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筑夢師

38. 殷辛記(五)

(女生文學)

唐朝,長安。

一間茶肆內,座無虛席。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一說書先生搖晃著手里的檀木扇,瞇著眼睛,陶醉于自己剛說的故事中。

臺下一片喝彩,“好!——”

說書先生拿著扇子,輕敲兩下案臺,又道:“這白居易的《長恨歌》寫的真是好啊!這江山如畫,紅顏似夢,歷代多少君王哪個躲得過這多嬌的女子啊!”

“那可不嗎!前有商紂王,后有周幽王,還有這差點葬送大好河山的玄宗啊!”

“是啊!紅顏……不是美玉,便是禍水哦!”

“要我說啊,這女子美若至極那便是禍!你看引得多少君王荒廢朝政最后葬送大好江山的!”

臺下的人皆在贊同著后者的言論,可這世間無數矯健男兒,又有幾個不是拜倒在紅顏女子的裙擺之下。

是結,亦是劫!

那說書先生臉上閃過一絲鄙夷,似對底下人的談論很是不贊同,他再一次敲了兩下案臺,力道有些重。

“如若這嬌容女子便有如此之大的魄力,可顛覆一國命脈,那也是為奇女子!理當帶有欽佩之意,與爾等……更是云泥之別,爾等又有何資格去論足她人的一生!”

此言一出,引得臺下人有些許不滿,謾罵聲充斥著整個茶肆。

臺下有個年輕氣盛的少年有些聽不下去了,一屁股站起指著那說書先生怒罵道:“臭說書的,你說誰是……”

“啪!”

一聲清脆,安撫了所有的喧鬧聲。

只見原本還是怒發沖冠指著說書先生大罵的少年,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眾人驚愕在原地,目瞪口呆,他們還未來的及做些反應,又一耳光印在左臉上。

一個接著一個,烙下一個個清晰的掌印,染紅了整張臉。

說書先生嗤笑一聲,“此乃天意,天意!”

“臭說書的,你給我使了什么妖術!”那少年一邊扇著自己,一邊沖向案臺。

那說書先生輕揚了揚指尖,那少年便被彈出了茶肆,狠狠的砸在青石路上,引得長安街上的路人紛紛圍觀。

“本大爺今天心情不錯,放你一命!”那說書先生收回了原本斯文的樣子,將腿筆直的蹬在案臺上,展開手中的檀木扇,悠悠的扇著。

茶肆內的眾人皆面色驚恐,欲逃離這是非之地,卻在轉身的那一霎那,茶肆的門狠狠的合上了。

“走什么走!本大爺好不容易來這人間逛逛,給你們這群凡人講個故事,別不知好歹啊!”

那說書先生輕掃一眼眾人,眼中滿是不屑,那茶肆的小二早已嚇哭了褲子。

“坐下!”

說書人一聲令下,茶肆遺留的眾人紛紛坐在原位上,緊張的咽著口水,后背一陣發涼,不敢輕易動彈。

故事再一次翻了一頁。

正如后人的詩中所寫:“自此君王不早朝!”

一連半月,帝辛每每皆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龍德殿內的石階上,都藏了層厚厚的灰。

彼耳端著一砸奏折,走進摘星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抹香肩裸露,彼耳沉吸一氣,將眸子放低,繼續向前半步。

“啟稟大王,此乃比干丞相一行人上奏的諫書。”

帝辛有些慵懶的揮了揮手,“放地上,孤稍后再看。”

“喏。”

彼耳并未將那些奏折放在地上,而是一直端在手中,退居左側。

耳畔不時傳來佳人嫵媚的呢喃之聲,引得帝辛一陣長笑,那笑聲里只有歡愉,和享受。

那嬌嬌的諂媚之聲,一直在彼耳的耳蝸之中回旋,彼耳有些受不了,他實在是無法將這妖媚的聲音與昨日那雙滿是過往的眼睛給聯想起來。

那雙眼睛的主人應該是孤傲的,清高的!

入了這這朝歌城,她是視死如歸的,人的口中可以滿是胡話,心也是難以窺探的清楚,可唯有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彼耳直視過蘇妲己的眼睛,便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可如今在這帝辛身側的蘇妲己眼中……

彼耳輕抬了一下眸子,對上了那雙眼睛,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卻又是從未有過的陌生,那里面有真心……卻也布滿了虛假的謊言!

蘇妲己看著彼耳,收起了半分的諂媚,只是嘴角輕輕上揚,如同還未含苞待放的花朵。

彼耳把頭低了下去,不再看那雙眼睛,和那一對如膠似漆的才子佳人。

彼耳不記得自己把頭低了多久,當他回過神來時,摘星樓外已經跪滿了文武百官,在灼灼的裂日下,臉色都有些通紅。

皆在請旨:“臣懇請大王移步龍德殿,莫負了殷商百年基業!”

請諫之言鑿鑿入耳,彼耳看著那軟榻之上的帝辛,臉上的歡愉瞬間消散的一干二凈,又回到了從前那般桀驁的樣子。

“眾愛卿請回吧,孤今日累了,彼耳!”

“臣在。”

“送諸位愛卿出宮。”

“喏。”

逐客令已下,文武百官皆是面面相噓,不知該作何法,此時比干丞相冒著必死之心,匆匆闖入殿內,彼耳還未來得及攔住他,比干丞相便看見了一覽春光。

他連忙把頭低下去,雙眼緊閉。

此舉把還在那軟榻之上的蘇妲己和帝辛嚇了一跳。帝辛連忙抽出一件長袍將蘇妲己光潔的肌膚裹起。

“比干!”

帝辛怒了,眉眼間滿是怒氣。

“老臣心系殷商大業,無奈出此下策,大王寵愛美人不打緊,可是不能不荒廢了這殷商百年基業啊!眼下東夷禍亂,朝堂之上不能無主啊!”

比干也是兩朝老臣了,為了殷商的百年基業可謂是嘔心瀝血,自是不忍看這殷商基業毀于一旦。

彼耳看著比干丞相那三千銀絲,皆是為殷商所白了頭,比干曾是彼耳的老師,教過些彼耳治國之道,彼耳很敬重他,帝辛也是。

只是后來,世事滄桑,政治權利的涌入,帝辛漸漸與比干有了隔閡。

帝辛揉了揉眉心,事關東夷朝政,他還是有了些許理智。

“東夷禍亂,自有聞太師去平息,卿無需過分擔憂。”

“大王……”

“比干!”

帝辛打斷了比干的進諫之言,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孤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