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嬌寵

第491章 我哪里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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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惜哼了一聲,“讓玄影青影他們上場,總好過你自己勉強身子。聞老剛剛可是說了,你強行拉弓,傷了經脈,最近都不能動用內力了。”

裴洛意很喜歡聽她這種嗔怪又嬌氣的調調,搖了搖頭,“你是我的未婚妻,護你還要讓手下去爭,那我與裴煜賜一流,有何分別?”

蘇念惜心下一顫,抬眸,看這謫仙清冷瞳眸內的……深情凝重,只覺自己這虛假的面皮都快撐不住。

連忙挪開視線,道:“那也不必這般自傷。”

裴洛意注意到她的閃躲,也不著急,只捏著她的手不動聲色地朝跟前收緊,一邊輕緩開口,“若不如此,圣人不會將與塔塔族的話語權交給我,朝臣也不會信我之能。”

蘇念惜聽明白了他的話——這儲君之位,于他來說只是個名分,而他真正想要獲得權力,需得如今日這般,用自己的實力,去證明,去爭取。

“我還是太弱了,念念,在絕對的家國利益面前,你我都是可以被輕易舍棄的棋子。”裴洛意看著他,承認自己的不足并不覺得羞恥,漆黑的瞳眸靜若深淵,“我需要權勢,才能更好地保護你,也是保護我自己。”

蘇念惜看著他,忽而想到,她其實早就知曉太子分明是個被架空的花架子,為何偏偏挑選了這人做依仗?

想起初見那夜。

她笑著扯住裴洛意的袖角:“莫要妄自菲薄。若你真的弱,早就成了這皇城無數魂魄里的一個了,哪里還有機會讓我攀附?”

裴洛意低頭看了眼,也跟著輕輕笑了下,另一手覆蓋上她的手背,道:“怎是你攀附我?分明是我,仰仗念念庇佑頗多。”

蘇念惜被他逗笑了,知曉他在說什么,湊近了些,道:“若無準太子妃這個身份,有太子殿下大殺四方,今兒個我豈能有底氣開口?”

裴洛意淡唇彎起,將她攬進懷里。

蘇念惜順勢靠在他的心口,雪白的中衣柔軟冰涼,清冷的佛香縈繞鼻息。

她忽然問到:“殿下如今每日還會禮佛嗎?”

裴洛意點了點頭,“嗯。”

就見蘇念惜抬眼,認真地問:“您如今都破了色戒了,還去佛祖跟前念經啊?”

裴洛意一頓,看著小姑娘無辜雙眼里一點點透出來的惡意,反應過來這壞蛋又在戲弄他。

無奈搖頭,戳了下她的額角,道:“下回帶上你。”

蘇念惜立馬皺眉,“不要!我連寫字都覺得麻煩,讓我念經,殿下不如打我一頓算了。”

裴洛意失笑,又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哪里舍得。”

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可真是越來越直接了。

蘇念惜揉了揉鼻子,干咳一聲,又問:“對了,殿下,楚元是怎么回事兒?他那功夫,不像是楚巍的路數。”

蘇念惜雖不大精通文墨書畫,但因著蘇無策的熏陶,在腿腳功夫上還有幾分見識。

她看過楚巍的功夫,大開大合的武將之風,與阿爹十分相似。可楚元今日與塔塔族勇士比武所用的招式,分明是暗殺之術。

裴洛意垂眸,眼下眼底一瞬閃過的黑翳,道:“知曉倉木措計劃時,我便讓玄影去楚家暗中訓練了楚元幾日。”

蘇念惜瞇眼:“破曉弓也是他給殿下的?”

——太聰明了,這小姑娘。

“是楚去寒。”裴洛意道。

蘇念惜眉梢一挑,“楚家這位二郎君,可不是什么心思單純小孩子,將破曉弓贈與殿下所用,必然就是向今日在場之人昭示楚家與東宮有牽扯。他為何要這么做?”

楚家若是要去風涼城戍守邊境,就不能跟東宮有關系。楚巍與她通過氣兒,斷不會做出這種損害楚家利益之事,唯有一種可能,這是楚去寒自己所為。

裴洛意笑了笑,道:“他想進東宮。”

“什么?”蘇念惜愣了下,明顯沒反應過來,“他想做什么?”

隨即眉頭又一緊,“若是他留下,就是圣人挾制楚家的人質,他不可能想不到啊。”

“他若不留,那么,留下的就是楚元。”裴洛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蘇念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本是想讓楚巍找機會將楚元楚巍一起帶去風涼城……”

裴洛意摸了摸她的后腦勺,垂眸看向她的眼睛,道:“念念,我也要一個楚家人在手里。”

蘇念惜眼底一顫,沒再說話。

裴洛意指尖順勢撫上蘇念惜的側臉,拇指在那細膩的肌膚上輕輕摩挲,低聲道:“風涼城有多重要,你比我清楚。楚巍拿到的是真正能號令近三十萬大軍的兵權,這意味著,他同時也拿到了能舉兵造反的能力。”

蘇念惜心里‘咯噔’一下,微微蹙眉。

裴洛意的手指又撫上眉宇間的褶皺,繼而說道:“圣人不可能會將這么大的權力完全交給楚巍。楚家若是不留人質,這兵權,他拿不走。”

“楚元備受楚巍寵愛,又心性單純,留下他,不僅能將完全遏制住楚巍的命脈,更能將人完全掌控在掌心。”

裴洛意看著蘇念惜慢慢冷下去的眼,聲音暗沉,“不然,你以為今日圣人緣何要給楚元那么大的臉面?”

伏虎小將軍!

救駕過的人何其多,為何偏只有楚元得了這樣的封賜?

原來答案竟在這兒!

蘇念惜不甘心地攥起手指——論起權謀心術,她還是太嫩了!之前她竟完全沒想到!還把楚元送到了圣人面前,給他做了這臺階!簡直蠢死!

裴洛意察覺到了她的不甘,耐心地撐開她攥緊的指尖,又將自己的手指緩插進去,一點點地握緊,再次說道:“楚去寒猜到圣人動了留下楚元的心思。”

蘇念惜的手掌被緊緊握著,懊悔惱恨的心仿佛有了著落處,看向裴洛意,道:“所以,他想用自己換下元寶?殿下接了破曉弓,想必已有章程?”

因為前世記憶而過分自大的她,此時已完全清醒——這并不是前世里她被囚在沈默凌的金絲籠中聽到的那個朝堂。那些她因為只言片語而臆想過的每一幕場景,都充斥著腥風血雨。

一將功成萬骨枯。

權力的巔峰,從來都是尸山血海。

她既另選了重生路,就早該,揭去前塵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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