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娘子氣得險些把銀牙咬碎了,正要說話,就見一個丫頭走過來,看見蘇暖暖,便遞過一個荷包,笑著道:“這是老爺賞你們的銀子,另外,老爺說了,能者居上,這廚房從此后就由王娘子說了算,你們須得聽她分派,不然飯菜上出了差錯,老爺決不輕饒。”
說完便轉身離去,看也沒看面色一瞬間慘白的榮娘子一眼。陸風羽身邊的丫頭,哪有不是勢利眼的?這榮娘子明顯失勢了,老爺已經吃膩了她做的飯菜,很顯然從此后那位王娘子就要后來居上,即便拉攏關系,也要從王娘子下手,至于從前親如姐妹的榮姐姐,呵呵,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王娘子當真是會體諒人的,那咱們就散了吧,留幾個輪值的在這里伺候著。”
柳家媳婦機靈,對蘇暖暖又很有好感,此時回過神來,毫不猶豫的第一個就爬了墻頭。果然,她的話音一落,大家便齊齊道著“王娘子體諒人”之類的話,都迅速撤了出去,竟沒有人關心一下榮娘子的傷勢。
榮娘子的臉色就不是鐵青,而是慘白了,咬牙跺跺腳,也轉身離開,那張嫂子和小運倉皇跟在她身后,蘇暖暖這里看著她們三人離去,便嘆了口氣,搖頭道:“何苦來?得意時橫行霸道,如今失意了,連個幫著說話的人都沒有,值不值得?”說完看向段庭軒,輕聲道:“我就說過來這里做一定不開心,你還說不一定,如今看見了吧?陸風羽是那樣的人,他院中……”
“我的娘子。”段庭軒忙一拉蘇暖暖的手,叫苦道:“您這嘴巴可給我緊著點吧,老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再怎么喜歡你的飯菜,終歸那是主子。行了行了,不要多說,你這半天也累了,趕緊回房歇一會兒。”
蘇暖暖就看向留下來的三個婦人。微笑道:“你們三個留在這里伺候著,若是老爺那邊有什么吩咐,就往旁邊去尋我,我的住處知道吧?”
三個婦人一齊點頭。從早上說要來新人安排房間開始,她們便都關注過了,蘇暖暖的房間離著廚房不遠,自然知道。
于是夫妻二人便離了廚房,走沒有三五十步。便到了一個小小院子里,三間平房,小院子里收拾的干凈整齊,幾株樹木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生長著,中間一條青石板路直通臺階,還有個小小陽臺。
“呵呵,陸風羽對咱們倒是不錯。”段庭軒打量著眼前住處,微笑說了一句,接著見兩個小丫頭迎出來,說是陸風羽分派過來伺候兩人的。一個叫做鳳兒,一個叫做小嬋,段庭軒和蘇暖暖就彼此對視了一眼,知道伺候的話不算假,但也不排除要監視他們兩個的可能。
進了屋,果然鋪蓋家具,桌椅碗碟一應俱全,且都是全新的。兩個小丫頭倒了茶水,蘇暖暖便對段庭軒笑道:“我先前還生氣,想著進了這里不受用。沒想到老爺大方,托他的福,咱們也能享受一把讓人伺候的滋味兒。既如此,少不得安心住在這里。不施展點手藝,還真對不起老爺這番苦心了。”
段庭軒笑道:“你這才算是想開了,如何?不怪我了吧?先前我勸你時,還讓你踹了兩腳,到現在小腿怕是還青著呢。”
蘇暖暖白了他一眼,哼聲道:“你懂什么?這叫士為知己者死。人家士都能為知己者死了,我為知己做點飯菜算什么?”
話音未落,就聽段庭軒咳了一聲,接著聽他小聲道:“知己這詞兒是能亂用的嗎?老爺是主子,你不過一個廚娘,也有資格把他當知己?”
蘇暖暖看著他的眼神就含了幾分媚意,婉轉低聲笑道:“吃醋就直說,和我扯這么些大道理。”
“還有人呢,胡說什么?”段庭軒就覺著骨頭一酥,這可不是裝的,小侯爺骨頭是真的有點酥酥了,難得看見蘇暖暖對他這樣情意綿綿的模樣,即便知道是裝的,心中也不禁重重一蕩。
那兩個小丫頭起先還吃吃笑,再看兩人這幅模樣,便紅著臉退出去。這里段庭軒又和蘇暖暖調笑了幾句,喝了杯茶,方坐下來說起正經話兒。接著兩個小丫頭端著點心進來,笑道:“老爺吩咐過,先生和娘子這里少什么,盡管去府中各處取用就是。”
段庭軒和蘇暖暖答應了,段庭軒便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里,笑著道:“娘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今兒看見那榮娘子跪的可憐,也沒為她說一句話呢?咱們到底是初來乍到,現成的善緣,何苦不結下來?我看老爺很喜歡你的手藝,若你求情,必定準的。”
蘇暖暖淡淡道:“怎么沒說話?不是我求情,她頭上那瓦片還要加一塊哩,這已經是我心軟了。哼!刀子嘴豆腐心,那也要分對誰。俗語說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看老爺那涼薄性子,這里能有什么好人?所以我才故意沒求情,就讓她跪著,等著看她回來如何。結果怎么樣?你也看見了,她不反省自己搶功勞才遭無妄之災,倒把恨意都怨到我頭上來了,這樣人,幸虧我沒幫她說話,不然日后嘔也嘔死了。”
說完又笑道:“不過這里有一點我倒喜歡,老爺說的那句能者居上,竟和明玉別院是一樣的,如此一來,別處不敢說,廚房里咱們還是說了算的,你知道,我這人最討厭拘束被人管著,不如此,也不會從安樂樓出來,總算這一點還舒心。”
說了幾句話,眼看紅日西沉,便到了申時,兩人前往廚房,只見人都已經齊了,看見他們,便都站起身,蘇暖暖打量了一下,諾大廚房內總有七八個人,便笑道:“老爺當真是個好吃如命的,這么點兒院子,統共也就二三十個伺候的人,咱們廚房里就占了三成。罷了,如今既要我管著廚房,我沒別的話說,專心做事,聽我分派,少搞那些勾心斗角的,在我這里沒用。到時候做的飯菜點心讓老爺滿意,大家都有好處。”
說完又拉過段庭軒,大大方方道:“這是我男人,今后就讓他在廚房里打個雜吧,放到別處去,我也不放心,這可是王府,萬一沖撞了誰就不好了。”
段庭軒撇撇嘴,小聲嘟囔道:“分明是怕我離了你,就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其實我哪里有這樣心思?”
一句話惹得眾人都輕笑起來,蘇暖暖在段庭軒胳膊上拍了一掌,沒好氣道:“行了,還不干活?”
話音落,就見午后過來廚房的那丫頭又出現了,笑著道:“王娘子,剛剛有人送了幾樣野味過來,老爺興起,說是想吃烤肉,你看看腌漬一番,晚上親自過去伺候吧,老爺說了,還有要事同你說。”
“嘩”的一下,廚房的議論一下子就起來了。讓王娘子過去伺候吃飯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話。她們伺候陸風羽都有兩三年了,何時看見仙人之姿的老爺同一個下人如此親近?哪怕就是好吃如命,可榮娘子管著廚房三年多,手上本來也是有幾把刷子的,卻也沒得到這樣殊榮啊。
一瞬間,有那善于腦補的就想歪了,目光似是不經意間瞥過段庭軒,大家心里覺著這可憐男人頭上的帽子已經開始隱隱發綠。想老爺那樣天上謫仙般的人物,卻從未見他對哪個女子鐘情,據說秦淮河上四大絕色花魁,沒有一個不對老爺傾心相許,卻也不見老爺對她們假以辭色,難道在老爺心中,評價一個女人的標準并非是容貌才華,而是廚藝?所以這么多年來,終于等到了一個廚藝能入他法眼的女子?這是要……強搶民婦了?唔,以老爺的個性,他的確能干出這種事,還是輕飄飄地干出這種事來。
仿佛由眾人的目光中察覺到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有危險,段庭軒的目光也立刻帶了幾分警惕,對那丫頭道:“這位姑娘,那個……老爺只叫了她過去伺候嗎?這烤肉其實也要有個打下手的……”
不等說完,便聽那丫頭笑道:“老爺就是這么吩咐的,至于需不需要打下手,自然是王娘子自己決定。”丫頭說完,便飄然離去,心中暗自冷笑:這幫土包子把老爺當成什么人了?我和姐妹們在老爺身邊伺候了三年多,哪個不是天姿國色?本來王爺當日送我們過來就是為了給老爺做房里人的,可到現在,又有哪一個能真正爬上那張雕花大床?謫仙一般的老爺,哪里是區區凡人可以染指的。
廚房中眾人的目光又開始玩味起來,盯著蘇暖暖在心里猜測,暗道老爺莫非是讓王娘子自己選擇?若是有心委身老爺,就自己過去;若是沒有這個心思,便帶著她丈夫一起過去。啊!真不愧是老爺啊,能想到這樣的好辦法來試探,無論結果怎樣都不用撕破臉,嘖嘖,為了那張嘴,老爺也真是煞費苦心啊。(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