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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雪聲,還有沉眠的呼吸聲。
她睡的熟。
這是一種極度的倦困。
但是心知要離別的情人,卻有些睡不著。
把頭埋在她的頸間,毫無困意。
他是一個沉著冷靜的人,自小就是這樣。初中第一個學期,班里讓他參加學校運動會,覺著他個兒高,平日體育也不錯,商量著讓他報跳高。他搖搖頭:“往年的成績來看,我報跳高最多也就是三四名,不如讓我報一千五,這個我有把握一點。”
很謙虛,實際是,真的有把握。
這是他一貫給人的印象,只要他想做的,必然是他能做的,然后——沒有做不成的。
可瞥了一眼床上那個睡的七扭八拐的妖精——心里也只能嘆氣,瞧見沒,劫數在此。
他有時候想,這妖精就是給南馳帶偏了——要不是他拒絕了她,只怕她早根本不會和這些這些人扯。其實這是一個悖論,因為他也只是她部隊里的一個,如果不是南馳一開始就拒絕了她,她又怎么會和他們扯呢。。。
趁著夜深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甚至不想告訴她自己要走了。
她會不會難過?應該會。但不是頂難過。她會想他,只是不知道會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態去想?是擔憂自己?還是,別的呢?
在這個雪夜里,幾家歡喜幾家愁吧。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杜如宣想——方老太太,就是家里那本經的作者。
“你講的什么話!憑咩野叫我回廣東?”
方老太太還帶著鄉音的話有些刺耳,不過這些年聽的多了,也就不那么難耐的習慣。
方旭琛倒是一口標準的帶一點京腔的普通話。
“廣東老家親戚多,可以陪你打牌胡鬧,他們也都盡會順著你,東西你也吃得慣。空氣也比北京好。這么多理由,哪一條不行?”
杜如宣看看自己的老公,覺著還是得勸上一勸的:“大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媽回老家去?”
方老太太紅著眼,那皺紋里的眼里更多是蠻不講理的撒潑:“他哪里是想我回去好,他還不是為了那個野女!”
杜如宣心里翻了個白眼,真是有時候跟不聰明的人說話累死:知道你還打人家小姑娘?
方旭琛聽自己媽嘴里說的難聽,也有些心灰意冷。
“媽,想想是我的孩子。我這輩子也不會有別的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歡她,沒想到你能討厭她到這樣。這句話我放在這里,你要是還想做方家的老太太,你就給我回廣東。”
這句“還想做方家的老太太”意義太復雜,不說是杜如宣,就連方眉和方旭名都不曉得是什么意思,急急忙忙過來扶著氣岔了都方老太太,一邊做和事佬:“大哥你就少說兩句吧,媽都這么大年紀了。”
方老太太臉色煞白煞白的,“你們都出去”,她吼了一聲,“還不出去啊,想看著我氣死啊!”
她看著皺著眉頭的大兒子,驚嚇多于惱恨:“你講的什么話!我是你媽。”
方旭琛笑了笑。
“我知道。媽,我認你。”
方老太太死死盯著他,這張臉繼承了年輕時候自己的十分模樣,比他的爸爸要好看,比他的弟弟妹妹都好看。是第一個孩子,又是男孩,她此時才覺著她“方家媳婦”的地位空前穩固。可她沒文化,不會養,驕縱壞了,后來方威庭看不慣自己親自帶著,從那之后就和她沒那么親。。。后來又因為那個姓苗的女的,他十來年都不回家。。。
“做乜?我是不是方家的人,還由你個小的說了算?”
方旭琛站得筆直,目光明亮,氣質溫雅,拋出來的話句句如刀。
“我爸在的時候,喜歡講一句話,‘事不過三’。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他講這句話不針對任何人,我這句話可以說是說給你而已,畢竟也沒有什么人敢惹了我三次,讓我在意的事情也不算多。”
“第一次,你去找苗苗,當著大庭廣眾的面讓她‘別勾引你兒子’,放現在可能沒什么,但那是二十幾年前。苗苗可能不在意別人怎么看她,可這句話傳到藝術團老邢那里,她已經在排的領唱就被換下了。”
“第二次,你在阿名婚禮上讓人灌倒了我,把我丟到劉曉紅的床上,讓劉慶余來看著,想逼我認了這樁婚事。”
說到這個,方旭琛眼睛一瞇,當時要不是自己爸討厭劉慶余,壓根不想認這個親家——把自己弄到了邊疆去避著,真是想著都倒胃口。
“第三次還用我說嗎?”
說這事兒的時候,方旭琛其實還算平靜的,畢竟方老太太也就那么點本事,除了這種情情愛愛兒女情長,她還會什么?如果她能耐再大點兒,可能殺傷力又不一樣,但也許那樣的格局自己爸又會喜歡一些。
“我是你媽啊,阿琛。”方老太太吼了一句。“我這樣做都是為你好。”
方旭琛搖搖頭。
“我知道你是我媽。只不過你已經不是我爸的老婆了。”
他抬起頭,眉目里真是狼一樣,“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么。”
方老太太怎么會不清楚!
方威庭不喜歡她,可是也還是沒離婚,誰曉得老了得了病了,還非得把婚離了——說是不希望百年之后還讓她來騷擾他的生活,讓他死都不安寧。于是瞧著多有意思,人家墓碑上都刻的是遺孀XX立,方威庭的墓碑上只刻了幾個孩子——而且講明白的不許合葬!
好在這事兒他到底顧念著孩子沒讓他們知道,可怎么這個大兒子懂?不過也不奇怪。。。方威庭就是最喜歡這個大兒子。。。方老太太的軟肋是什么?
她覺著這一生里最大的成就,就是這個方家媳婦的名頭。
苗苗不稀罕,可她稀罕啊。
她再想絮絮叨叨說什么,方旭琛已經跨步出去了。
“明天,你就回廣東。”
咱方政委門一甩,走人了。
于是第二天,兩架飛機上心思各異的兩位,一個飛回了廣東,那里等著她的是方家的親戚,她依然是方家的“老太君”,吃飯,打牌,聽著別人羨慕奉承的話。
一個飛回了南市,那里等著他的,是大海,是捍衛祖國榮耀的一戰。
這兩個消息同時由方旭琛傳達給苗不想同志,這丫頭心里是半點沒把方老太太掛在心上,穿著高跟鞋噔噔噔噔地就往楚綸辦公室走。
大妖也是剛簽呈了這道發文,桌上內線電話響了,說秘書處苗不想來找他。
“嗯,讓她進來。”
他有些好奇,這丫頭平時上班時候很少主動來找他,這是有事兒?
這娃娃一進來,瞧見他站在桌子旁,這梨花帶雨就往他懷里撲。。
“你怎么讓鄭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