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異

乙卷 第一百節 欲辨忘言,六重大成

第225章乙卷欲辨忘言,六重大成!

陳淮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

他能看到的周圍一片燈火通明。

斷斷續續還有人說話,一些人在走來走去,似乎是在清點和張羅著什么。

“山陰王鯉,二十七尾,……,九陽玄鱉,三十頭,金火鰍太多,不好數,估計而二百多條,還有火麟玄元精鱔,四十一尾,……”

“那邊寶倉也打開了,有一個小法陣,消耗了我們兄弟兩個法器才算是打開,……”

“行了,別在那里叫苦了,有多少,趕緊報數,咱們不能在這里耽擱太久,萬一白石門真的急了,回來一個紫府,咱們就全部得擱在這里了,……”

“一萬三千四百多靈砂,……”

“什么?怎么會這么多?”幾個人似乎都被嚇住了,“你們沒數錯?”

按照常理,這漁獲所得定期就要繳納回白石山,怎么會積留如此多靈石在這里?大大超出了想象。

原本以為有個三五千靈砂就算是一筆豐厚收益了,但誰曾想竟然三倍之多。

“睢郡和吳越那邊據說是幾日前來購買碰到一塊兒了,都是大宗購買,所以才有這么多,……”

“好了,別管這么多了,康兄,趕緊收拾吧,另外還得和那一位商量商量,看他要多少,這一回沒他,咱們恐怕得全軍覆沒,……”

“可那一位好像有些不太好打交道,呃,好像是一位異修,……”

“行了,管他什么身份,人家幫了忙,就該人家得,既然都超出咱們想象了,咱們也不貪那點兒,……”

說話的人中氣不足,顯得有些疲憊虛弱,是趙嗣天的聲音,陳淮生親眼看到了趙嗣天一支手臂爆裂,化為齏粉,沒想到居然還能撐得住?

挪動了一下身體,陳淮生覺得全身酸痛,從經絡到根骨在五臟六腑和肌肉,那股子酸痛難忍的勁兒,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想要張口說話,但是卻發現沒法發聲,整個嗓子都有著一股子腥味兒,沙啞難受,呼吸倒還順暢,但是稍稍想要用力,就覺得吃不住勁兒。

“賢弟,你醒了?”旁邊傳來熊壯驚喜的聲音,“太好了,我還一直擔心著呢。”

粗重的腳步聲傳來,熊壯應該就在旁邊不遠處,龐大的黑影出現在眼前,陳淮生連脖子都沒法動彈,只能眼珠子動一動。

見陳淮生似乎說不出話來,熊壯手中的一條帶著半點金色光焰的蛇狀物拿了過來。

“這玩意兒叫火鱗玄元精鱔,聽你那位師兄說,有很強的火屬性,能補中海血氣,伱先把這精鱔的血喝下去,另外這是山陰王鯉,其血玄陰大補,陰陽龍虎調和,能對你的身體大有裨益,否則你這五臟六腑都震傷不輕,……”

大概是知道陳淮生現在動彈不得,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熊壯也不管不顧,直接將陳淮生的下頜一捏。

嘴張開,巨靈神掌一般的大手將那精鱔一捏,活生生捏成肉醬,擠出的氣血之汁灌入陳淮生嘴里。

一股子火辣辣的至陽之氣沿著喉嚨到神闕丹海蔓延開來,幾息之間,陳淮生就感覺到了自己身體想要沸騰起來,竟然有一種想要飛升欲起的飄懸狀態。

看著陳淮生臉通紅起來,眼睛的神色也明亮起來,熊壯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才又將另外一尾巴掌大小的鯉魚拿了出來。

這是山陰王鯉,只產于一些赤陽火脈山下的火泉旁,入手如寒冰一般,迅速在手上起了一層寒霜。

熊壯同樣施法,雙掌一合,王鯉變成肉醬,肉汁血水涌入陳淮生嘴里,肉眼可見嘴唇牙縫中寒氣變成冰霜,與正在沸騰的體內熱血相濟,白霧繚繞,裊裊浮動。

一股子陰寒靈氣沿著咽喉順流而下,迅速滲入經絡中,與先前那一股子火辣的熱力交織在一起,不斷向肺腑、血脈、根骨中滲透釋放,讓每一處肌體都徹底燃燒起來。

那種冷熱交替的炙烤讓陳淮生很有一種痛并快樂著的感覺,想要怒吼,又發不出聲,想要掙扎,卻又使不出力,慢慢的,汗意積血從全身上下涌出,夾雜著濃烈的腥臭味道。

終于陳淮生嗓子里擠出一聲干澀沙啞的聲音:“熊大哥,幫我扶正,我要調息,……”

氣歸九脈,靈至丹海。

鼎爐緩緩而動,爐壁這一刻都變得柔軟無比,漂浮起來,內里的三靈似乎也經歷了這一波沖擊浩劫之后被強行壓入了鼎爐內,然后重新鮮活起來。

兩股白色氣柱從陳淮生鼻腔中噴出,而頭頂百會處,一抹白霧繚繞緩緩升騰,變成一個寶塔形的霧狀氣旋,不斷向上攀升。

很快,三靈出爐,沿著經脈開始重新奔行,仿佛是被壓抑已久,得到了這樣一個釋放的機會,不斷在靈體內四處沖撞,……

恍恍然不知所以,只感覺自己身體懸浮在空中飄飄渺渺,像是觸碰到了什么,但隨即又蕩開來,繼續流淌,不斷地在幽暗中尋找著那一點青燈。

最后一次醒來,陳淮生只感覺自己腦中耳竅處,“嘀嗒”一聲脆響,耳清目明,豁然開朗。

玄關清注,大道自生。

“咦?賢弟好像又有進境了?”熊壯訝然驚喜地問道:“可有什么不適?”

氣貫重樓,舒朗滿胸,塵云頓除,靈點撥然。

一時間無數過往點滴如流水汩汩,從心田自由自在而過,瞬間化為涓涓細水,滿天飛雨,化入靈體中再無蹤跡。

陳淮生努力想要體味這其中的奧妙。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見陳淮生似乎怔怔出神,熊壯也不敢打擾。

他暫時還沒有體會過這種靈機一現,豁然頓悟的滋味,但是從陳淮生的這種神色表情卻知道這種味道非同一般。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走到那一步,但他相信自己終究會有那么一天。

微一提聚,體內靈力如怒濤奔涌,昂然而起,瞬即一收,如臂指使,氣斂靈聚,雖然猜到自己又進境了一層,但是沒想到從煉氣五重到煉氣六重變化卻是如此清晰明確,比起煉氣四重到煉氣五重時的變化可謂不小。

輕輕觸摸了一下自己臉頰額際以及腹背上的肌膚,感覺無比的細膩而靈敏,不需要凝力傾聽,周遭十丈之內的點滴之聲都能映入耳中。

陳淮生這才發現方才那些人說話竟然是在六丈開外,并非自己想象的就在自己身邊,自己甚至沒有特意地偷聽,就能映入耳中,纖毫畢現。

這還是自己尚未調息之前的情形,而現在則是氣定神閑,蔚為大觀,六重大成。

陳淮生還真有些不敢相信,人家十年未必能從煉氣四重到煉氣六重,自己竟然只用了三個月時間,從煉氣五重到煉氣六重才多久?半個月?

當然這一日的變化可謂生死須臾。

沒想到那個筑基五重的自爆竟然如此兇悍,陳淮生覺得恐怕還是有些低估了那個家伙,那家伙雖然實力有所下滑,但絕不止于筑基二重,應該有筑基三重的實力,否則不至于一擊就能沖開熊壯的掌控,而且轉瞬之間就斬殺了己方數人,法寶法術全數用上都未能抵擋住。

自己已經在末端接了這么一下,都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了,如果不是三靈感受到危機搏命一擊,自己恐怕真的就挺不過這一劫了。

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每每到了關鍵時候,當三靈意識到危機時,都會出于自保的心理迸發出無窮的潛力。

也就是說,只要不是那種實力懸殊太大,對方能一擊滅殺自己的情形,三靈都能在及時感知到危機是替自己幫一把。

只是這種須臾分毫間的生死立斷的狀態,自己真的不敢隨意去賭,一旦賭輸,三靈固然可能因為失去宿主煙消云散,但自己卻也已經丟了性命,

一騰身,身體便站了起來,肺腑清朗,經絡舒暢,丹海中氤氳鼓蕩,這種玄妙的滋味,唯有自家才能體會得到。

“謝謝大哥,我很好,很舒服。”陳淮生聲音也恢復了正常,略微一動身體,細碎的噼啪聲從全身上下傳來,宛如有節奏地擊打著驅趕。

伴隨著這種細碎的噼啪聲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循環往復三遍,才慢慢地安靜下來。

陳淮生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道骨有了變化,由內之外,髓凝骨固,甚至可能比胡德祿的淬骨術都要強許多。

驚喜之下,陳淮生下意識地驅動神識向靈根處延伸而去,不出所料,靈芽亦有變化,比起原來最初的情形又壯大了幾分,而且其顏色也變得更加晶瑩剔透,并帶著幾分潤澤。

在另一端,一抹紅芽略略冒出了芽苗頭來,若不仔細觀察,還不容易發現。

神識傾注,這一抹紅芽只是剛冒了一個頭,但是流露出來的熱意卻能感覺到和另外一端的芽苗截然不同。

難道這一芽苗卻是另外一種屬性?

只是自己本來就是中性靈根,照理說與其他屬性都可以兼容,只是這樣分出兩芽來,莫不是意味著自己原來想象的火性靈根可能就在這火鱗玄元精鱔上有了萌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