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夫人屋里的茉莉過來了,說是大姑娘如今在松鶴齋,陪著老夫人說話,說起了大姑娘的婚事,想要喊夫人過去,一道商量。”
李婆子湊近了趙氏的耳畔輕聲說道。
趙氏跪在蒲團上,跟著幾個姑子的動作,對著神壇上的那尊觀世音菩薩的塑像,三拜三叩首后,才起身來,坐到了一旁的竹椅上。
“大姑娘是什么時候回府的怎么我這里一點消息也沒有”
趙氏問了身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面上有些不好看,只是回道。
“夫人,大姑娘回來得急,老奴也是剛得了消息。如今大姑娘在老夫人屋里,不知夫人要不要過去一趟,看看大姑娘。”
“自然要去!蕓兒好不容易出宮回府一趟,我這個做母親的,又怎么能不親自去瞧瞧呢”
“你現在陪著我去換衣裳,如今我這一身衣裳,去見了老夫人,只怕老夫人又該說我,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里搞這些個裝神弄鬼的事情了。”
看了眼趙氏身上穿的法衣,李婆子只能先攙著趙氏進了里屋,去換衣裳了。
隨后又叫屋里伺候的幾個丫鬟,盯緊了屋里正做著祈福法事的幾個姑子。
宋家雖算不上什么大戶人家,但夫人屋里的陳設,樣樣不是凡品。
李婆子擔心水月庵來的那些個姑子,有一個兩個沒有眼力見了,偷拿了夫人屋里的東西,待法事完結后,夾帶出去。
李婆子帶著趙氏去了里屋換了一身家常的四季錦裁剪而成的衣裳,隨后就出了安心齋,往著松鶴齋去了。
翠微居里,躺在里屋的軟榻上頭。
屋里生了火盆,覺得有些熱,就讓芙蕖開了窗戶。
聽著安心齋那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敲鑼打鼓,似乎是在做法事一樣。
并不知道趙氏今日請了水月庵的姑子進府來做法事,就問了身邊伺候的芙蕖道。
“芙蕖,安心齋那邊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敲鑼,又是打鼓,還有人在里頭唱歌難不成是夫人今人請了和尚來做法事。”
芙蕖面上有些為難。
“姑娘,不是和尚。是水月庵的姑子,夫人這些日子做了噩夢,總有些疑神疑鬼的,沒和老爺商量,就請了水月庵的姑子進來做法事。”
“老爺前腳剛走,夫人就讓李媽媽從后門,把那群姑子帶了進來。夫人干旁的不行,背著老爺干事,倒數越來越麻利了。只是奴婢想不通,夫人怎么就請了水月庵那群年輕姑子入府來”
聽著芙蕖這么說,的心底里,只想對趙氏,說一個大大的服字。
做了噩夢就請了姑子進府來做法事。娘親真的是越來越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那些個姑子是真有本事,還是進府來裝神弄鬼,有意騙錢的。
不過猜著,八九不離十,定是進府來騙錢的。
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少了。
弄虛作假,裝神弄鬼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姑娘,你要不要去安心齋那邊看看,看看那些個姑子是怎么做法事的”
芙蕖問了就道。
一口回絕了她。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群姑子,在那里裝神弄鬼罷了,我可沒有那閑工夫,去看那個。”
聽著這么說,芙蕖就低下頭來,不自覺地又來了一句。
“姑娘,聽說水月庵的那些個姑子,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還會舞劍,姑娘應該沒見過吧”
還會舞劍的姑子。
她的確不曾見過。
她方才就想著要去安心齋看看趙氏去,不如就借著這個機會,去安心齋看看娘親,順道看看姑子舞劍。
在的記憶里,會功夫的姑子,只有峨嵋派和衡山派的。
沒成想,那水月庵的姑子,也會功夫,那她就去大開眼界看看吧!
片刻功夫,芙蕖就帶著,來了安心齋。
還沒走近安心齋,只聞見一股股濃郁的檀香味,從安心齋里頭飄了出來。
被這檀香嗆得打了幾個噴嚏。
好不容易進了安心齋,只見那群水月庵的姑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安心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看模樣,好像是中了迷香。
“姑娘,水月庵的那群姑子呢”
芙蕖還沒有反應過來,不解地問了一句。
“你自己不會看嗎?看模樣,應該是跑了。”
說著,喊醒了安心齋里伺候的小丫鬟,讓小丫鬟先去屋里好好檢查看看,到底丟了多少東西。
掃過一眼,就發現安心齋里,應該丟了不少東西。
看模樣,應該是水月庵那群姑子偷的。
“安心,去前院喊了小廝去順天府衙門報官,就說我們家,遭了竊賊。丟了不少東西。”
被喊醒的小丫鬟,清點了一番屋里的東西,放心夫人最珍重的那尊白玉觀音和夫人的首飾盒,已經不見了,還不見了幾件衣裳,一盒銀票。
聽著小丫鬟報出屋里丟失的東西,想要對趙氏來一句。
娘親,你可長點心吧!
丟了這么多東西,若是被祖母知道,是娘親自己引狼入室,去水月庵請了一群賊人回來,只怕祖母少不得又要說娘親幾句了。
“去松鶴齋請了夫人回來,偷偷和夫人說,安心齋遭了竊賊,夫人明白之后,自會回來的。”
囑咐丫鬟去松鶴齋請了趙氏過來。
而她自己,則是在屋里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地上那些個凌亂的腳印。
那些賊人想必還沒有走遠。
她們宋家的院墻極高,除非輕功太好,否則一時半會也是出不去的。
親自去見了前院伺候的管事。
“宋管事,夫人屋里遭了竊賊,偷了夫人的不少東西,那些人賊人帶著那么多的東西,一時半會也跑不了,想必還早府里,你帶著一些人,下去好好搜搜,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宋管事得了吩咐,馬上就下去辦了。
那些姑子想必也是有些身手的,否則那么短的時間,也不可能迷暈了安心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既然這樣,那她就請了幾個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陪著那些個家丁小廝一塊在府里找找。
灶上伺候的粗使婆子,因著常年干的都是粗活,力氣非常人所能比。
喊了她們那些人跟著家丁小廝去找那些姑子,至少能抓到那些姑子。
半個時辰后,宋管事就在后院的假山山洞了,發現了那些個姑子,還有安心齋里被偷盜的東西。
宋管事發現她們幾人的時候,那些個姑子正因為分贓不均,吵了起來。
宋管事聽到了山洞傳來響聲,就帶著府里的家丁小廝,趕了過來。
那些個姑子還想要反抗,不過遇上了灶上伺候粗使婆子。
還沒有過上幾招,那些個姑子就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姑娘,這些姑子,該怎么處置”
宋管事問了的意思。
掃過一眼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七八個姑子,看她們個個容貌都生得不錯,怎么就干起偷盜之事,實在是讓人不解。
“宋管事,別著急處置了她們,待我問幾句話,再行處置。”
“一切聽姑娘的。”
宋管事話罷,馬上給讓了地方。
“你們這些人,誰愿意出來同我說說,你們好端端地,怎么就干起了偷盜的事情出來”
宋蕓此次回府,不單單只是和太子妃娘娘告了假,回了看了趙氏和宋老夫人這么簡單。
方才在屋外的時候,她就聽見了宋蕓和宋老夫人商量起自己的婚事。
雖說宋蕓如今做到了宮中掌管六局一司的尚儀大人,但畢竟說到底,還只是個有點官職的宮女。
到了適當的時候,也是要放出宮去的。
不過宋蕓得了太子妃娘娘的賞識,放不放宋蕓出宮,卻還是另外一回事。
方才她在屋外的時候,就聽見宋蕓提起了內侍衛統領陳玉麟。
陳玉麟是晉安伯陳家的長子。
陳家同宋家,也算得上是世家。
不過那也是上一輩的事情了。
宋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外放出了京城,出了京城之后,就在雁蕩山下,遇見了一群為非作歹的山匪。
宋老太爺心中的俠氣砰動,就拿起了武器,和那群山匪殺在了一起。
結果不敵山匪,反而被山匪給抓了。
是那個時候晉安伯二公子,也就是陳家的老太爺,陳善心出了手,救下的宋老太爺。
經此之后,宋老太爺就和陳家的老太爺交好。
宋家和陳家,就變成了世家。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上幾輩人的私事了。
這些事情,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坐在宋蕓和宋老夫人二人中間,看著不說話,宋蕓有些奇怪。
怎么一向話多嘴碎的錦兒,如今竟然話少了
難不成真的和祖母說的一樣,錦兒真的變得越來越規矩了
宋蕓有些難以置信,問了身旁的就道。
“錦兒,怎么你今日話這么少,難不成是心底里藏著什么話,想要等大姐走后,再和祖母說的。”
“大姐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覺得錦兒會欺瞞大姐嗎?”反問了一句。
宋蕓笑了笑,看著身旁的,不急不慢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我家錦兒,畢竟大了,凡事都有了自己想法。姐姐哪里猜的透,錦兒心里正想著什么。”
其實的心里,旁的沒想。
想著的只是面前的宋蕓,宋蕓是宮里的尚儀大人,那陳玉麒,又是內侍衛統領。
她們二人若是在一起。
豈不就是現代電視劇里頭講的,宮女和侍衛私通。所以他們二人要想在一起,只有等宋蕓出宮,才能夠在一起。
在宮里,他們兩個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夠在一起的。
“大姐姐,其實方才你和祖母在屋里說的那些話,錦兒都聽見了。錦兒知道了大姐姐喜歡上了晉安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宮里當差的內侍衛統領陳玉麒。那陳公子,我入宮的時候,也曾見過,模樣生的不錯,和大姐姐倒是挺般配的。”
突然聽著把這些話說出口,宋蕓顯然是受了驚嚇。
錦兒年紀還小,怎么連這些事情也都知道了。
“錦兒,這些話,除了姐姐之外,再不能說給旁人聽了,若是被旁人聽見,錦兒把這些話說出口,旁人可是要笑你的。”
“你一個尚未談婚論嫁的小姑娘,千萬不能張口閉口就是說男子的模樣生的不錯,和你也般配這些話。”
既然宋蕓不許她把這些話說出口,那她往后就不提了就是。
不過她不覺得自己一個未嫁之人,說這些話,有什么不對的。
“大姐姐說的,錦兒都明白了。大姐姐說的這些話,錦兒一定會記在心里,不敢忘記的。”
又不得不扮演了一個半大不大小孩子說的話。
其實說實話,扮演小孩子,不被旁人看出了。
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的年紀加起來,只怕也到了大媽的年紀了。
試問一個到了大媽年紀的女子,還要時常裝作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模樣,真的很辛苦。
扯了扯嘴角,強顏歡笑起來。
宋蕓還有話想要和宋老夫人單獨說。
她還是不在這里摻和得好。
“大姐姐,既然你和祖母還有事情要商量,錦兒就不留下來繼續打攪你們了,錦兒就先出去了。”
話音剛落,就從軟榻上起身,轉過身,朝著身后的宋老夫人和宋蕓福了一禮,就出了屋子。
宋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錦兒,囑咐了馬婆子,去追上,親自送著回去。
“蕓兒,看著錦兒越發懂規矩的模樣,不僅祖母覺得欣慰,就連你娘親親自看了,也覺得很是欣慰。錦兒終究是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看法,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宋老夫人說著,突然想起來還有宋蕓的事情沒處理好。
蕓兒此次回府來,不單單是進府來看她的。
還想要把自己的婚事,托付給了她。
“蕓兒,你中意那陳玉麒的事,太子妃娘娘可曉得了你在太子妃娘娘身邊伺候多年,幫她打理后宮的瑣事,若是你親自開口求她,不管怎么說,她都會幫你的。”
宋老夫人說的這些,宋蕓自己也明白。
雖說她在太子妃娘娘身邊伺候這么些年。
但說到底,太子妃娘娘終究是宮里的主子,而她,只不過是伺候人的宮女罷了。
只不過是級別高出了旁人的宮女罷了。
還沒有出宮前,宮中的一切女子,都是陛下的。
即便陛下如今出征在外,但無論怎么說,都是陛下的女子。
宮里的女子,不可以對旁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宮里的侍衛。
宮女和侍衛私通,可是重罪。
“祖母,就算蕓兒和太子妃娘娘說了,太子妃娘娘自己也有難處,只怕是幫不了我。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宮里的女主人,但我也知道,娘娘這些年,過的艱難。我此番回府來,就是想要請了祖母,幫我去晉安伯府,走動走動,探探晉安伯夫婦的意思。”
宋蕓這么說,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
“晉安伯府的陳老夫人,同你祖母,是往日的舊相識,我去幫你問問她的意思,也可。只是這畢竟是你自己的婚事,你得自己有主見,有想法才是。憑我,是幫不了你的。”
宋老夫人說著,招手就喚了屋外伺候的丫鬟進來。
“茉莉,你去安心齋,請了夫人過來。就說我請她過來,準備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茉莉是宋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人。
做事一向機靈警覺,由她親自去請了趙氏過來,再好不過。
茉莉點了點頭,馬上動身就去了安心齋。
今日是黃道吉日,趙氏特地讓人去城里的水月庵,請了幾個法師回來,準備在家里面做一場祈福的法事。
安心齋的正堂里,有幾個姑子在正堂里誦經,有幾個姑子在屋里不斷撒著糯米和水。
這糯米和水都是在佛前供奉過的,有了福氣。
灑在人的身上,就等于沾了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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