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志異

丙卷 第一百一十六節 情誼,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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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這一仗,徐天峰和陳淮生都跑不掉,怎么打,都心里沒數。

“你覺得怎么打才合適?”都知道陳淮生主意多,徐天峰也想聽聽他的意見。

筑基之后,他肯定會有所安排,比如王垚和吳天恩都希望閉關修行,那么他就可能頂上他們的職位,這些庶務都得要來分擔。

“要看宗門以及凌云宗自己的想法。”陳淮生沉吟了一下,“我個人覺得凌云宗怕是難以維系了,打這一仗更重要的是要遏制河北本土宗門日后對我們的步步緊逼,打痛不打爛,也就是說,既要讓他們感到這種仗不劃算,又要讓局面不至于不可收拾。”

徐天峰若有所悟:“打痛的意思大概就是要讓他們感到不劃算,但不打爛的意思是怕他們惱羞成怒,和我們不死不休?”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陳淮生嘆了一口氣,“總得要最符合我們重華派的利益才好,得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只是凌云宗……”

雖然山門中正式弟子只有三百多人,但是短短一年內,山門中的道種和凡人就超過了正式弟子兩倍還有多。

“沒什么,有些感觸罷了。”陳淮生收回心思,“看到文虎,就想到天寨一戰,這才幾年,方師兄和甄師兄以及易師兄那一戰身死,文申又在渡河一戰中身亡,這才幾年,身畔人如此凋落,有點兒感傷了。”

袁文博也回視了陳淮生一眼,抿了抿嘴,“淮生兄所言甚是,有時候我們似乎都過分沉湎于修行和其他雜念了,……”

陳淮生其實并不太喜歡和不太熟悉的這些師兄弟們一起宴飲,但他也知道這是宗門內必要的社交活動,更何況袁文博還算是自己的師弟,而唐文虎也是和自己幾度共患難。

“沒有。”陳淮生搖搖頭:“就要看她什么時候打破這個心結就好了。”

一時間屋里格外寂靜。

“石遷去了白塔城,跟隨尤師伯組建白塔下院。”唐文虎唏噓了一下,回答道。

“石遷怎么樣?”陳淮生問道。

“淮生兄,佟童也還沒有消息?”袁文博也禁不住問道。

陳淮生知道自己和徐天峰之間的觀點交流肯定會迅速傳遞到高層中去,尤其是徐天峰筑基之后地位肯定還要提升。

在峪口外陸陸續續建起的幾十幢屋舍里,茶樓、酒肆、飯鋪以及靈材坊市,這幾樣是必不可少的。

袁文博在去年道會的時候還是煉氣三重,但是到河北之后就開始埋頭苦修,很快就破境煉氣四重,據說連燕草丹都沒有用,這也足以證明對方稟賦非凡。

“在徐師兄那里道賀完了?”袁文博含笑問道。

最開始是建房修繕,再后來隨著靈田靈地開墾出來,需要更多的人手來種植,很多人在完成了山門清理修繕之后就索性留了下來,成為靈農和農夫,還有一部分人就開始開設各種店鋪,為山門中弟子以及服務于山門的這些道種凡人提供餐飲住宿和其他雜活服務。

而這家靈材坊市的老板就是陳松一位近親,也就是最初與陳淮生一道去史唐莊打交道的那一位,現在已經成了許暮陽的弟子。

“文博進境如此之快,文虎怕是都感到壓力了吧?”陳淮生現在已經可以用這樣一種口穩來打趣二人了。

“好啊。”袁文博立即爽快應道。

陳淮生心中一寬,看樣子不僅僅是自己,徐天峰既然也有此觀點,估計重華派中有此想法的人不少,這樣一來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也應該沒有太多抵觸情緒。

“淮生兄,怎么了?”袁文博感覺到陳淮生有些走神,訝然問道。

“文博,文虎!”陳淮生很是訝異,這二人怎么在一塊兒,似乎是在等自己一般。

袁文博突破煉氣五重的速度比想象的還要快,這樣讓陳淮生意識到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

方寶玉、甄云培、易天翔那一戰中戰死,唐文虎重傷,再后來渡河一戰,盧文申又被鰲龍殺死。

“我去把嗣天兄也叫上?”唐文虎看了一眼陳淮生和袁文博。

他和易天翔、盧文申以及石遷三人關系當初是最好的,但是卻已經有兩個不在人世了,世事變化如此之大,讓人有點兒難以接受。

“淮生,你的意思是凌云宗看樣子是保不住了,所以下一步如何做要考慮我們重華派怎么能利益最大化?”徐天峰的心思也很靈敏。

前三者既為宗門弟子服務,也為在宗門里做事的道種和凡人服務,而靈材坊市則主要是供弟子們的交易。

徐天峰點頭認可,“這是底線,若是讓月廬宗或者天鶴宗得了手,那下一步也許就要輪到我們重華派了,丁家都可以入我們重華派,那凌云宗堅持不下去,入我們重華派才是正理。”

這一番感觸,也是讓陳淮生竟然有些神傷。

“淮生兄!”從徐天峰道舍出來,陳淮生就聽到了招呼自己的聲音。

想一想當初當初參與天寨一戰時的眾人,趙嗣天、方氏兄妹,甄云培,易天翔、盧文申、唐文虎、石遷、袁文博、佟童、寇箐等人,大部分人都是實力遠強于陳淮生的,但每個人的境遇卻是迥異。

被陳淮生的這番話一提,唐文虎也是觸動不已。

龍鱗塬這邊已經很熱鬧起來了。

“文虎兄過譽了,我也就是這一輪有些感悟,所以進境快了一些,我相信文虎兄馬上就能趕上來。”袁文博趕緊謙虛一下。

想一想,這修行之路竟然是如此殘酷,當初的十來個人里,就已經喪命了四人,幾近過半,而修行能仍然壓在自己頭上的就只有趙嗣天了。

唐文虎興沖沖地去找趙嗣天了,酒屋雅居里只剩下陳淮生和袁文博兩人。

從重華派來臥龍嶺立山門之后,峪口牌坊外就開始陸陸續續有凡人來建房筑屋,然后人越來越多,既有來幫著山門里干些雜役雜活兒的,也有在山門外開設飯鋪酒樓茶肆各類店鋪的。

對唐文虎的坦蕩豁達,以及對自己目標的堅執,陳淮生還是很贊許的。

現在也才一年半不到,又晉階煉氣五重,也難怪李煜當初會選這個家伙,委實當得起,只是不知道佟童現在在哪里,境況如何。

可以說圍繞著這三百多宗門弟子,起碼有一千多道種和凡人都定居在這周圍,形成一個十分熱鬧的小集市。

無論袁文博對陳淮生有多么不服氣,現實就是煉氣五重和煉氣七重的差距,這就需要三到五年來彌補,而且這還需要袁文博繼續絕才驚艷,且陳淮生原地踏步不動,這顯然有些不太現實。

“嗯,來往客人絡繹不絕,我也不能一直占著徐師兄時間。”陳淮生估摸著二人應該是有什么事兒,笑著應道:“沒什么事兒,索性今晚一起吃頓飯,小酌一杯?文博這是突破煉氣五重了,也該請客吧?”

不是每個人都能一年半載就實現突破晉階的,絕大多數弟子都還是需要三到五年實現突破,這都是相當順利甚至優秀了。

“徐師兄所言極是,凌云宗幾百年的歷史底蘊,還有一兩百號弟子,就這么煙消云散,說不過去,只怕月廬宗和天鶴宗也是有想法的,我們總不能放任這兩家從中得益吧?”陳淮生語氣里多了幾分決然:“這應該是咱們重華派的底線,凌云宗真的撐不下去了,大槐山,衛懷道也呆不住了,但決不能讓這兩家來把凌云宗給吞了。”

這個小集市里有沒有天鶴宗和月廬宗的暗探,還真不好說。

對于自己來說,緊迫感更讓他意識到得立即行動起來,做好各種應對準備,一旦自己要上陣,總得要最大限度保存自己性命要緊。

都是參加了天寨一戰的人,有了這層關系,似乎三人之間又拉近了不少。

各人有各人修行路徑和目標,沒必要太過于去糾結執著,唐文虎能認定這一點,其前途可期。

唐文虎倒是對這一點顯得很坦然:“淮生兄,文博的稟賦遠勝于我,我有自知之明,他趕上我,超越我是遲早的事情,我只需要按照我自己設定的目標前進就行了。”

“行了,你二人不必自謙了,我看得出來,文虎進境也不慢,兩三年內煉氣六重把握很大吧?”陳淮生認真地打量了唐文虎一眼,點頭道。

“去叫上吧。”陳淮生看了一眼袁文博,淡淡點頭:“我們大家也許久沒聚在一起了,有時候感覺情誼似乎都淡了不少。”

而現在重華派也該做這方面的考量準備了。

陳淮生清楚袁文博的稟賦不俗,未來進境也會很快,日后的前景不會弱于趙嗣天,若是自己一直強于袁文博,也就罷了,對方也能接受,可當初自己和寇箐在傳功院外堂與他和佟童之間的競爭態勢太過招搖,引來無數人矚目,現在自己卻超越了他,恐怕這種心態就很難接受了。

就算是現在大家想要心平氣和地敘一敘往日情誼,都未必能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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