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說的沒有錯,薩爾羊是審判會通過暗箱操作自己給他送上門的。審判會想通過這種試探來摸寧的底,結果卻是沒有想到寧會有那種詭異的手段給他們來了一個釜底抽薪。
無論是當年羲和的螳螂捕蟬,還是審判會里邊高層們自以為的黃雀在后,在寧的殺人拔骨之下,都成為了一灘泡影。
百里臏哈哈一笑,緊接著又是一串激烈的咳嗽,好不容易,他才穩住氣息繼續說道:“你做的沒有錯,甚至從我個人的角度上來說,很是精神,大快人心。”
寧看了百里臏一眼,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并沒有強顏歡笑,或是言不由衷,他似乎真的很高興自己能夠毀掉那些人的布局。
“來時外頭的那一方血池,阿蘭應該已經帶你去見過了吧。”百里臏收起了笑意,臉上轉而出現了些許的淡淡憂傷,他搖頭嘆息道:“這都是為了那部準備的,就算你沒有煉殺薩爾羊,當他來到地下世界之后,也會被投入血池,強行獻祭,這部功典的誘惑力,可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啊。”
寧回憶起如今還在浸泡薩爾羊骨笛的那一方血池,眉頭一下子就皺緊了:“那里邊的血都是生人的血液嗎?”
“也不全是,大概有三七開吧。有七成是人血,還有三成是珍禽百獸的血。”百里臏回答道。
“可是那血湖我看過,所有的血氣似乎都圓融一體,就像是出在一處一般,這又是怎么回事。即便全是人血也不可能如何,更別提混入獸血。”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但是我說出來你未必能夠理解,因為那一方血池并非死物,而是一個生命體。”
寧微微一怔,那方血池是一個生命體?一個池子,還是指得池里邊的鮮血。
百里臏又繼續解釋道:“算是一種特殊的生命,外部的鮮血注入里邊,他會進行消化融合,最后演變成類似他自己的血氣體。如果你仔細觀察會注意到,這座血池其實是有內息和吐納的。”
寧沉默了,即便他是生而通曉煉器之人,但卻似乎無法理解百里臏所說的這種情況。
他首先聯想到的了法陣,或是一些特殊的陣式,不過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給否定掉了,因為他很清楚,陣法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具體他們是怎么做到的,我并不懂。”百里臏看出了寧眼中的好奇,這種好奇即便是先前提到羲和時,他也未曾有過,百里臏苦笑道:“你們或是武道強者,或是修行仙人,而我從頭到尾不過就是一個書生罷了,這些光怪陸離之事,看到聽到,便也就是看到聽到而已,想不到太深,也理解不到太透。”
“雖然我沒有見過別的書生什么樣,但是和你,應該是不同的。”寧并不贊同百里臏的話,對方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深不見底,而且從他的樣貌上來看,此人絕對是有修行功法在身的那一種。
百里臏只是笑了笑并不多作辯解,繼續道:“那一方血池,本就是為了薩爾羊而準備,而薩爾羊的死也是觸怒了那暗下布局的棋手,所以無論是地上世界,還是地下世界,都開始針對你,甚至玉銀樓會對你下誅殺貼,而審判會甚至在暗暗的幫助玉銀樓。”
這件事很好理解,空山府中發生襲擊,那么大的動靜,黑色城鎮的城衛軍卻是姍姍來遲,按照先前寧記憶中的印象,城衛軍巡守整座黑色城鎮,幾乎是毫無死角可言的,就算是空山居再偏僻也該如此。
可是直到他被夢澤蘭晴和鐵雨流星帶走,那時他才看到遠處有激烈的打斗動靜傳來,這一點真的著實是讓人有些費解的。
“他們也在向我身邊的人出手。”寧的聲音冷了下來,他自己一個人百無禁忌,若是真有人想明里暗里針對自己,他全然接下就是了。但是算計他身邊的人,或是拿他身邊的人來控制他,這一點卻是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寧又想起了狼,斗獸場答應三天之內將狼交給他,這已經過去了一天,如今自己不在黑色城鎮,這個約定是不是也就作廢了,狼會不會被重新送回到藥師苑里去當材料,一想到這兒,寧不由得就是攥緊了拳頭。
“這里一向是這樣,只是這些年變得有些變本加厲而已。你的那個叫阿蘭的朋友很厲害,雖然我不知道你對他做了什么,但是能夠在怒獅狂刀的狂追猛打下,足足堅持了一柱香的功夫,撐到你師傅空山他們一行人救援,著實是了不起。”
“外邊的事,你都知道?是夢澤蘭晴告訴你的?”寧有些好奇,以這人的狀態,應該如何也不會再有機會接觸到外邊的信息了,可是他居然知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百里臏搖了搖頭:“在這里呆著,只要是黑色城鎮里頭發生的事情,我都能夠知道,不需要任何人來告訴我。”
“那你怎么說不知道我對他做了什么?”寧顯然聽出了百里臏話中的漏洞,他為蘭做的換骨易髓,祭煉百獸身,難道這些事就不在對方的監控之中,還是對方有意避開不提呢。
“你對我依舊還是這般的警惕啊,你放心,我真的沒有看到你做的事,你身上籠罩著命運的迷霧,這也是我為什么要請你來到黑琉璃凈土的原因,若非在此,我實在是無法看透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說了這么多,難道只是為了與我閑話家常?你肯定也是有事想要我去做吧。”從羲和,聊到了,現在又提到了阿蘭,百里臏似乎一直也不急著去奔向正題。
寧知道,他找自己來,絕對不是為了以上的任何一件事,而黑琉璃凈土屏蔽掉了羲和的感知,一定也是意有所指,有些事不能夠讓他知曉。
百里臏緩緩臺起頭對寧說道:“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但是你可能還要等一等。”
“等?等什么?”
百里臏忽然仰頭對天長長嘆息一聲說道:“等,等一個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