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妃要見葉念塵,這倒是頭一回。
這太妃都發了話,葉念塵自然沒有理由不去,讓人在外頭先等上一會,她入趟宮至少還是得整理一下妝容才行。
葉振業已然提前被人接走,是以這邊傳話接葉念塵的宮人倒也不在乎多等一會,反正到時一起帶著人回宮能夠復命就成。
“小姐,姜太妃這會突然提出要見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要不您還是別去了,找個理由推掉就成!”芷兒才不管什么懿旨不懿旨的,反正對她來講,小姐的安危最重要。
這姜太妃可不是什么好人,沒準憋著什么害人的法子正在那兒等著自家小姐。
這一次葉振業跳水之事可就跟這姜太妃脫不了干系,之前昭華公主讓葉振業將小姐誘騙至周親王那兒一事同樣也是姜太妃及姜家人在背后出謀劃策,不然的話,單憑著昭華公主還真沒有那么厲害的智商與遠見。
于芷兒看來,接而連三的失手,怕是讓姜太妃失去了耐心,如今明目張膽的將小姐給如進宮去,保不齊是要在宮里頭動手害人。
不過,哪怕芷兒所料全都是真的,但葉念塵卻也不可能不去。
“行了,你別擔心,姜太妃今日見我不論打的是什么主意,總之我自有應對之策。”葉念塵說道:“回京這么久了,也總算是到了去見見這位主的時候。”
葉念塵打定了主意,芷兒雖擔心卻也不敢再多說,倒是一旁的周婆子適時提醒了幾句。
“主子,小的聽說姜太妃此人生性狠毒,可是要比昭華公主難對付得對。您去了后。一定得多當心,特別是吃的喝的入口的東西千萬別沾,那可是個什么都做得出來的狠人,再加之她的身份,更不會有什么需要顧忌的地方。”
周婆子說道:“這次跟業少爺一并回府的那名宮中嬤嬤姓趙,這一次她回宮后,指不定會在姜太妃面前如何給您設立罪名。引您出錯。那宮里頭的規矩大得很,稍微一丁點事都可以直接問了您的罪,您可千萬千萬要當心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都記著呢,你們放心吧。”葉念塵笑了笑,倒是想起了旁的事情。轉而問道:“對了,小菊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聽到葉念塵問起這個。周婆子當下又道:“主子見諒,這幾天我一直暗中查那小菊,不過卻并沒有任何進展。那奴婢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短時間內倒是沒發現什么異常之處。”
“繼續查。莫讓人起疑便是。”葉念塵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收拾妥當后,她出了屋跟著外頭等候的宮人前入宮。
這一趟。她誰都沒帶,反正依宮里頭的規矩。姜太妃只是說要見她,就算帶上芷兒之類的也進不去。
太妃所居的之處在后宮頗為寧靜,一路之上,來往之人并不算多。
葉念塵跟著宮人前行,不曾打聽任何。
直到見到姜太妃后,葉念塵倒是突然想明白一個問題,為何到現在為止,僅僅只是太妃身份的姜氏,卻為何能夠讓如今的皇帝都有幾分顧忌。
聰明、霸氣、富有心計與手腕,宮里頭幾十年廝殺歷練出來的贏家,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比。
好在昭華公主除了霸道之上比著姜太妃有過之而無不及外,其他方面全都不能相提并論,不然的話,許多事情還真是難料。
這是一個極盡精明干練的女人,奢華舒服的生活讓她保養得極佳,比葉念塵想象中要年輕美麗得多。
看到葉念塵來后,姜太妃無喜無怒,甚至于平平常常的免了葉念塵的禮,讓人當場賜座,完全沒那些所謂的下馬威之類。
“你就是葉念塵?”姜太妃細細打量了葉念塵片刻,笑了笑道:“本宮聽說是你把業兒給治好了,想不到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了不起的本事,比著宮里頭的太醫們都要厲害得多,倒也著實難得。”
“太妃過獎了,念塵曾經碰上過類似的病例,這才僥幸得了些先機罷了。若說比太醫們都要厲害,著實愧不敢當。”
葉念塵從姜太妃的笑容里看不出半點的危害之意,不過她當然不會簡單的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表象,相反,這正說明眼前的姜太妃著實是個極難對付之人。
“你也不必過于謙遜,本宮閱人無數,倒也是頭一回看到像你這般年輕卻真正沉得住性子的人。難怪昭華公主不是你的對手,一次次輸給你。光是這心性,她便差了你不知道多少。”
姜太妃倒是想說什么便說什么,全然沒有什么需要收著掩著的,她直接的點出了昭華公主與葉念塵之間的沖突與爭斗,明顯并不擔心任何。
這是一種最為典型的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自信心理,無關于其他。
聽到這些話,葉念塵倒也坦然一笑,正面回應,并沒什么回避的念頭:“多謝太妃夸贊,說起來念塵的脾氣倒是真挺不錯,這一點連我舅舅都不得不服氣。只不過,昭華公主跟我之間所謂的輸贏卻跟心性沒多大關系,無非是老天爺還算公正,總算沒讓真相被房間掩蓋掉。”
“是嗎?哈哈,有點意思。”姜太妃倒也不惱,反倒是笑出了聲來,同時還顯得優雅而從容:“你的膽子果然大得很,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妨來做筆交易,如何?”
“太妃竟然想與我做交易,這聽起來的確新鮮得緊。”葉念塵略顯不解,同時又并無任何緊張擔憂,反倒頗為輕松地反問道:“不知太妃想與我做什么交易?”
看到葉念塵的反應果然不似普通人,姜太妃倒也巴不得省些力氣,她直接揮了揮手,示意服侍的宮人先行退下。
就連姜太妃身旁的貼身嬤嬤也沒留下,退到了外間親自守著。免得隔墻有耳。
屋內如今只剩下了姜太妃與葉念塵兩人,見狀,姜太妃也不繞,徑直說道:“交易很簡單,從現在起,你回南疆,不再過問京城任何事宜。也不要再提十五年前的舊事。只要你同意,本宮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
葉念塵倒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姜太妃如此果斷直接。這分明是要替昭華公主擺平她,只不過所用的方法完全不同罷了。
“太妃的意思,念塵不太明白。”葉念塵搖了搖頭道:“您理當知道我是為何而歸,又怎么可能沒有任何結果的棄之而去?”
“年輕人。話不要說得太滿。你夠坦誠,而本宮亦足夠有誠意。你可以再好好想想不遲。”姜太妃說道:“十五年前的舊事早就已經過去,不論當年真相到底如何,你母兄終究已經死了。你又何必過于執著,非得緊抓不放。苦了自己不說最終還得連累掉自己的性命,如此的話同,怕是你九泉下的母兄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話都說到這樣的程度。葉念塵當然也沒什么好收著藏著的。
她當下很是好笑地說反駁道:“太妃這話,念塵當真不敢茍同!母兄之仇。不共戴天,又怎能說過去了就過去了?更何況,如今真兇并不曾伏法,母兄之死的真相也還被掩蓋在強權之下,我若只顧著自己茍且偷生,怕死而什么都不做為的,這才是真正的不孝,這才是會讓母兄于九泉之下永遠無法瞑目!”
“真相?真兇?伏法?”姜太妃不屑地笑道:“何為真相,誰又是真兇?你想如何伏法?小丫頭,你想得太天真了,事情遠沒有你所想的那般簡單,再這般下去,除了丟掉你自己的性命以外,最多也就是將這京城的風云攪得更亂些罷了,其他的還真不可能如你所想。”
“行不行,能不能,會成什么樣子,又可以走到哪一步,這一切都不是誰說了就能算的。”
葉念塵同樣帶著笑,只不過不是不屑而是自信:“太妃,這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理,不試怎么知道不行?而且,如果太妃真的像你所說的那般并不看好的話,又何必特意叫我過來做什么交易?”
“太妃自已真覺得您對我會有這樣的善心,會替我的性命擔憂而惶惶不安嗎?”葉念塵搖了搖頭,總結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咱們誰都別說那些虛的。這筆交易我沒法跟您做,這不而要任何思考,如果換成是您,想必也是一樣!”
這番話一出,倒也總算是讓姜太妃變了些臉色。
“葉念塵,你不要以為本宮好言與你談這筆交易是因為怕了你,本宮只不過是不想看你再枉送性命罷了!”
姜太妃清冷了不少,盯著葉念塵說道:“當年你母兄之死,本宮也深感惋惜,可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已經將昭華母子三人害成現在這般模樣,還想如何?”
“太妃果然霸道,這話倒像是說我才兇手,昭華公主他們才是受害者似的。”葉念塵笑了笑:“可事實上,從回京到現在,一直都是你們在不斷出手算計加害于我,想要如何這種話,應該我來問你們才對吧?罷了,我也不與您爭辯,這本沒有任何的意義,因果循環,惡有惡報,不論隔了多久,老天爺總是會有睜眼公平的一天,您說對嗎?”
“好,果然厲害!”
姜太妃嘖嘖感慨,嘆了口氣道:“你說得沒錯,是非對錯這種東西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本宮從來最后再問你一句,是不是當真不打算放棄你現在所做的這些毫無意義之事?”
“太妃不必再問了,再問一百句我也不可能明知當年母兄之死有問題,而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葉念塵堅定而道:“您也不需要威脅于我,想做什么便只管做就成,我不怕,左右就是再丟掉一條性命罷了,還能如何?其實你們也不止一次兩次的算計對付我,只可惜每回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倒更是讓我深信天道公正,邪不勝正這個理。還望太妃好自為之,少做些傷天害理之事,為姜家,也為自己的小輩親人多積些德吧!”
“放肆,你果真是目中無人、膽大包天,連本宮都敢辱罵!”
姜太妃怒而不氣,反倒鎮定冷笑:“既然本宮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不要,那就別怪本宮心狠,今日,本宮是不會讓你自己站著走出這宮門,而這一回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人來救你!”
“很好,太妃倒是誠實得很,這樣也不錯。”
葉念塵聽后,竟是毫無懼意,還主動分析道:“在這宮里頭解決我的確比在外頭要簡單容易得多,殺了我的理由更是好找得很,反正這宮中的規矩那么多,隨便抓一條過來就足夠擋人口舌,根本不需要向任何做半點的交代。這也正是您比著昭華公出手的優勢所在,除了讓您顯得有些掉價掉身份外,其他真沒弊端。不過……”
說到這,她頓了頓,一臉好奇地沖著姜太妃問道:“不知道太妃打算如何處死我呢?是賜毒酒?賜白凌?還是直接讓人來一刀一劍之類的?或者活活……”
話還沒說完,姜太妃倒是有些不中思議地打斷道:“葉念塵呀葉念塵,你可真不簡單,竟然跟本宮討論起怎么個死法來了!看你如何從容自若,倒不似裝出來的,本宮想知道,你此刻到底還有什么依恃,竟然讓你如此自信不擔心自己的性命?”
姜太妃何其聰明,自然立馬猜到葉念塵這是必有所恃。
她并不是什么猶豫膽小,怕這怕好的人,但反正這會局面皆在掌握之中,也不在乎耽誤片刻功夫。
她倒是想看看,葉念塵所謂的依恃,是否真的擔得起這份過度的自信!
見狀,葉念塵不由得笑了笑,極為欣賞的夸贊道:“太妃當真非同凡響,就算再想要人性命也能夠保持常人所不能有的克制與隱忍。聽說,姜家這幾輩族人中,也唯有您最喜愛的姜承志在心性之上與您最是相像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這話,頓時讓姜太妃原本還算鎮定的臉瞬間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