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嬌寵

第256章 趁人之危的畜生

她拉著蘇念惜的手坐在涼榻上,輕聲道:“我此生本只想與七郎能偕老,根本不在乎這些,可我爹娘卻不愿被宋家牽累,拿了退婚書后,便立時為我尋夫家。”

她說到這里,臉上露出一陣悲涼,手指被蘇念惜輕輕地揉搓了幾下,低頭看了眼,又笑了笑。

繼續道:“若是被家中這般隨意地嫁了人,對我來說,當真生不如死。于是我便想救下七郎,與他一起私逃去關外。可惜,卻被信任托付之人背叛,叫我爹娘發現。他們當時本是打算在七郎……接客后便將我剃發或者送去遠遠的別處,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我被他們打了一頓后囚禁在后院養傷時,被聽到消息摸進院里的鄭成給侮辱了。”

蘇念惜猛地抬頭!

碧桃一把捂住嘴!

夏蓮滿臉煞氣,張口便罵:“趁人之危的畜生!”

然而,如此不堪往事,楊蓉提及卻平靜得仿佛在說旁人的故事。

她甚至還安慰地拍了拍蘇念惜發顫的手背,道:“你大約不記得了,鄭成就是當年跟七郎斗詩斗輸后,羞惱跳河的那個人。”

前世今生記憶于腦海中模糊翻覆,蘇念惜終于想起揚州的那場讓琪哥哥聲名遠揚的斗詩大會。

眉尖一擰,“那人是鄭成?他自己輸不起,最后也是琪哥哥救了他啊!他怎地做出這等……無恥之事!”

“可不是無恥么。”楊蓉譏笑一聲,垂眸道,“對無恥之徒來說,他卻只覺得自己能做出這樣的事是他的本事。他奪了我的身子,便自覺比七郎厲害。仗著我爹當時被宋家牽連如履薄冰不敢聲張,便逼著我爹答應將我嫁給他。”

“好生下作!”一向憨厚的碧桃忍不住罵。

而蘇念惜終于明白之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為何了。

鄭成若是不喜歡蓉姐姐,又或者蓉姐姐當真是婚前失貞,他一直休書將人送回娘家便罷了。

要知道,無論哪個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裝著別的男子吧?

他分明是存著報復琪哥哥的心思強占了蓉姐姐,又怎會輕易放過這個能隨時發泄他變態扭曲欲望的‘工具’?

更何況,只要抓住蓉姐姐,便能叫琪哥哥心甘情愿雌伏男人身下受盡折辱,蓉姐姐又要為著琪哥哥不得不強行忍受他的種種暴虐磋磨。

還有什么比這種報復的手段能更叫他滿足呢?

蘇念惜只覺心口有一團濃烈的煉火,燒得渾身血脈都在哆嗦。

楊蓉察覺,又拽著她的手拍了拍,道:“我當時因著重傷無法反抗,被他毀了清白自然不可能甘愿,在家中大鬧怎么都不肯嫁給他,爹娘怕我鬧出事兒來,便給我下了藥,將我塞進了花轎。這倒是給了鄭成啟發,婚后,他一直給我下藥,任由他獸欲上頭,隨時磋磨,直到徹底毀了我的身子……”

說著,忽而又看向蘇念惜,頓了頓,搖頭,“你到底還是個姑娘家,不該同你說這些的。”

“蓉姐姐!”蘇念惜冰冷的手指握住她,目色凝寒,“跟我說,我要知道!”

知道那畜生到底都對她的蓉姐姐做過什么,她才能決定如何一一地還回去!

楊蓉心下微顫,看著蘇念惜通紅的眼眶,輕呼出一口氣。

“其實也沒什么多說的,不過是我在鄭成手里煎熬,七郎在秦樓受苦。他們拿著我們彼此做要挾,我倒沒什么,總歸只有鄭成一人罷了,不過熬一天算一天。只是七郎,他身處那樣的腌臜地兒,受盡苦楚,我……”

語聲哽咽,攥著蘇念惜的手,不住地顫,“我有時候真想一了百了,也可不連累七郎。可我若死了,七郎必然也活不了。念念,我舍不得啊!舍不得他那樣好的一個人,活得這般痛苦,又死得那般可憐……都怪我,怪我……”

蘇念惜再次抬手,將人抱在了懷里。

從兩人的話語里,蘇念惜已知曉。

琪哥哥并沒有將他遭遇的所有可怕告訴蓉姐姐,蓉姐姐也不愿讓琪哥哥知曉她在鄭成手里活得如何艱難絕望。

這二人,受盡傷害,卻還要竭盡全力,保護彼此。

這樣的情愛,她不曾見過,卻明白其珍貴。

輕輕拍著楊蓉的后背,道:“蓉姐姐若這樣想,琪哥哥這些年的隱忍豈不成了負擔?這樣的話,不好在琪哥哥跟前提起。”

楊蓉一聽,再次抬起臉來,“念念,是你將七郎從秦樓救出來的么?”

蘇念惜搖搖頭,“陰差陽錯。不過,蓉姐姐,你若未安全,琪哥哥不可能一直藏著不露面。”

楊蓉眼眶又是一澀,沒說話。

蘇念惜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淚水,小心地觸碰她臉上的青紫,問:“蓉姐姐今日進宮,是想去福安宮見悅嬪么?”

不然便是夏日祭宮宴,她也不可能會帶著一臉的傷進宮。

楊蓉點頭,“悅嬪曾吩咐人對七郎多加照顧,我先前只以為他是被江洋大盜挾持,怕他有兇險,便想著今日來求悅嬪,讓她找人去官府問問。”

這樣的事,夫家自然不可能幫她去探聽,只能來求悅嬪。

蘇念惜示意碧桃端水伺候楊蓉洗臉,一邊問:“悅嬪吩咐的人,可是千牛衛的楊照?”

楊蓉微訝,“念念怎么知曉?他是楊家我跟悅嬪的遠房堂弟,悅嬪曾囑咐他對七郎多加照顧,還讓他幫我給七郎送過許多銀子和吃食用物。”

果然。

蓉姐姐并不知曉這位悅嬪娘娘對琪哥哥做了什么。琪哥哥也不想讓蓉姐姐知曉他的境狀,更不可能與她細說。

如此一來,這楊照和悅嬪不知中飽私囊了多少蓉姐姐的好東西在自己口袋里。

蘇念惜看著擦臉時忍不住躲閃露出痛色的楊蓉,再次想起她打斷拍花子腿骨的英姿。被下藥,被毆打,以致如今這般瘦弱伶仃的模樣,哪里還能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對手?

要告訴她么……

她再次敲擊手指,心下難得犯了為難。

若是告訴,琪哥哥以后要如何面對蓉姐姐?可若是不告訴,便任由蓉姐姐被悅嬪這般欺瞞利用?

她不知悅嬪到底以何心態在面對蓉姐姐,卻能確定這內里必然含著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