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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章陸府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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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章陸府來人
宋子言自杭州北上的第三日,徽州陸府來了人,商議補聘之期。來人倒不是旁人,竟是陸仲晗的大伯父大伯母這讓蘇瑾有些吃驚,陸府老太太之下就是大房了。這二人的地位,大約就是陸家下一代掌舵人的角色,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朱老太爺卻似乎不甚領情,一臉枯瘦嚴肅的臉上并無多少歡喜笑意,接待這二人的禮節樣樣不拉,言辭中卻帶著對陸府的濃濃不滿,“……我還道貴府老太太必要瞧一瞧,瑾兒生地是男是女,方肯全了禮數……”
“老太爺莫惱。”陸大老爺微微拱手,連連賠笑,“此話嚴重了!不管男女皆是我陸家兒孫,豈有不認之理?只是早先婚嫁乃是情勢所逼,已是從儉,委屈他們了。如今補聘,自然要辦得體體面面,風風光光的。沒有叫外人說我們陸朱二府的孫輩嫁娶寒酸,叫那不明就里的人說嘴。”
“正是呢……”陸大太太也含笑說道,“自老五說了此事之后,我們府上,上上下下都在為這事兒忙活著,各色聘禮,我們老太太都要親自過目……”
朱府這邊,大太太郭氏和二太太王氏,并秦氏陪坐著。蘇瑾被趕到正廳后面隔斷里坐著。
郭氏聞聽此言,就趕忙向陸大太太笑道,“親家太太莫怪,老人家心疼外孫女,也是有的。再者,我那外甥女,不是我們自夸,普天下,再找不著她這樣的。雖說有時候,她主意正過了頭,可,我那早亡,妹婿出海兩年多不在家,她主意不正,也是不成的。你們瞧,她一個人撐著家業還不算,竟又獨自打這片家業來。真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大嫂說得對。”二太太王氏見朱老太爺臉上并無不悅之色,也趕忙接話,笑道,“這可非我們自夸,貴府的親戚程家,怕也是深知的。”
“這個我們自是的。”陸大太太亦含笑回道,“程家姑太太也不止一次提過,說,這是老五的福氣……”
郭氏又趕忙笑道,“這話倒是太過自謙了,外甥好模樣,好性情,好才華,年紀輕輕高中二甲進士,將來前途必不可限量,豈不也是我們瑾兒的福氣?”
蘇瑾在后面聽著聽著就笑了,照這些客套話說來,她和陸仲晗倒是天作之合的姻緣了。常氏聽得也是滿臉帶笑,輕嘆一聲,“,這事總算是成了。只等老爺了。”
蘇瑾點頭,那忻州到杭州走快船一來一回也要一個多月,不知蘇士貞何時才能到杭州。
正廳里,郭氏王氏和陸大太太客套著,陸大老爺只是悶頭吃茶,并沒插話。直到雙方閑話告一段落,他才放了杯子,輕咳一聲,笑道,“老太爺,今兒我們來,一是來商議補聘的日子,二來,禮單送來,請您過目,若有要添減的,只管與晚輩說。”間,已有一個年老穿著體面的媽媽含笑上前,將禮遞來。
秦氏忙起身接了,交給朱老太爺。
朱老太爺不接,“讓你母親瞧罷,順帶也把咱們這邊備的嫁妝單子給親家老爺太太過目。”
秦氏忙應了一聲,將陸家單禮交于郭氏。將早備好的嫁妝單子遞到陸大太太面前兒,含笑說道,“因我姑父不在家,這些都是祖父幫著表妹備下的,也不知思慮得周不周全……”
陸大太太忙笑著推讓,“即成了一家人,如何還要走這虛禮,以我看,罷了吧”
“親家太太莫推。”郭氏笑道,“這雖是虛禮,到底也是一禮。說句自夸的話,咱們兩府這樣的人家,多少的還能真瞧在眼里?不過是禮罷了。”
她這話說得底氣十足,倒讓陸大太太微訕了一下。
陸府若論錢財,現今是不能和朱府比的。這家二位老爺如今都是實權在握的四品正堂,而陸府只有一個二老爺是官身,又是個清水衙門……
心底發虛地接過禮單,“即這樣,就恭敬不如從命。”但卻沒翻開,而望向陸大老爺。
“如此,老太爺先歇息,我們左右要住兩三日,明兒再來叨擾。”陸大老爺拱手道。
他們來到杭州府時,已是午飯后,想必坐了幾日的船,也累了。況這事兒私底下已說了許久,也不在乎這一時。
朱老太爺便點點頭,向后面沉聲道,“瑾兒,還不出來拜見伯父伯母。”
“是。”蘇瑾在后面柔聲應了一下,心中卻暗笑,老太爺方才讓她躲到后面去,可真是多此一舉。又不是真正的云英未嫁身,有好躲的?
扶著常氏的手,自隔斷那邊繞進來,含笑向陸大老爺夫婦施禮,“侄媳見過伯父伯母,身子不便,請恕侄媳不能大禮拜見。”說著屈膝下拜。
“哎喲,免禮,免禮”陸大太太趕忙起身扶著她,掃過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嗔怪道,“禮不禮的,要緊?這樣重的身子,沒有累壞了你。”
陸大老爺早先聽陸仲晗說起蘇瑾,早就將她的形象固化成一個潑悍的婦人,今兒一見,單瞧這身姿容貌,哪里有半點潑悍之態?雖身懷六甲,身量依舊不胖不瘦,細眉明眸,紅唇貝齒,一臉巴掌大的小臉,盈盈含笑,說不出的嬌俏。
倒把自家現有的這幾個小輩兒都比了下去。
“大伯母心疼我,我自是的。只是禮不可廢。”蘇瑾行了禮,站起身子,又笑道,“只是今兒去知府衙門尋早先認得的一位同年,不知您二老會來,倒是失禮了。”
“咳”陸大老爺回神,輕咳了一聲,看向朱老太爺,朗聲笑道,“他有正事要辦,接不接的,又有何妨?”話音里頗有些揚眉吐氣之感。
蘇瑾暗自搖頭笑,別看表面上,今兒見面是一團和氣。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這會子陸大老爺如此說,大約是因朱府的孫輩里面沒有出類撥粹的。
有句古話說的好,自古以來,許多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這人吶,時時刻刻都不忘了比較一番,何況今兒還是兩親家,這等場合,明面兒上不比,可暗里,誰肯落下風?
果然朱老太爺原本緩和的臉色,就變得陰沉了些。蘇瑾忙笑道,“外祖父,今兒就叫伯父伯母安歇在我們那里罷。我方才已叫人打掃房間了。”
“嗯。”朱老太爺淡淡地哼了一聲,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態。
陸三是正頭婆婆,按理今兒是不得來的。不過,還是叫她的心腹周媽媽跟了來,直到此時,周媽媽才得空上前和蘇瑾見禮,與常氏一左一右扶著她,跟在眾人身后往外走,邊悄笑道,“少奶奶,來時,說了,您身子重,莫要太操勞了。大老爺大太太來,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那邊兒的事兒,老太太都點了頭,再沒岔子的。”
“嗯,我。多謝母親記掛。”蘇瑾輕笑著應了一聲。今兒來,若再出妖蛾子,以朱老太爺的性子,那便不是小惱了。大惱起來,事情必愈發的不可收拾。陸老太太必定也是的。
又問她三身子可好,在家里做些。
周媽媽笑道,“身子好得很呢,自老爺去了后,再沒這樣的歡喜過。倒是想早早動身瞧瞧您,只是這禮節的事兒不了,她總是放心不下。如今在家里,倒沒旁的事兒,整日價的做嬰兒衣裳呢。單是貼身小衣已裁了二十幾套……”
“可莫累著她……”一個個的,都夸她這位未見過面的婆婆,讓蘇瑾對她的好感指數直線上升。忙含笑說了一句。
“哎,我們也說,也勸,可是不頂用吶”周媽媽笑得眼睛都快沒了,“您想,這世人哪一個不盼兒孫的?頭一個孫兒快要出世,她哪能不歡喜?”
蘇瑾原先是體會不到這種心情的,隨著臨產期的到來,她的母性好象被激發出來了一般,竟也能體會到一絲感同身受。
一自朱府出來,陸大老爺和大太太進了馬車,就將禮單拿來,翻著瞧,剛瞧了兩眼,大太太吸了涼氣,面有詫異之色。
陸大老爺疑惑,“了?”
“老爺,你瞧。這蘇家可是大手筆”大太太將禮單遞,那開頭一頁中赫然寫著:池州府茶山四座,茶行一間,成衣皮毛鋪一間,現銀兩萬兩。杭州府三進大宅院一座……再往后翻,字畫玩器,衣裳綢緞,釵環頭面,并各色日常使用家什,色色不缺。
厚厚的一大禮單,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哼”陸大老爺從頭翻到尾,不悅哼一聲,“不過商人行徑。”說著將禮單扔給大太太。
陸大太太拿來,重新翻看一回,坐著默了半晌,頗不是滋味兒地笑道,“這回朱家、蘇家可真是下了大本錢了。沒想到老五出去幾年,竟有這樣的造化。”
她語言之中的艷羨之意雖已極力隱藏,卻也藏不住。隱隱有對比自家兩個兒之意。
陸大老爺聽得心煩,沉聲道,“老五若由母親做主,親家能比她家差?不過一個小小商戶之女,除了在銀錢上呈強,還會?”
陸大太太見他惱了,便也沒說。只是心中的震撼到底不消,將到蘇府時,忍不住又道,“若由母親做主,結了世家大戶,不過名聲好聽些。那世家里,人多事多,便有錢財,能傾其所有為女兒辦嫁妝?蘇家就不一樣,只她這一個女兒,自然……”
她剛說到這兒,見陸大老爺臉色一沉,只得悻悻地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