后一次將手中的剔刀放下,他手里最后一截類似腿骨的作品出現了。

“幺,幺雞……你這不會是想把這些都裝到我的身上來吧!”幺雞讓自己盡可能飄得離幺雞遠一些,此刻他看向對方的目光有些像是在看一個惡魔。

寧卻很是自然得點了點頭,將那截腿骨放回到了桌上,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下午,在他干活的時候,他聽到櫻鸞似乎是來給他送過午餐,他當時隨口回應了一句,沒有理會。

寧站起身,來到床邊,上下打量著躺在床上的阿蘭,似乎在思考著該從哪里開始下手比較好。

“幺雞,能不這么做嗎?鎮上的夫子說過,身體發膚,受子父母,我這未經父母允許,便更換血肉骨骼,這是不孝啊。”對于要換骨這件事,阿蘭顯得十分在意。

寧看了他一眼,抬手從一邊取過一個羊脂玉瓶,晃了晃,里邊傳來液體碰撞瓶壁的聲響,似乎裝得是什么漿液:“這里邊裝著的是白紋虎的血精骨髓,”說完他又取過另外一個小玉瓶晃了晃,同樣的聲音,不過量似乎要少了許多:“這是大力猩猩的骨髓液,”接著又要伸手去拿下一件瓶子。

阿蘭忍不住打斷他道:“幺雞,你究竟想要怎么做,可以直接告訴我嗎?”

寧望向阿蘭,指著那些從骨骼里邊分離出來的血清,或是骨髓:“這些東西,會幫助你與這些骨骼完成最初步的融合,我會幫你們煉化成一個本體,但是我不能保證你們之間不出現排異的反應。”

阿蘭的魂魄臉色顯得更加慘白了,他此前想的完全沒有錯,寧真的是要將他與這些兇獸煉化在一起。

“不!我拒絕這么做,你這是要讓我變成怪物!就算是死,就算明天死在哪個兇獸的嘴里,我也認了,我肯定不能夠變成人不人,獸不獸的模樣!”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煉化結束,你的外表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你依舊還是以前的那個你。”

“絕不可能!”阿蘭的情緒變得激動道:“外表再像,內在連骨頭都已經不是人了,那我還能夠算是一個人嘛!”

寧轉身取過一根鋒銳的短刀:“現在,你貌似沒有選擇的權利。”

阿蘭怒道:“你這不是在救我,你這是在害我!哪怕最后我活過來了,也只會陷入痛苦,我求你,幺雞,你不要這么做!”

“我記得在來黑色城鎮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你一定要活下去,要走出黑色城鎮,要回去見你的父母,”寧沒有強行對阿蘭的身體開始動刀,而是將短刀放在了床榻邊上,默默得望著阿蘭:“現在選擇在你面前,我不會強迫你。”

要在這個黑色城鎮里活下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自己從人,變回動物。

這是在進入黑色城鎮之前,阿蘭最常聽到的一句話。

可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進入城鎮,他遇到了窮兇極惡的武士,遇到了對他痛下狠手的四象子,但同樣是也遇到了待他溫暖的師傅,師兄,師姐,因為有這份溫暖,阿蘭無法變回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