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嫁

第四百章 禪位

云貴妃咬著唇瓣,有些慌亂不知所措了,她苦苦哀求道,“太后,就算皇上沒少忤逆您,可您也不能這時候讓皇上禪位給安郡王啊……。”

不等云貴妃說完,太后就發怒的拍桌子了,“胡鬧!亂嚼舌根的話,豈能相信?!”

云貴妃到嘴邊的話,聽太后這么說,就噎住了,她直直的望著太后,抹掉眼角的淚珠,帶了忐忑和懷疑道,“太后,不是你讓興國公宣讀圣旨,讓皇上禪位給安郡王的嗎?”

皇上禪位給安郡王了?

清韻心咯噔一下跳了。

她望著太后,太后已經從鳳椅上站了起來,她臉色有些難看,她什么時候讓興國公宣讀圣旨,讓皇上禪位給安郡王了?

沒有的事!

可是云貴妃方才那驚嚇的跪下求她三思,不像是作假,這么大的事,也開不得玩笑,她望著云貴妃,冷肅道,“仔細說來,到底怎么回事?!”

二皇子站在一旁,也有些急了,“母妃,你快說啊,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禪位,這可不是小事啊,怎么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事情發生的也太突然了些吧。

云貴妃還跪在地上,方才跪的太急,心中震撼,也顧不得膝蓋疼了,可是這會兒膝蓋是疼的她倒抽氣,也沒一個有眼色的,知道扶她一把。

心中抱怨了一句,等不及的清韻就問丫鬟了,“你來說。”

丫鬟就道,“方才議政殿上,興國公拿出一道圣旨,說是太后讓他宣讀的。圣旨上說三十多年前,先太子之死,不是暴斃,而是被皇上殺的,只是當時安郡王年幼,沒有能力扛起大錦朝的江山社稷,所以皇位暫時交給皇上打點。如今安郡王已經長大成人了。該把江山社稷還給他了,圣旨上還說三十多年前先太子死的冤枉,太后每每想起來。都心如刀絞,舊案不明,先太子九泉之下就難以安息……。”

丫鬟越說越小聲,因為太后的臉色極其難看。青黑的泛光了。

清韻站在下面,聽到皇上禪位給安郡王。她心湖震蕩,像是被人投進去一顆巨石,掀起巨浪來,可是丫鬟的話。卻把她整個心湖攪動的天翻地覆,驚濤駭浪,日月無光。

先太子是皇上殺的?

這怎么可能呢!

清韻不敢想。可是在這個前提條件下,一切都說的通了。

太后為什么會堅持要皇上立安郡王為儲君。因為他確實有那個資格,如果先太子不死,這皇位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皇上殺了先太子,才得了皇位,他已經是安郡王的殺父仇人,還搶了屬于安郡王的皇位,所以每每安郡王一受到委屈,太后就去御書房逼迫皇上,而且無例外的,每一次都成功了。

他們只覺得皇上窩囊,太后霸道,卻沒有想過皇上理虧在前,他除了順從,他沒有別的選擇。

除非他能狠心斬草除根,可惜,皇上就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安郡王理直氣壯的派人刺殺大皇子,就因為大皇子要搶他儲君之位,雖然有把柄,但是太后并不虧心,所以才逼的皇上把這事壓了下來。

因為皇上殺了先太子,所以皇上在太后面前,從來就沒有底氣,太后說什么是什么,把他逼急了,也不過是說不當皇上了,皇位給太后,她愛讓誰當皇上,就讓誰當。

她一直就猜到,皇上有把柄捏在太后手里,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致命的把柄!

好了,因為她不知道還有這么大一件事,她逼得寧太妃和興國公狗急跳墻,人家真的跳墻了,而且還成功的翻過墻去,海闊天空了……

清韻有些慌亂,但是一瞬間,她又鎮定了。

她亂什么呢,她有什么好亂的?

安郡王的確有資格去搶皇位,可一切的前提條件,是先太子真的是太后所出,就算不是太后生的,最起碼也該是龍種吧。

先太子不過是寧太妃和興國公茍且所生,他連皇子都算不上,他哪來的資格去繼承皇位?

他安郡王應該搶,能搶的只是興國公的位置好么!

清韻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那邊,太后氣的身子都在顫抖,她轉身,朝內殿走去。

進了內殿,太后就翻箱倒柜了,從箱子里,她拿出來一個奢貴的錦盒,哆嗦著手,拿著隨身佩戴的鑰匙打開。

錦盒里什么都沒有。

看著空無一物的錦盒,太后怒氣上頭,雙手一揮,就把錦盒甩地上去了。

紫檀木的錦盒,很結實,在地上翻滾了兩下,絲毫都沒有損壞。

太后歇斯底里的吼道,“讓興國公來見我!”

氣大了,太后都忘記說哀家了。

丫鬟嬤嬤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季嬤嬤扶著太后道,“太后息怒,小心氣壞了身子。”

季嬤嬤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長公主說的對,興國公和寧太妃做什么事,都是先斬后奏,借著太后的名義先做了,再讓太后去背黑鍋,以前她還不覺得,這一次,興國公和寧太妃做的太過分了。

那道圣旨,他們偷了,哪怕寫讓皇上立安郡王為儲君也好,為何一定要寫三十多年前的舊事,為何一定要皇上現在就禪位。

從古至今,就沒有幾位禪位的皇帝,哪個不是駕崩之后傳位的,有些甚至連傳位的圣旨都沒有寫。

興國公將三十多年前的舊事抖出來,還昭告天下,這不是把皇上往死里逼嗎?

太后就算不滿皇上,也沒想過讓皇上身敗名裂,更別說想逼死皇上了啊,興國公這一回做的太過分了,傷了太后的心了。

有公公去宣興國公,可是興國公遲遲不來。

議政殿出了這么大的事。滿朝文武都嚇住了好么,興國公就是想來也來不了。

太后坐在大殿里等興國公,等的額頭青筋都暴起了。

二皇子走了,但是云貴妃、周梓婷都在,清韻也沒有走。

云貴妃急的屁股跟椅子排斥,根本就坐不住。

清韻倒是坐在那里,她在喝茶。

云貴妃見不得她太悠閑了。按理她更應該著急才對。她咬了牙,一字一頓道,“宸王妃還真是氣定神閑。永寧宮的茶就那么好喝嗎?”

清韻抬眸看著云貴妃,笑道,“圣旨都宣讀了,云貴妃覺得著急就有用了嗎?”

“你!”云貴妃氣的嗓子一噎。

她何嘗不知道著急沒有用。可除了著急,她能做什么?

“現在該怎么辦?”云貴妃忍不住問道。

她很想去找皇上的。可是她知道,皇上不會見她,她待在永寧宮,才能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清韻起身。走到云貴妃身側道,“沒有什么好辦法,大家都知道。太后手里有一道圣旨,是皇上給的。但沒人知道就是興國公手里那一道圣旨,興國公說是太后讓他宣讀圣旨的,大家才會深信不疑,只要太后說那道圣旨是假的,那興國公就是假傳圣旨了,別說皇上禪位了,他興國公府上下九族的腦袋都得搬家。”

現在,唯一能力挽狂瀾的只有太后了。

太后和興國公是同胞姐弟,是骨肉至親,太后為了維護安郡王,更沒少逼迫皇上。

現在圣旨下了,其實太后是如愿了,只是被人欺騙,假借名義行事的滋味不好受,再就是興國公做的太過分了些,他不應該傷害皇上,因為皇上是太后的親生兒子!

在滿朝文武看來,太后對興國公和安郡王,遠勝過皇上。

在安郡王和皇上之間,太后肯定會選擇安郡王。

現在大家都認定圣旨屬實,太后卻站出來說圣旨是假的,大家肯定相信太后啊,如果太后手里另外還有一道圣旨,那就更叫人相信了。

圣旨什么的好說,可是讓太后站出來說興國公假傳圣旨,這是要興國公的命啊。

太后一時間,估計還很難下那個決心。

不過,她會幫她的。

云貴妃望著她,她比清韻年長一倍,可是遇到事情,卻不及清韻一半的沉穩,她都有些慚愧了,但是她怕啊,“萬一圣旨上說的都是真的,事情昭告天下,皇上會瘋的。”

她是貴妃,依靠皇上而活,皇上如果出了什么事,她哪里還有將來可言。

清韻搖頭道,“放心吧,皇上不會瘋的。”

如果殺的真的是親兄長,皇上估計會承受不起天下人的指責,會瘋。

可是他殺的只是一個混亂皇室血脈,死有余辜的孽種,況且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的殺先太子,圣旨上沒有說,顯然先太子該死啊,說出來對先太子不利,不然興國公會不說么?

太后坐在鳳椅上,臉色越來越難看,就算清韻要走,季嬤嬤也要攔著她了。

清韻望著季嬤嬤道,“季嬤嬤,你派人把趙院使傳來。”

季嬤嬤望著清韻,“王妃要走嗎?”

清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道,“快去吧。”

季嬤嬤就讓人去傳趙院使了。

趙院使沒來,長公主先來了。

她是帶著一臉怒氣進來的,進來沒有行禮,她就望著太后,哽咽了嗓子道,“母后,你真的就那么狠心,一定要逼死皇弟嗎?”

長公主說著,太后原就怒極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其實,太后也是可憐人,雖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寧太妃和興國公,一個是同胞兄弟,一個是表姐妹,都是血親,誰能想到他們會聯手欺騙自己。

一道禪位圣旨,把皇上逼到了絕境,太后也手足無措,現在女兒也來逼問,太后承受不起了。

但是太后可不能暈,一會兒還有正事要忙呢。

清韻上前,扶著長公主,勸道,“長公主誤會了,圣旨不是太后下的,是興國公假傳圣旨……。”

“假傳圣旨?”長公主凄慘一笑,“這么些年,如果不是太后給興國公撐腰,興國公的膽子能大到敢假傳圣旨的地步嗎,他又哪來的圣旨?說白了,都是太后在縱容,以至于他們無法無天了!”

清韻知道長公主說的都對,這些話,別說長公主,她都想說,可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啊,把太后氣暈了怎么辦?

清韻點頭道,“這些我都知道,但太后也是被人蒙蔽了,一家人,應該同仇敵愾,哪有敵人未滅,自己人就先斗起來的,這不是讓敵人稱心如意嗎?”

她們現在要做的是拉攏太后,讓太后去收拾興國公和寧太妃。

不然就憑興國公手里那道圣旨,她們說什么,做什么,估計都沒人信啊,圣旨的事,解鈴還須系鈴人啊。

有清韻勸著長公主,長公主也知道先太子和寧王的事,知道太后為了一個外人逼迫她和皇上,她很生氣,恨不得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太后了,可清韻說的對,太后也是被人蒙蔽的,如果太后知道,她怎么會為了外人來欺負自己的親生兒女呢?

太后有錯,錯在她信錯了人,錯在她容易被人挑撥。

清韻扶著長公主坐下,太后就望著長公主,長公主沒有看她,太后眼淚就滑了下來了,她是眾叛親離了。

很快,趙院使就來了。

他還以為太后病了,見太后坐在那里,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并沒有暈,他問道,“太后找臣來是?”

不等趙院使說完,清韻就起身來,“是我找趙院使來的。”

趙院使茫然的看著清韻,更不解了,如果還有宸王妃醫治不了的病,找他來也是于事無補啊。

清韻起身后,對云貴妃和周梓婷道,“麻煩你們先出去下。”

云貴妃哼了一聲,屁股都沒挪動。

周梓婷見云貴妃沒走,不敢走,只能歉意的望著清韻了。

她能成為二皇子妃,有一大半是清韻的功勞,她心底還是感激的。

云貴妃沒有動,清韻也不好再請,但是這不代表她不能請云貴妃走了啊,別忘了,長公主還在呢,她撇了云貴妃道,“先出去。”

語氣冷硬,透著毋容置疑。

云貴妃敢不給清韻面子,卻不敢不給長公主面子,只能起身退下了。

連云貴妃都走了,大殿里那些丫鬟嬤嬤誰還敢留下啊,連季嬤嬤都走了。

太后望著清韻,心情不好的她,沒有說話。

清韻從袖子里拿出來一封信,親自遞給太后道,“太后,清韻這里有一封信,請您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