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居里,陪著白荷說著話。
距離白荷出嫁的日子,只有半個月了。
白荷出嫁之后,只怕她和白荷見面的機會,會更少了。
白荷是打小的時候,趙氏就指來她身邊伺候的了。
而芙蕖,則是這些年才被趙氏指來她身邊伺候的。
她同白荷的情誼,比起芙蕖來,還要更加深厚些。
“姑娘這些年待奴婢的好,奴婢也都是記得的。奴婢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姑娘曾經待奴婢的好的。要不是有姑娘的照顧和幫襯,只怕奴婢的婚事,還不曾有了著落。”
丁家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
頂多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家。
若是那丁貴是個好的,就算那丁老夫人再怎么不好。
白荷嫁過去丁家,卻不是和丁老夫人過一輩子。
且若丁貴真的心疼白荷,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媳婦,被那丁老夫人磋磨,站規矩的。
“傻丫頭,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記得又有什么用如今你應該關心的,是你出嫁之后,去到丁家,你應該怎么在丁家討生活才是。”
“丁家算不上什么好人家,若是那丁貴真心待你好,處處以你為重,那丁家,還算是一個好人家。”
怕白荷不懂,還是和她說說清楚。
若真的嫁到了丁家,得了丈夫的疼愛,才是最要緊的。
只要有丈夫護著,憑她什么樣的惡毒婆婆,也不會有機會磋磨你。
不過她看著那丁貴,倒不像是那種為了媳婦,能夠和母親為難的人。
“姑娘放心,貴哥答應過我,若我真的嫁過去丁家,貴哥一定會好好待我的,不會叫我受了委屈的。”
若真的如白荷說的這樣,她就不會擔心了。
“傻丫頭,光靠丁貴一個人護著你,是不成的。你自己還要為自己好好想想,該怎么樣做,那丁老夫人,才不會磋磨你。”
女子出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時候去了婆家,只怕就沒有在娘家那樣自由了。
“姑娘說的這些,奴婢都懂。夫人憐惜奴婢,已經讓李媽媽請了奴婢去了一趟安心齋,夫人也叮囑奴婢,嫁去丁家之后,若受了什么委屈,或是那丁貴不是個良配,若是想要回府來,大可以直接回府來。府里就是奴婢的另外一個家。”
娘親這么說,也是為了白荷考慮。
雖說那丁家算不上什么大戶人家,但白荷,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鬟罷了。
若嫁到丁家,受了委屈,只怕也是不敢和娘家說的。
既然娘親已經提前和白荷打了強心針,那么她就沒必要再和白荷說下去。
“白荷,你是我們宋家伺候的丫鬟,無論去到哪里,都是我們宋家伺候的丫鬟。若是那丁老太太敢對你拿喬,磋磨你,有意讓你站規矩,你只管回來。宋府始終是你的娘家,不會讓你就這樣遭了旁人的欺負,不出聲的。”
無論怎么說,白荷都是在她身邊,伺候過她的丫頭。
既然是伺候過她的丫頭,那她就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了白荷的。
又交代了白荷幾句話,白荷就回了松鶴齋。
其實白荷從松鶴齋出嫁,也是好的。
到時候白荷出嫁的身份,就是宋老夫人的娘家人。
無論去到哪里,總還有宋老夫人,做白荷身后的靠山。
即便是宋老夫人不成了,總還有她。
總而言之,誰要是想欺負了白荷,沒門!
東宮。
宋蕓回宮之后,先去了東宮,見了太子妃娘。
庭院里,太子妃坐在廊下的花架下,看著宋蕓從外頭匆匆忙忙地趕了進來。
宋蕓照著規矩,給太子妃行禮問安。
“回了一趟家中,感覺如何宋老夫人和宋夫人的身子,可還好?”
張氏抬起頭,細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宋蕓,就問道。
宋蕓低下頭來,老老實實地回了面前的太子妃。
“回太子妃娘娘的話,家母和家慈的身子,還好。家慈前些日子病了,將養了這些日子,也好的差不多了。”
“老人家,始終有個三災五病的,好生照顧著就行。你們家老夫人,我一慣是喜歡的,我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在燕王府,你們家老夫人入府來做客,我見過數面,一瞧見你們家老夫人,只覺得親切異常。”
太子妃說話的時候,眸光不斷在宋蕓的身上,打量來打量去。
“家慈能得了太子妃娘娘的掛懷,實在是家慈之幸,宋蕓代家慈,謝過太子妃娘娘。”
連墨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未當著的面,親自問出來。
待吃過羊湯鍋之后,連墨又帶著,去吃了其他好吃的。
連墨的手,一刻也不曾離開過,緊緊抓著的手,說什么都不愿意放。
拉著連墨的手,也是一刻也不曾放下。
她突然發現,這一種感覺,當真是很奇妙。
雖說她的腦海里,存著原主同連墨那些個美好的記憶。
但這一次,卻是不一樣。
她感覺自己心中,對那連墨,已經起了一點意思。
明明她的真實年齡已經三十多了,但不知道為了什么,竟然會對身旁這一個小屁孩,起了好感。
難不成她的心里,已經喜歡上連墨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在心底里,馬上否決了自己。
這樣的事情,以后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前世已經過去,今生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
“錦兒,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娶你回家的。不管有沒有人同意,我都一定要娶了你回去的!”
連墨突然停了下來,對著身邊的,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心里,只覺得意外。
沒過半晌,的小臉,當即就紅了一半。
“連二公子,這樣的話,你以后還是少說幾句。萬一被旁人聽見了,可是不好的。”
連墨親自送著回了宋家。
到了宋家的巷子口,連墨就讓下車了。
為了避免讓宋府的人瞧見,避嫌,只能先讓錦兒自己回去了。
“芙蕖,照顧好你家姑娘,若是你干的好,少不了你的賞的。”
連墨說著,親自掏出來一錠銀子,遞給了身旁跟著的芙蕖。
芙蕖接過銀子,馬上就送著進了府里。
“姑娘,那連二公子,當真是個闊綽的人物。當初陳家公子喜歡姑娘,都不曾有他那么闊綽。一出手,就是給了奴婢二十兩的銀子。”
看著接過銀子,笑得合不攏嘴的芙蕖,面上,也笑了起來。
“你瞧你,不過是錠銀子,就把你收買了。若是一人給了你一百兩銀子,豈不是要把你家姑娘給賣了”
“怎么會姑娘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家姑娘,至少價值一萬兩銀子,一百兩銀子,最多夠買我家姑娘的一根頭發絲。”芙蕖看著身旁的姑娘,就打趣道。
“姑娘,我看著這連二公子,也是個好的。比起當初喜歡姑娘,一心追求姑娘的陳二公子,不知要好上多少。雖說那陳二公子,也是真心喜歡姑娘,但是那陳二公子,行為太過于偏激了。”
“也難怪姑娘不喜歡,不接受他了,若是換做我,我也是不喜歡,不接受他的。”
“你個把不住門的小丫頭,什么時候竟然也喜歡嚼起旁人來的舌根了就算那陳公子再如何不是,你也不應該這么說他才是。”
說著,狠狠戳了戳芙蕖的小腦袋。
“姑娘,奴婢說的是實話!天大的實話!”芙蕖又喊了句。
聽著芙蕖這么說,什么話也不想說了。
芙蕖這小丫頭,當真是嘴貧。
她之所以不喜歡不接受陳錦然,也并非都是因為陳錦然對她的追求,太過瘋狂。
至少還有旁的原因。
回了府里,剛剛洗漱一番,又換了衣裳,宋老夫人那邊,就專程遣了馬婆子過來,請她過去。
“姑娘,大姑娘回府來了,現如今在松鶴齋里,陪著老夫人說著話,老夫人想要請了姑娘過去,陪著大姑娘一起說說話。”
大姐姐又回來了
難怪她方才進門的時候,就瞧見了宮里出來的車駕,擺在了隔壁的巷道里。
幾個錦衣衛,正守在馬車外頭。
跟著馬婆子來到了松鶴齋,只見松鶴齋的院外,站了一排伺候的宮女。
細細看過一眼,都是她前些日子入宮,在大姐姐身邊看見的,那群伺候大姐姐的宮女。
“姑娘在院外稍等片刻,待老奴進去稟了老夫人和大姑娘,再出來帶姑娘進去。”
點了點頭,馬婆子就進了屋里。
片刻之后,馬婆子就出來了。
“姑娘,老夫人遣了老奴,帶姑娘進去。”
馬婆子笑著說道。
跟著馬婆子進了屋里,屋里只見宋老夫人和宋蕓,已經坐在屋里,等著她進來了。
“沒成想,錦兒在家里的這幾日,倒是變得越發規矩起來了。起先母親還在擔心,說錦兒的性子,就像一個屁孩子一樣,只怕教不好。如今這么一瞧,我倒是不曾覺得,錦兒的性子,像個皮孩子了,倒是越發的沉靜內斂了。”
宋蕓穿了身她穿慣了的淡藍色鑲嵌珍珠花邊的宮裝,戴著頂嫌棄的珍珠宮花的宮帽,看了眼進來的,就笑著對身旁的宋老夫人道。
宋蕓還沒說這話之前,宋老夫人并不覺得錦兒已經有了變化。
聽了宋蕓這么說后,宋老夫人才發現,原來錦兒真的有了變化。
“錦兒,過來!坐到你大姐姐和祖母身邊來,讓祖母好好瞧瞧你!”
點了點頭,就坐到了宋蕓和宋老夫人二人的中間。
聽著宋蕓方才那些話,宋老夫人這回,才仔仔細細地重新打量了一番。
見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樣,徐慧也不愿意同過多的解釋,只是道。
“宋二姑娘,不管你相信與否,連墨哥哥,就是重生之人。他上一世負了你,失去你之后,他后悔莫及,沒過幾年,也跟著死了。他重活這一世,就是來找你再續前緣的。”
徐慧說的一本正經,不像說編了故事,特地來騙她的。
聽著徐慧這些話,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這世間,連穿越這樣破天荒的事情都有,更別提由重生這樣的稀罕事了。
不過要知道連墨是不是就是傳說中那重生之人,只需要找來連墨,好好問一問他就知道了。
“既然你說連二公子是重生之人,可有什么證據若是你能夠找出來證據,那我就姑且相信你這一回!”
聽著這么說,徐慧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連墨哥哥都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沒有好好珍惜連墨哥哥,負了連墨哥哥,我一定會就這樣饒了你的。”
徐慧說著,由貼身伺候的丫鬟攙著,就站起身來。
待徐慧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徐慧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看模樣,顯然已經是有了身孕。
“徐慧姑娘,你明明已經嫁給了連家三公子,為何還要這樣肖想著那連家二公子呢?既然你心中一心一意想著的是那連家二公子,當初為何不和家里據理力爭,不嫁給連家三公子呢?”
實在是不解徐慧當初那么做的原因,多嘴問了她一句。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你,有著爹娘祖母兄弟的疼愛,我只有我自己。雖說我娘疼我,但我娘有四五個孩子,她哪里疼得過來”
“再說了,能夠嫁去連家,能夠天天看著連墨哥哥在我身邊,我心底里,也是高興的。頭一回這么高興!”
徐慧說著說著,面上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也看出來了,徐慧方才,是真的高興。
待徐慧走后,就帶著芙蕖,出了府,去了四平街。
她還記得,自己同連墨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這四平街。
也不知道連墨到底是刻意讓她們二人在這里見面,還是故意把她引過來這里見面的。
去了四平街,先去了綢緞莊,見了綢緞莊里的李管事。
“姑娘今日怎么想著過來四平街了是不是夫人這些日子把姑娘一直拘在府里,把姑娘給憋悶了。”
李管事親自沏好茶水,給端了過來。
今日不是過來喝茶水的,她今日過來,是有事情想要找李管事,單獨商量的。
李管事也看到了面上的不高興,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廝,坐到了身旁。
“姑娘今日過來,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囑小人的”李管事開口問道。
“你可算是猜對了,我今日過來,的確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的。我想要請你幫我,幫我找一個人。”
“姑娘但說無妨,到底要找什么人,小人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姑娘找到那個人的。”
李管事這么說,就放心了。
“我想要找的那個人,就是連太師府上的二公子,連墨。聽說他失蹤了,我心里頭擔心他,就準備請你,幫著我,找找那個人。”
李管事也懂了心中的意思。
“姑娘說的,我知道了。只是這京師人海茫茫,小人到底要去哪里找那個人呀”
李管事說著話,屋外就有小廝走了進來,把茶點擱在了身旁的高幾上。
都什么時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什么茶點
“把這些茶點都撤下去吧!今日我過來,沒有興趣吃茶點的。”
說著,抬起頭,只見前來給她送茶點的小廝,正是喬裝打扮過的連墨。
心中一緊,朝著李管事揮了揮手。
“李管事,你先下去,這個小廝留下來,我有幾句話想要同她說。”
芙蕖懂了的意思,親自送著李管事出去后,自己也守到了門口。
“連墨,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你能夠一眼把我看出來的。錦兒,你為什么想要找我”
連墨坐在身旁,目光溫柔地看著身旁的。
也不瞞他,直接道。
“我聽徐慧說,你失蹤了,就想要出來找找你。徐慧說你是重生之人,重活這一世,就是為了來和我續,上輩子的緣分的。”
雖說他失蹤這件事,是他親自叮囑徐慧,一定要告訴的。
這么做雖說有些欺瞞了錦兒,但錦兒至少也來找他不是
只要錦兒能夠出來找他,這就是最好的了。
“錦兒,我知道你的心里面,還是心心念念記掛著我的。”
連墨說著,伸出一只手,緊緊拉著的的手。
今日也沒有抽回,而是任由連墨,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
這些日子里,她隱隱在原主那些個破碎的記憶中,發現了她和連墨的記憶。
在原主的記憶里,連墨對于她來說,是那么的美好。
連墨是個會給人處處制造驚喜的人。
見不說話,凝神思索了片刻,連墨以為想起來以前那些個記憶。
“錦兒,你想起來了沒有我們以前的那些記憶”
面上笑了笑,搖了搖頭,就道。
“不曾!以前那些記憶,沒了就沒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創造美好的記憶”
之所以會說這些話。也算是全了原主心中,對連墨的愛慕了。
似乎對于原主而言,連墨于她,當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
陳錦然一心一意愛慕與她,卻被她拒絕了。
原因是她的心底里,對陳錦然一點感覺也無。
但當面對連墨的時候,她的心底里,對連墨已經有了感覺。
見這么說,連墨面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驚喜,錦兒這是接受她了嗎
“錦兒,我答應你,我會陪著你,一起創造更美好的記憶的。”
如此也好,終于能夠報答原主。
借用原主身體,活的這些日子了。
出了綢緞莊之后,連墨帶著,去吃了羊湯鍋。
四平街這些日子里,又新開了一家羊肉館。
味道是以前沒吃過的,所以連墨帶著,特地去嘗嘗鮮。
連墨叫來了一鍋最貴的羊湯鍋,給放好了蘸水。
“錦兒,你快些嘗嘗,是不是你喜歡吃的”
“嗯”了一聲,就嘗起了連墨特地為她調的蘸水。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錦兒是個不喜歡吃辣椒的。
方才他一不小心,多給錦兒放了半勺辣椒。
若是換作往常,錦兒已經辣得不行了。
如今怎么竟吃的津津有味
難不成錦兒的口味,已經發生了變化
松鶴齋里,宋老夫人遣了馬婆子,去找了安心齋里安插的眼線過來。
宋老夫人安插在安心齋里的眼線。
陸陸續續被趙氏拔出去了許多,如今她今日請了馬婆子喊來的這個丫頭,叫燕喜,是趙氏屋里伺候的丫頭。
“今日安心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前院伺候的胡管事會親自來找了夫人”
燕喜是宋老夫人的眼線。
一家老小都是住在宋老夫人自己的莊子里,一家人受宋老夫人的接濟過活,聽著宋老夫人這么問,燕喜也不敢欺瞞宋老夫人,就道。
“老夫人,夫人今日親自去了水月庵,請了水月庵里的幾個姑子入府來。”
“夫人請了姑子進府來做什么怎么這件事,我不曾聽夫人提過”
宋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又問了跪在地上的燕喜道。
“老夫人,奴婢也是聽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說的,夫人也知道我是老夫人這邊的人,特地不除了我,還把我繼續留在院里伺候,就是為了照顧老夫人。”
“為了照顧我”宋老夫人問了燕喜一句。
“你且說說,你們家夫人,到底是怎么個為了照顧我的”
宋老夫人對著燕喜問道,語氣暗暗加重了幾分。
看著宋老夫人臉色的神色有了變化,燕喜忙解釋道。
“老夫人,奴婢是個不會說話的,若是奴婢說錯了什么,得罪了老夫人,還請老夫人不要見怪得好。”
“我不見怪,你且說著!我倒是想要聽聽,你們夫人不除了你,還在把你留在那屋里伺候,到底是為著什么”
宋老夫人又問了燕喜一句道。
燕喜抬起頭來,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結結巴巴地說著。
“老夫人,夫人說之所以不除了我,繼續留我在她身邊伺候,就是為了照顧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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