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嬌寵

第327章 她們,我買了

一只手攥住了掃帚,另一只手緊跟著朝那男子臉上一呼!

滿臉橫肉的男子當即被扇得原地轉了個圈,暈頭轉向直接摔倒在地,好容易回過神來,扭頭就罵,“格老子的!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來……”

就看見了狀如小山的楚元,到了嘴邊的罵聲頓時化作一聲冷嗝!

“我家主子出二百兩,買你家的女兒。”夏蓮冷著臉從楚元身后走出來。

還暈著的男子眼睛一瞪,“什,什么?”

夏蓮掃了他一眼,又看向猛地抬頭的婆子,道:“連同這婆子一起。”

“啊?”男子還沒反應過來。

夏蓮又道,“一百八十兩。”

男子登時顧不上臉上的疼了,‘噌’地一下爬起來,“不是說好二百兩!”

“一百六十兩。”夏蓮面無表情,再次壓價。

男子聽著,只覺自己的銀子被人生生剜去,心疼得本就嗡嗡響的腦子都轉不過來了,跳著腳沖夏蓮罵:“你住口!你們到底何人……”

“過時不候。”夏蓮扭頭就走。

“我賣!”男子伸手就想去抓夏蓮,被楚元一擋,登時嚇得往后直縮,忙不迭道:“二百兩,我賣!”

婆子不可置信,“二郎!我可是你的姑母!”

男子立馬道:“胡說!你根本就是我家的奴婢!”又沖背過身的夏蓮討好地笑道:“小娘子,說好了,二百兩?”

夏蓮回過頭來,“一百五十兩,不賣便罷。”

“賣賣賣!”

男子只覺既能擺脫兩個拖累,還能得這么多銀子,根本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里還管這其中有沒有其他算計!

立馬扭頭進院子,拉出一個十二三歲哭得眼睛都腫了的小姑娘,往夏蓮跟前一推,“一百五十兩!不能反悔啊!”

婆子抱住小姑娘,微微蹙眉,看向借了筆墨寫契書的夏蓮,視線在那文書上掃過,臉色微變,問道:“你是何人?”

夏蓮沒有回答,只將那文書遞給男子,男子不識字,不過草草掃了一眼,就立馬抓著筆在那契書上畫了個圈,又按了個手印,便接到了夏蓮遞過去的銀票,頓時樂得幾乎蹦起來。

婆子看了眼這個喪盡良心的侄子,咬咬牙,拽著還哭著不肯走的小姑娘,跟著馬車離開長街。

在馬車離開后不久,一群乞丐,便涌進了男子家中,到手的銀票還沒捂熱便被搶走,之后如何哭天搶地艱難過活皆為后話,按下不表。

只說這婆子隨著馬車出了永平坊,來到最近的一處客棧后,便被請到了二樓的廂房內。

進門就瞧見桌邊坐著的林霜,頓時眼睛一瞪,“霜娘子?”

隨即拉著身旁的小姑娘就要行禮。

林霜亦是眼眶一紅,起身迎了過來,將人扶起,“方嬤嬤,您還記得我。”

婆子姓方,教導林霜時,受一聲嬤嬤。

她有些艱難地站起來,恭敬道:“娘子為人溫厚恭謙,奴婢自然記得。”

林霜看出她腿腳不便,想扶著她坐下,卻被她搖頭婉拒,堅持站著說話。

蘇念惜在旁瞧著,心道,果然與林霜所說一般,不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卻是個極重規矩的。

轉了轉手里的折扇,問道:“嬤嬤既然如此艱難,緣何不與林姐姐求助?”

方嬤嬤抬眼,看了眼站在蘇念惜身后的夏蓮,視線落在蘇念惜的臉上,一眼便知——此女非富即貴。

再次拉著小姑娘跪了下來,恭聲道:“奴婢方翠,攜侄孫女書娘,拜見主子。”

林霜有些尷尬地看向蘇念惜。

蘇念惜卻笑了下,展開折扇,道:“方嬤嬤既看到了那契書所寫,就不必以奴婢自稱了。”

那契書上,明明白白寫著的,是將書娘和方翠逐出家門,并非收用為奴。

方翠一頓,卻再次規規矩矩地說道:“奴婢與書娘受主子大恩,不敢逾越。”

“方嬤嬤……”林霜無奈,“郡主不是此意。”

郡主?!

方翠臉色微變,卻還是跪著不起身,“奴婢拜見郡主殿下,可否請示郡主封號?”

林霜著急,想說話。

蘇念惜卻擺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看向方翠,笑道:“家父護國公,我受封平安。”

“平安郡主?!”

方翠驀地抬臉,“您是……平安郡主?”

蘇念惜一笑,微微頷首,“正是。方嬤嬤聽過我?”

方翠一直過分刻板嚴肅的臉上少見地浮起了幾分異色,片刻后,又俯下身去,愈發恭謹道:“郡主大名,如今京中無人不知。郡主以身為桿,為天下受苦女子撐起了一方立足之處,乃是大大的功德。奴婢三生有幸,受郡主恩惠。”

蘇念惜失笑,看向林霜,“林姐姐說方嬤嬤不會恭維人,怎么這些話說得,叫人想不高興都難呢!”

林霜也笑,“嬤嬤說得都是實話呀!嬤嬤,您快起來吧!郡主今日,可是特意為您來的呢!”

方翠這回沒再堅持,扶著書娘的手站起來,“不知郡主尋奴婢是為何事?”

蘇念惜笑了笑,問:“方嬤嬤,我的書院如今在招女先生一事,不知您可知曉?”

方翠點頭,“早有耳聞。”

蘇念惜也不急著開口,只是又問道:“嬤嬤覺得,招女先生一事,是否不妥?”

方翠沒料到這樣的事,這位聲名赫赫的平安郡主竟然會來問她的意見。

難道特意來尋她,是因為書院遇著難事了?

可她一個早出了宮的宮女,能幫到平安郡主什么呢?

想了想,道:“乃是可利千秋之事。”

蘇念惜眼睛微亮,又道:“請問嬤嬤高見。”

方翠看蘇念惜一副認真求教的神情,語氣愈發謹慎:“奴婢并無甚高見,奴婢在宮中伺候時,見過后宮無數,知曉女子之命,系于男子是何等悲哀之事。分明這些女子,以學識見地,未必比之男子便弱些,可是,卻因著身為女子,便要冠上父姓夫姓,一生只困在那宮墻方寸之地,實在太……可悲。”

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黯,再次說道:“可若要有機會,能叫女子出人頭地,奴婢相信,巾幗必定不讓須眉。長久以往,女子,亦能撐起這天地半邊。”

林霜站在一旁,驀地想起少時方嬤嬤總鼓勵她跟阿兄學騎射,多出去走動,與人交際。

原來,在這位已被歲月滄桑磨礪到連頭發都白了的女子心里,竟還留著這樣炙熱鮮活的向往!

她張了張嘴,不等說話。

就見蘇念惜起身,朝方嬤嬤深深拜下,恭恭敬敬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