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249章 杭州來信(下)

某某寶)

249章杭州來信(下)

費章節(12點)

249章杭州來信(下)

宋子言一行雖比蘇瑾發出的信晚幾日,一路上快船急行,自濟南登岸后,一刻不停地趕往忻府,恰好和那信一前一后到了忻府、秀容縣。

孫毓培和閔晨趕到秀容時,蘇士貞正帶著張荀、阮大陪著宋子言敘話兒,大掌柜即為生意而來,說得最多的還是生意。雖蘇士貞頭一次見這人,女兒皆有信來,將宋子言的來路與家世詳細敘述,倒也不存在不信任的問題。

幾人眼下說的就是關于盛記的羊毛毯子一事,張荀的手邊放著兩張毯子,一張是是自家的,另一張是來自盛記。兩張毯子不論從顏色,樣式,還是手感上,基本同出一轍。

只有那瑣幅徽記上,一個織著“蘇”字,一個織著“盛”字。

宋子言一身家常素色道袍,端端坐著,聽張荀說完,挑眉笑道,“這么說盛記是專門針對咱們嘍?”

“正是。”蘇士貞點頭,將盛記與蘇家矛盾淵源簡略說了,拈須嘆道,“此人怕是因此懷恨在心,故意和我們作對。早先瑾兒在此開邸店時也是如此。”

宋子言微微點頭,又問道,“我聽陸說,這家的本錢似乎來路不明……”

蘇士貞面有愧色,赫然道,“論做生意,我實不如小女心思敏捷,原沒想到這一層,是她來了信,我這才想到的。認真想想,倒也不差。盛記原先手中的生藥鋪子,因歸寧府來了稅監,聽說折了不少本錢。后來,在忻州府開邸店,那才有多少本錢?現今他們在秀容的坊子,與我們的規模不相上下,想來,必是借了他人的本錢……”

“這就好辦了。”宋子言微長的眼兒瞇起來,配著他白胖的臉兒,有一種說不出的精明算計意味,“那我們就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蘇士貞一怔,遲疑道,“這……”他雖經商多年,從來都是規規距距的做生意,賺得不過是個辛苦錢。何況,原先的本錢小,就是和哪家對了頭,不過是你價低一分,我再降一分便是了。何曾想過這樣去算計旁人……

“老東家……”宋子言笑了笑,“生意場上有生意場地規矩。我做的貨物,你跟風不打緊,沒得我們賣毯子,把全天下賣毯子的人都打死。但,您瞧這盛記的毯子,可象只是跟風?這織品密度,這染色,還有配色。若將商號徽記換了,誰能說清這是我蘇家的貨,還是盛記的貨?”

“這說明了?”宋子言站起身子巡視眾人一圈兒,神色忽悠一冷,“這說明,我們盛記是專門針對我蘇記,怕是他們已買通了人,將秘法給弄走了”

他話音一落,屋內響起一片倒吸氣聲。張荀幾人震驚得面面相覷,半響,他豁然站起來,怒氣沖沖道,“我這就去查,看看是誰做得好事,查到了,即刻亂棒打死”

“不忙,不忙。”宋子言呵呵一笑,連連擺手,“即秘法泄露出去,此時也不易打草驚蛇。來時東家說了,先讓悄悄地探一探,這盛記到底是誰在背后撐腰。查到了,咱們想法子抽了他的本錢,斷了他的后路才是正經”

蘇士貞連連點頭,笑道,“從今兒起,你是大掌柜,你說了算。我是信小女和的眼光地。”

正說著,外頭匆匆有人來報,“孫和閔來了。”

“喲”蘇士貞驚喜起身,連連道,“快請,快請”

他聲音剛落,就聽見閔晨嘻嘻哈哈的笑聲,“蘇伯伯,我們又來討飯吃了。”

蘇士貞趕忙奔出房門,拱手相迎,“孫,閔好,許久不見,二位可好。”

“好,好。”閔晨笑嘻嘻拱手,“蘇伯伯的生意也可好?”

“托福,托福。”蘇士貞笑著連連拱手,轉向孫毓培,笑道,“孫辛苦了。我瞧著倒比原先清減了些,生意雖重要,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孫毓培含笑回禮,“晚輩身子極好,多謝記掛。”閔晨見他已恢復正常模樣,不覺在一旁連連發笑。

宋子言聞得來人,趕忙出來,立在蘇士貞身后,向二人拱手,“孫,閔,在下宋子言有禮了。”

閔晨和孫毓培突見了他,皆是一怔,一齊拱手,“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這位是宋子言宋。是我蘇記的新任大掌柜。”蘇士貞笑呵呵的給孫閔二人引薦,說著轉向宋子言,正要開口。

宋子言已笑道,“來時東家已與我再三說到二位。閔晨閔,杭州閔記大少爺。孫毓培孫,寧波孫記大少爺,乃是孫記下一任家主。東家與我說,自在歸寧府起,蘇記便和孫記多有生意合作往來,即是生意伙伴,又是深信不疑地,來時,她與我說,日后我在忻州不管有何難處,只管向二人開口,還說,孫閔二人,能幫十分,必不肯只出八分力……”

蘇瑾原意倒是如此,只不過沒宋子言說得這般熱切罷了。這番經過宋子言美化的客套話,說得閔晨哈哈直笑,連叫不敢當。

孫毓培顯然沒料到這人來時,蘇瑾會特意叮囑此事,這毫無芥蒂的信任,讓他周體豁然舒暢,心頭有溫流漫過,臉上的神情早已如融化的冰川一般,溫和下來,連連拱手,“即得蘇伯父蘇這般信任,孫某自當盡力。”

蘇士貞趕忙將二人迎往廳內,阮大和張荀亦出來和孫毓培見禮,虛寒問暖,詢問生意如何。

閔晨趁眾人進屋的空檔,悄扯孫毓培的衣裳,“這下高興了吧?無不少字”

孫毓培沖著他挑了挑眉頭,咧了下嘴巴。

閔晨沒好氣地罵道,“瞧你那德性。”

眾人進廳里,又敘了些客套話,方又說起剛才的事來。宋子言笑道,“在下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此事又十分緊迫,還要求二位援手。”

“好說,好說。”閔晨哈哈一笑,道,“家弟來信,說蘇因杭州府的‘券子’之事,特意提醒閔記,這個人情閔某正好趁機還了,莫他日見了她,倒招她的不是。”

說著向蘇士貞笑道,“蘇伯父,不是晚輩說嘴,貴千金在這上面兒可是算得清楚著呢,一是一,二是二地,從不含糊。她提醒閔記時,想必就相著有一日要向我討人情呢。”

說得蘇士貞拱手呵呵笑道,“閔多想了。”

閔晨嘻嘻笑道,“我再沒多想。若此事我不幫忙,等著到了杭州,吃她的埋怨罷”

孫毓培在一旁沉默片刻,也說,“盛凌風專和蘇記過不去,是因丁姨而起。這忙,我必要幫地。宋大掌柜有事只管開口。”

宋子言趕忙起身,大禮拜謝,笑道,“有二位幫忙,一個小小的盛凌風,不足為懼。”說著轉向蘇士貞,“老東家,今兒宋某要借老東家的酒宴,好好招待二位,您意下如何?”

“好好”蘇士貞連連笑著點頭,叫張荀,“快叫人備酒菜來。今兒來的人倒齊全,咱們不醉不歸。”

張荀應聲去了。

今兒除了蘇士貞,余下三個皆是年輕人,且宋子言自小做學徒,經歷的行當極廣,年歲也略大些,又從事著當鋪錢莊這樣的行業,見識自然也廣些,說起生場上的事兒,頭頭是道兒,且有些道理,與閔晨與孫毓培等做慣實業的觀點不同,聽起來新鮮有趣兒,讓閔晨不由大呼過癮。直嘆蘇記真是挖到一個精明地大掌柜。

孫毓培因宋子言那番話,興致格外地高,借著酒興大談塞外風光見聞。閔晨性子本來就活潑,三人你一言我說一語,說得熱鬧,喝得暢快。

蘇士貞被這份年輕的激情感染,也是少有的快意。

午宴自直直吃了近兩個時辰,四人皆吃得大醉。

孫毓培睡到半夜,酒方醒了。已是八月下旬,一彎下弦月剛剛自東方升起,冷冷清清地懸在邊塞夜空。星子團團圍簇,一下一下眨著眼睛,孫毓培披衣起身,走到廊子下,順勢在臺階上坐了,望著那彎細細的月牙不語。

身后的門“吱呀”開了,閔晨打著哈吹出來,抱怨道,“你不灌那宋子言,反來灌我,是何道理?”

孫毓培回頭一笑,拍拍身旁的冰涼石階,“坐。”

閔晨因他溫和的音調,不由地挑了挑眉,“這又是了?”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也望著那細細的月牙兒。

仲秋的夜里,寒意極深,一陣陣冷風吹來,二人許久都沒。

半晌閔晨嘆道,“你終是個比我有福氣地。”聲音是少有惆悵。

“嗯。”孫毓培半晌答道。

閔晨突然就笑了,一掌拍在他肩頭,“非要別人使喚你,你才開心,你個自虐的家伙。”

“這你就不知了罷?”孫毓培看看他放在肩頭的手,望著濃重的黑夜,半晌說道,“他日孫記若遇到事兒,她必定盡全力幫忙,你信也不信?”說到最后一句話時,頗有些得意地將眉頭挑動了幾個來回。

恨得閔晨重重給了他一掌,“你當那陸大人是吃素地?聽聞他文武雙全,惹出人的火氣來,揍得你滿地找牙”

“那個面癱臉”孫毓培咕噥一聲,又得意地道,“就要氣他。你看我回了杭州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