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朝著他‘嘻嘻嘻’笑了幾笑,在心底里已經把陳錦然咒罵了幾頓,隨后面色恢復如初,就道。
“敢問陳家二公子,可是要與我一同前去四平街?”
陳錦然騎在馬上,低下頭看了馬下的宋錦一眼,連眼皮也沒眨一下,回道。
“若是宋家二姑娘也要去四平街,那我就委屈一下自己,陪著宋家二姑娘一同前去四平街吧!這一路之上,就由我護著二姑娘,這街上的宵小,定不會對二姑娘出手的。”
陳錦然說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弄得宋錦差點就信了。
如今這是在天子腳下,又是在百官家眷居住的城北,哪里會存在什么宵小?
莫不是眼前這陳家二公子,以為她還是原主那樣涉世未深的小白菜,三句兩句話就可以哄騙的嗎?
她如今可不是什么小白菜,她可是棵偽白菜,既然你陳家二公子要與我同行,那便同行吧!
反正有個移動的人形錢袋在自己身邊,她出來玩這一趟,可算是值了。到時候她想要買什么東西,自會有人上來為她掏錢。
想到這里,宋錦抬起頭朝著騎在馬上的陳錦然又是一陣狂笑。
聽著宋錦這陣笑聲,要不是陳錦然死死地拉住了馬鞍,只怕現在早就被宋錦的笑聲,嚇得跌下馬來了。
后怕之余,陳錦然用余光掃了一眼馬下的宋錦,聽著她方才那陣詭異的笑聲,想必眼前這宋家二姑娘,心中又打了什么主意,用來對付他了。
越看宋錦,他越覺得,眼前這傳說中的宋家二姑娘,和那些個人口中的描述不一樣。
他們說宋家二姑娘是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丑八怪,一心想要勾搭著連家二公子,最后想要帶著連家二公子私奔的無恥女人。
可他如今細細看來,自己眼前這宋家二姑娘,雖說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異味,但容貌長得還是不錯的,說話也風趣,沒有傳聞中那樣沉默少語。
若是身上沒帶著那股子異味,說不定她倒還真的是個良人。
只可惜這樣的女人,他是得不到了……
到了四平街上的時候,宋錦沒顧得上身后緊緊跟著的白荷,坐在街口的涼茶攤上,一口氣就喝下了兩杯涼茶。
她實在是是太熱了,這里三層外三層裹著的衣服,再加上從宋府走過來這四平街,已經把她的身上都憋出了一圈臭汗出來了。
要不是昨日夜里白荷把她今日要穿的衣物放在香爐處熏了一夜,只怕這里三層外三層的衣物,早就擋不住那呼之欲出的異味了。
誰說古代女子流出來的汗一定是香的?
如果宋錦知道這個人是誰說的這句話,她一定把那個人拎出來,暴揍三天三夜。
香汗淋漓不存在地好嗎?
看著帶了面紗的宋錦,不顧形象,拿起長長的袖子,就開始擦起額頭上的汗珠,涼茶攤的老板,早就看呆了。
誰家的姑娘,敢這樣當街用自己的袖子擦汗的?
還有那動作,他實在是不好說,不好說,實在是太彪悍了,簡直就不像個姑娘!
“姑娘,姑娘。”涼茶攤的老板穿著件藍灰色的粗布衣裳,離著宋錦遠遠地,低低喚他幾句。
他想要上前詢問,可是那姑娘身上有股子異味,熏的慌。
但老板想著那是位姑娘,也不好得直說,只能隔著距離,低低喚了宋錦幾句。
可這邊的宋錦,哪里能聽得見老板喊她的聲音,喝著面前加了碎冰的涼茶,整個人已經陶醉在了那碗涼茶所帶來的舒服感之中了。
老板一連喚了宋錦幾聲,見她沒應自己,以為宋錦是個聾子,過來騙吃騙喝的。當即就沒顧得上宋錦身上那股異味熏人,板著臉就走到了宋錦的身旁,敲了敲宋錦面前的桌子,就道。
“姑娘,一碗涼茶兩文錢,再加上姑娘的涼茶里頭是加了冰的,一共是六文錢!還請姑娘給錢,小店概不賒賬!”
涼茶攤老板的聲音,一下子就把宋錦從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回來,抬眸看了眼面前黑著臉的涼茶攤老板,像是她欠他幾千萬,沒有還一樣。
不就是區區六文錢嘛,可把那個老板給得瑟壞了,又不是她宋錦沒有錢付。
在自己身上掏了掏,宋錦才想起來,方才白荷說擔心自己把錢袋搞丟了,就把錢袋拿了過去,此刻錢袋就在白荷的身上。
雖說自己現在身上沒帶著錢,但總不能真的告訴自己面前這涼茶攤老板,自己沒帶錢吧。
若真的這樣告訴他,眼前那個黑著臉的老板,可能會為了六文錢,同她拼命的。
想著自己小命要緊,宋錦面上‘呵呵’笑了幾笑,打算找準時機就溜。
老板似乎早就洞穿了宋錦的小心機,只見他拍了拍手,從涼茶攤的操作間里頭,就涌出了三四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大漢。
幾個大漢一出來,就用目光死死地瞪住了宋錦,似乎是想要把宋錦釘死在原地一樣。
“姑娘,瞧你穿戴得那樣不凡,原以為你是個什么富貴人家的姑娘,沒成想,竟是來騙吃騙喝的!”
“小店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來騙吃騙喝可以,只是要留下姑娘的一根手指!若是姑娘實在是拿不出那六文錢,還請姑娘把您的一根手指留下!”
涼茶攤的老板這樣說著,那幾個盯著宋錦的大漢,已經從腰間掏出了一把雪亮無比的菜刀!
沒搞錯,就是菜刀!
用菜刀來切她的手指,也虧得那個涼茶攤的老板想的出來。
若是一刀下去沒有把手指砍斷,手指還有皮肉沾在手上,不是要把她活活疼死嗎?
還有就是,她往后還要靠這雙手吃飯的,原主那高超的繡技和天下無雙的紡織技術,還需要靠自己發揚光大的,沒了一根手指,她還怎么去刺繡?怎么去紡織?
砍她哪里都行,唯獨就是手指不行?
宋錦正要把她心中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只聽到身邊有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不過是六文錢罷了,老板你至于嚇唬一個姑娘嗎?我替她給了,還請老板高抬貴手,饒了這個姑娘!”
宋錦轉過頭,只見一個身著飛魚服的一個年輕男子,遞了一錠銀子到那個涼茶攤老板的手中。
那個涼茶攤老板換了臉色,沒敢收下銀子,反而還從自己兜里掏出了一錠銀子,將兩錠銀子一齊遞到了那男子手中。
“張大人,小人哪里敢收您老的錢,這點銀子,就當是小人孝敬大人您的,還請大人笑納,保小人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見那個涼茶攤老板不敢收下銀子,那個穿著飛魚衛的男子,也不好得把銀子強行塞到他手里。
“既然你不肯收下,那我也不能逼你,這兩錠銀子,我就交到這位姑娘手中了。”
“你往后再見到這位姑娘,或是這位姑娘再到你店里喝茶,你好吃好喝地待著,不可以有一絲的懈怠。否則錦衣衛的花名冊上頭,可是要記上你秦大老板的名字了。”
男子話落,就把手中的那兩錠銀子,遞到了宋錦身上,并正眼瞧了宋錦一眼。
正是這一眼,宋錦也看出了那個男子的模樣,容貌生的很是俊朗,但眉眼處暗藏了幾分若隱若現的殺意,眼神之中也帶了幾分狠厲,這樣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為何還要幫她呢?
那個男子被宋錦瞧了一眼,當即轉過頭去,面上泛起了幾分微紅。
“姑娘,我瞧著你是京城人士,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這些日子錦衣衛到處在抓人,這街上鬧哄哄地,若是姑娘沒什么事,還請姑娘莫要出門。”
宋錦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喝了幾盞涼茶,連錦衣衛都喝出來了,這錦衣衛還要帶她回家!
這可了不得了不得,她哪里能跟一個錦衣衛回去?
先不說她被一個錦衣衛送回去,不僅會嚇到府中的宋家夫婦。還會讓她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名聲,更加臭名昭著。
為了保住原主僅剩下的這點名聲,宋錦只能忍痛,拒絕了錦衣衛小哥哥送自己回家的這個寶貴機會。
“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只是小女子此次出門,本就是為了辦事的,如今事情還沒有辦完,小女子暫且還不回去。若是公子還有什么需要忙的事,但請公子去吧!”
為了不讓面前這個錦衣衛心疑,宋錦只好用著原主的口氣,對著面前的那個錦衣衛解釋了一通。
說完之后,她只覺得好累!學古人說話好累,學原主說話更累。
什么小女子,她可是個大姑娘!
錦衣衛似乎也沒想到宋錦竟然如此溫和地向他道謝,在原地愣了一愣,就笑著回了句。
“既如此,那我改日再送姑娘回府吧!”
說著,那個錦衣衛又騎上了涼茶攤旁拴著的馬,朝著街上飛奔而去。
錦衣衛前腳剛走,身后的那個涼茶攤老板如釋重負一般,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給還坐在條凳上的宋錦,解釋了一番。
“姑娘,你能遇見張大人為你付錢,可是你三世修來的福分了!這張大人,可是出自彭城伯張家的公子,和宮里的太子妃娘娘是一個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