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嫁

第371章 死訊

第371章死訊第371章死訊→:周淮康在喝豆漿,不經意撩眼皮,猛地一嗆,“你掉染缸里了?”

李宅的西街有一家染布坊,是專供太太們的,金銀、孔雀藍的小眾染料極正宗,市場上買不著。

周京臣選了一匹‘翠柏綠’的,給程禧制旗袍,年底商會召開大會,他攜夫人出席,打響‘會長夫人’的名號。

“去洗干凈了!”周夫人訓斥。

“母親的旨意,不行。”周京臣扮柔弱,“夫人下旨,讓我洗,我才領旨。”

程禧掐他大腿。

他坐下,敲周夫人的桌子,“我不準備生女兒了,但禧兒孝心,曉得您稀罕孫女,拉著我生。”大剌剌抻了個懶腰,長臂一攬,勾住程禧肩膀,“我配合她,折騰得太久了,化個妝,哄一哄她。”

她錯愕,“你知道我化妝?”

“我警惕性沒那么差。”

周夫人一聽,造二胎了,喜上眉梢,“禧兒懂事,不過,哺乳期不宜懷孕,調養一年半載再懷。”

“您挺體諒她。”周京臣似笑不笑,“婚宴上,宣布生孫女,逼得這么急,逼我松口。倘若一年半載沒懷上,外界不敢議論我,敢議論禧兒。她壓力大,一定生。”

氣氛不大和諧了。

周淮康圓場,“你母親不是催你們,是幫你擋酒。”

“我催啊!”鋪了臺階,周夫人不下,“沈家、方家香火旺盛,憑什么周家代代是獨苗兒?何況三胎、四胎,家里養得起。”

“母豬一胎十崽,禧兒哪里生得過豬?您替兒子去鄉下的豬圈物色一只,跨越種族,跨越生物學。”周京臣講得荒唐,慢條斯理夾了一塊培根,“我預約了結扎。”

餐桌鴉雀無聲。

“你三十歲結什么扎啊。”周夫人爆發,摔了瓷碟。

“斷了您催生的念頭。”他直言不諱,“以后不生,與禧兒無關,是我生不了,等做了手術,我會通知這邊的圈子。”

“京哥兒,你魯莽了。”老夫人覺得不妥,“不愿生,有的是辦法。”

“誰教你的!”周夫人瞥程禧,又瞥他,怒火滔天。

男人哪有甘心結扎的,百分百是女人慫恿。

尤其權富圈的男人,體面,尊貴,威赫,女人堆里玩的,搞了節育...遭同行笑話。

“方家老大的夫人難產,第二年,老大續娶了新夫人,即使是族譜上的元配,人亡,情滅,逢年過節僅僅三炷香。我和大斌的關系,不如和承瀚的關系,您明白為什么嗎?”周京臣摩挲著象牙白的筷子托,“方家人薄情,大斌的女人生了女兒,沒過門,他厭倦了,去母留女。知書達理一女人,想女兒想得瘋瘋癲癲,方家不許母女相見。”

周夫人蹙眉,“礙著你什么了?”

“您只認孫兒,兒媳無所謂,我認媳婦。”周京臣挺直脊背,正襟危坐,“我挑起李家大梁,扛起商會的重擔,是情義,對外公,對李家的情義。換了薄情寡義的同輩子弟,犧牲瀟灑自由,護家族,護親眷,肯嗎。”

周夫人一言不發。

“我護李家,和護媳婦,是一樣的。一個禮禮,周家確實子嗣單薄,可兒孫滿堂有千般好,不及夫妻共白頭。”

“罷了。”老夫人揮手,“依著京哥兒的意思,別催禧兒了。”

“姑媽...”

老夫人面孔一沉。

周夫人安分了。

大保姆上完菜,笑呵呵問程禧,“那盆水喝了?”

她一愣。

“撒了紅棗桂圓,還撒了一勺苦鹽。”

怪不得,沈承瀚說她腳齁咸。

“喝了一口...”程禧硬著頭皮。

“夫婦過日子是甜中有苦,咸中有澀,沒有一帆風順,多體諒,包容。”老夫人語重心長,“京哥兒脾氣犟,待媳婦兒是專一的,禧兒脾氣溫順,你遷就他,他照顧你。”

周京臣嘲笑,拖長尾音,“她脾氣溫順...”

程禧瞪他。

他指她,招呼老夫人,“您在場,她收斂了,在廂房里,可霸道了。”一邊揭發,一邊卷袖子,“瞧,牙印。”

保姆們低頭笑。

“活該!你沒出息。”老夫人啐罵,“八點鐘賴在洞房不出來。”

“孫兒出息了二十九年,終于娶夫人了,自然貪吃了。”他一副浪浪蕩蕩不正經相。

秘書這時匆匆走進中堂,附耳匯報,“您岳母早晨五點去世了。”

周京臣一怔。

下意識望了一眼程禧。

“病因。”

“器官衰竭,尸體寄存在療養院的太平間。”

他凝重,撂下餐具,“我中午回去處理。”

秘書又匆匆走出中堂。

“你回哪?”程禧沒聽清秘書的話,只聽清他要回去。

“回北方。”周京臣握住她手,沒開口,先心疼。

這些年,她在周家乖巧孝敬,周夫人安排什么,她干什么,從不忤逆。一則,是寄人籬下,想活下去;二則,是想救程母活下去。

如今,程母死了,幸好,有禮禮,有他,否則,她真是垮了。

“岳母過世了,禧兒。”周京臣嘶啞,握緊了她。

程禧呆滯著。

“熬了九年,岳母累了。”他摟住她,“最好的醫生,最貴的藥,盡力了。你嫁人生子,岳母也安心了。”

他感受到她身體在劇烈抽搐,空洞麻木的眼神沒有情緒,沒有波瀾。

仿佛一具木偶。

“禧兒。”周京臣喚她,“哭出聲!”

“京哥兒,帶小太太去后堂吧。”大保姆端了飯菜,小心翼翼伺候。

他橫抱起程禧,疾步離開。

后堂的芭蕉葉泛了黃,人一生,來了,老了,去了,眨眼滄海桑田,如同這株芭蕉。

她渾渾噩噩坐在窗柩下,手一碰黃葉,瞬間嚎哭。

一滴滴淚滑入周京臣衣領,他眼眶猩紅,憐愛吻著她。

“警察告訴我母親,父親在我幼年出軌過周叔叔的女下屬,后來,出軌了莫馨。”她哽咽,“我記憶中,父親沒有缺席過我的生日,節日,可母親的生日,結婚紀念日,他總是出差,連禮物也忘了。”

周京臣撫摸她臉,一下又一下。

“母親年輕時有一頭秀發,自從病了,她天天抓,被醫生剃光了,她只有四十七歲,卻枯瘦得不成樣子。”

程禧哭乏了,緩一會兒,繼續哭。

周京臣吹涼了粥,喂她。

她恍惚吞咽,擦了一行眼淚,又流一行。

絞得他五臟六腑也擰著痛。

保姆將禮禮送過來,塞在程禧懷里,關上門。

‘咿咿哼哼’的聲音,她一點點回過神。

“禮禮像岳母嗎?”

程禧看著,“像你。”

“岳母像禮禮,禮禮像我,結果是我像岳母。”他逗她。

她懵住,“你像你母親。”

“我不像你那個惡婆婆。”他嫌棄,“岳母賢惠,生出的女兒和外孫討人喜,我像岳母。”

程禧咧了下嘴,笑得勉強。

周京臣訂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陪程禧趕回北方奔喪,老宅留宿的外省貴賓多,周淮康夫婦不得不親自周全,善后。

“大喜之日恰逢大悲之日,請周會長和夫人節哀。”一名老總封了白事禮金,鞠了一躬,“周老夫人代我轉達。”

周京臣晉升會長,程禧的身價水漲船高,已經是小周夫人了,‘周夫人’的稱呼也變成‘周老夫人’。

葉柏南站在三樓天臺,俯瞰這一幕。

片刻,他側身。

氣定神閑斟了一杯紅酒。

李慕藍癱在輪椅上,注視他,“一直是護士傳遞消息,今天怎么明目張膽進來我房間了?”

“李家熱鬧,無人關注我了。”他倚著沙發,“周京臣回周家治喪,現在是你下手的好時機了。”

李慕藍不蠢,“我能得到什么。”

“李韻晟父子,你父親李韻華,包括周京臣,接連廢掉,李家基業不就落在你頭上嗎。”

“我一個殘疾,誰輔佐我?”李慕藍冷笑,“我根本不在乎李家,我憎惡健全人,憎惡周京臣可以生兒育女,他毀了我父親,我毀了他妻兒,才公平。”

葉柏南晃動著酒杯,“程禧和周正修,我有用處,給不了你。”他一飲而盡,“但我保證,她們母子在我手上,周京臣會非常痛苦,那種半死不活的模樣,折磨他不是更爽嗎。”

李慕藍也斟了一杯酒,“成交。”

下午,周淮康接到葉太太的電話,邀他見一面。

“柏南訂了明天飛云省的機票,又訂了后天傍晚去緬甸的船票。”葉太太焦躁,“他命令保鏢護送我。”

周淮康心臟狂跳,隱隱察覺不妙。

“錢呢?”

“在云省邊境。”

“菱花,報警!上繳贓款,你無罪。”

“我有罪,柏南無罪!”葉太太崩潰,“淮康,三十三年了,咱們情分盡了...柏南與你血濃于水,你無論如何保下他!”

周淮康攥著手機,猶豫如何保,如何救。

窗外,李慕藍的保姆一閃而過,進了周夫人的廂房。

“慕藍少爺請您過去。”

周夫人對這個侄子是有情分的,甚至對李韻華這個堂弟,也有情分,畢竟是一家人,同姓同宗。

若不是他們太貪婪,陷害排擠京臣,她不忍趕盡殺絕。

李氏血脈只剩李慕藍了,她多多少少是重視的,因此,保姆請她,她毫不防備出門了。

“慕藍的腿,有希望站起嗎?”M.xsobiquge.ČŐM

“尋遍了名醫,吃遍了藥,沒希望了。”保姆嘆息。

穿梭過游廊,是李慕藍的獨棟小樓,保姆沒停,往前走。

老宅的兩名保鏢守在西門,“大小姐,慕藍小少爺馬上去醫院,找您說幾句話。”

周夫人跨出西院,一輛黑色悍馬泊在街口。

司機拉車門。

李慕藍在后座,半躺半坐,蒼白笑著,“姑姑。”

她上車,“昨天下雨,腿不舒服吧?”

“腿不舒服,倒無妨。”李慕藍倏而不笑了,“心里不舒服,必須發泄了。”

下一秒,車門鎖了。

司機加速,駛離長街。

“慕藍!”周夫人詫異,“這是去哪?”

拐了個彎,靠邊停,一伙保鏢把李慕藍抬下車,周夫人剛要下車,為首的保鏢蠻力一推,她趴在座椅上。

“李韻寧,風光了幾十年了,該還債了。”保鏢態度不客氣。

她腦袋轟隆炸響。

還債...

“你們是淮康的仇家。”周夫人死死盯著這伙人。

“到了地方,你會清楚的。”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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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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