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被清韻那噴火的眼睛瞪的心底發憷,他耳根輕紅,道,“我賠你十件?”
清韻沒差點吐血,“這是嫁衣!”
一輩子就只能穿一回嫁衣,他賠十件,她能穿嗎?!
沒事把嫁衣穿身上,人家還不得當她是瘋子啊。
楚北耳根騰的漲紅,心底狠狠的罵衛風兩句。
清韻握著嫁衣,心底那個惱火啊,她繡了幾天,才繡了這么點,都嫌慢了。
結果倒好,楚北一來,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看著清韻氣不順,楚北就道,“這嫁衣,反正也是穿給我看的,就算臟了,我也不嫌棄。”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衣服臟了都不好意思穿出門,他倒好,嫁衣臟的都讓她穿。
他也不怕她把他的臉面往地上狠狠的踩。
不過,清韻心底的怒氣倒是全消了。
她望著楚北,挑了眉頭道,“我真就穿這身衣裳出嫁了,你可別嫌棄我給你丟人。”
楚北笑道,“咱兩誰跟誰啊,我怎么會嫌棄你呢。”
清韻,“……。”
剛說的話,這么快就還給她了,一個大男人,居然這么錙銖必較。
清韻不舍的看著手中嫁衣,往繡簍子里一丟,望著楚北,朱唇輕勾,笑問道,“說實在的,我很好奇,你為什么那么希望侯府能成為我的靠山?”
要依她的意思,給大夫人母女來點狠教訓就成了,至于侯府成為她的靠山,她根本就沒想過。
楚北坐下來,道,“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我只是憑著直覺去做的。”
“直覺?”清韻嘴角抽了,這也能憑直覺?
楚北輕點頭,“因為祖父說過。你的身份略差了些。”
清韻,“……。”
清韻望著楚北,上下掃視他,一本正經道。“你別告訴我,鎮南侯是嫌棄我配你的身份差了些。”
“那時候,安定侯府還未恢復侯爵,”楚北笑道。
清韻嘴微張,抬手扇風。讓自己不那么生氣。
就算那時候侯府還未恢復侯爵,好歹她也是正兒八經的安定伯府嫡女吧,配他一個外室所出庶子,居然還被嫌棄身份低了?!
清韻心底對鎮南侯的好感瞬間沒了,她憋著怒氣道,“既然嫌棄我身份低,那為何還要和我聯姻?”
楚北望著清韻,嘴角微弧,“你不知道?”
清韻皺眉,呲牙。“我要知道,我還問你?”
楚北聳肩,瞥了衛馳道,“你告訴她。”
衛馳輕咳兩聲道,“三姑娘挖的狗洞比爺小時候挖的漂亮。”
清韻,“……。”
楚北,“……。”
楚北幾乎是拍案而起,“誰讓你提我的?!”
衛馳無語,這明明就是老侯爺挑中三姑娘的理由啊,他又沒有說錯。
衛馳縱身一躍。也閃人了。
清韻笑的腮幫子都疼,她望著楚北道,“你也挖過狗洞?”
說著,覺得不對勁。清韻又道了一句,“我沒有挖過狗洞,佛香院的狗洞是丫鬟挖的。”
楚北耳根有些紅,端茶輕啜。
清韻也沒繼續了,只是心情有些郁悶。
楚北讓侯府成為她靠山的原因,居然是鎮南侯嫌棄她身份差了些。簡直了!
見清韻一臉郁色,楚北輕笑,“那是以前,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就算你是……。”
楚北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傳來打斗聲。
楚北回頭望去,就見衛馳被丟進屋來。
幸好他身手敏捷,沒有撞壞東西。
楚北眉頭一緊,手中茶盞往桌子上一磕,“都給我滾進來!”
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冷。
坐在他對面的清韻,背脊都怔了下。
她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楚北。
說話不容人質疑。
他話音一落,外面就進來兩個暗衛。
三個暗衛站在那里,面色冷沉,不茍言笑。
好像一下子就換了個人似的。
衛風上前一步,稟告道,“爺,大皇子不見了。”
“不見了?這是什么意思?”楚北唇瓣抿的緊緊的。
“皇上召見大皇子,可是太監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他,老侯爺派人來問問,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衛風回道。
其實根本不用問,他們寸步不離的守著楚北,他這幾天根本就沒有見大皇子。
“他一準是離京了,”楚北站起來道。
清韻輕眨了下眼睛,然后,屋子就空了。
楚北和暗衛都不見了。
清韻見了就來氣了,不是氣楚北不打一聲招呼就走,而是他一身的毒啊,都說了最好別用武功,他倒好,根本就沒將她的話聽進去。
清韻哼了一聲,看著桌子上的紙,便有提筆寫了起來。
等寫完了,清韻就去看秋荷了。
她進屋時,紅箋正喂秋荷喝水。
見清韻進來,秋荷要爬起來,清韻忙摁住她道,“身上有傷,別亂動。”
秋荷眼眶通紅,道,“秋荷謝三姑娘救命之恩。”
今天要不是三姑娘叫住了板子,她這會兒早被打死了。
而且,三姑娘為了救她,查出了三少爺他們,老夫人罰三少爺他們跪祠堂,大夫人肯定恨死她了,為了她一個丫鬟,得罪大夫人不值得。
清韻坐下,她抓過秋荷的手,要幫她把脈。
秋荷怔了下,有些驚滯的望著清韻,“三姑娘……。”
清韻朝她一笑,沒有說話。
青鶯就道,“我家姑娘最近在鉆研醫術。”
秋荷笑了笑,沒有說話。
鎮南侯府給三姑娘送了一堆藥材來的事,侯府上下皆知。
清韻幫秋荷把了脈,道,“情況還算不錯,不過夜里可能會發熱,我去給你抓劑藥,以防萬一。”
雖然不知道清韻醫術如何,就沖她對丫鬟這份認真和關心。就足夠秋荷感動的泣不成聲了。
清韻去藥房給秋荷抓了藥,又教丫鬟如何煎藥,等忙完這些,丫鬟就過來請她去春暉院了。
走到半道上。清韻碰到了侯爺。
清韻趕緊福身,道,“見過父親。”
侯爺走過來,很親昵的要伸手碰清韻的腦袋。
清韻下意識的避開了。
侯爺的手滯在半空中,清韻頭皮一緊。想起來侯爺最喜歡摸她腦袋了,她這樣避開好像不大合適。
便又默默的把腦袋又湊了上去,軟嚅了聲音道,“父親別把女兒頭發弄亂了。”
侯爺輕笑,聲音很愉悅道,“許久未見了,爹爹就算弄亂了你頭發,也生爹爹的氣?”
這說話的語氣,怎么聽怎么像是在哄小孩子。
清韻忽然覺得,她在侯爺眼里估計還不滿十歲……
她要說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可亂,會不會把侯爺怔住?
清譽抬眸,就見到侯爺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寵溺和疼愛,還有那么幾分擔心她不理他的緊張。
清韻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這個便宜父親,她認了。
清韻搖頭,道,“誰讓爹爹一走就許多天的。盼都盼不回來。”
這話,是清韻代真的沐清韻說的。
便是現在,她都能感覺到來自沐清韻記憶中,對侯爺的依賴。
侯爺摸著清韻的腦袋。道,“是爹爹對不起你們姐妹。”
他聲音哽咽,里面滿是懊悔。
清韻搖頭,鼻子泛酸道,“我和大姐姐從來沒有怨過爹爹。”
其實,侯爺做的很好了。
侯府被貶之后。他是盡量保護她和沐清凌。
如果他在京都,沐清凌絕對不會被許給定國公府大少爺。
當初,老夫人將沐清凌許給定國公府大少爺后,侯爺辦差回來,得知此事,當時就和老夫人吵了起來。
當時吵的很嚴重,侯爺要退親,可是老夫人不許,親事已定,聘禮也收了,要是這時候退親,就是和定國公府結仇,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那種情況下,換做是誰都會崩潰。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親娘,他夾在中間就是活受罪。
沐清凌不忍心侯爺傷心,主動站出來說,是她愿意嫁給定國公府大少爺的。
便是如此,侯爺也幾個月沒有搭理老夫人。
他能為了女兒做到這份上,已經不錯了。
可是老夫人太執拗,明知道犧牲她,侯爺會跟她繼續吵,她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她頭上來……
只是這一次,侯爺對親事不滿,還只能忍著。
誰讓這一回,江老太爺是好心辦壞事了,他抱怨親事太差,是在抱怨老夫人,也是在抱怨江老太爺啊。
侯爺知道,清韻親事出了岔子,江老太爺心里也不好受,他做不到給人傷口上撒鹽。
他除了跟清韻道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拍了拍清韻的腦袋,轉身走了。
清韻站在那里沒動。
不遠處,沐清柔幾個疾步走過來,氣呼呼的瞪著清韻道,“你說!爹爹是不是又偷偷送你東西了?!”
看著幾人怒視著她,活像侯爺送了什么寶貝給她似地,清韻也生氣了,她拔高了聲音道,“沒有!”
沐清芷扭眉,“當真沒有?”
清韻望著她,張開雙臂道,“你要是不信,我讓你搜行了吧,要是搜到,我吃下去,要是沒有搜到,你們給我賠禮道歉。”
清韻都這么說了,沐清柔幾個不信也信了。
難道父親真的沒有給她東西?
沐清柔跺腳道,“父親真是的,都不給我們帶禮物。”
說著,氣呼呼的走了。
她走了,沐清芷幾個自然也跟著一起走了。
等她們走遠了,青鶯差點嚇趴下。
她拍著胸脯,驚魂未定道,“姑娘,你真是太大膽了,萬一真叫她們搜出來,你真打算吃金子不成?”
清韻回頭,望著青鶯道,“什么意思?”
青鶯伸手一指。
清韻就摸自己腦袋了。
然后……
她發現被侯爺碰到的地方多了根發簪。
清韻拔下來一看。
那是一支梅花金簪,粉玉梅花,雕刻的跟真的一般,耀眼奪目,梅花下綴著珍珠,圓潤光澤。
只一眼,清韻便喜歡上了這根簪子。
清韻又是高興,又是后怕。
虧得她剛剛那么生氣,氣勢洶洶的,一下子就震住了沐清柔她們,要不是她最近得了不少頭飾,沐清柔她們心底沒底,不然今天她真的要吞金簪了。
父親也真是的,送金簪就送吧,偷偷的簪在她發髻上做什么。
清韻握緊金簪,嘴角勾起一抹笑。
別是覺得有愧于她,不好意思送吧?
好餓,等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