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玨想著雪狼與金狼、紫狼反正都是狼,不曉得是不是能溝通?就想著要問小小,后又想也許齊夫人姑嫂會比較清楚,可想到秋冀陽好像沒跟秋家人提過小小的義父母是異族的事,就不好在秋二爺跟前直問,因此心神不定的在帳里來回踱步,秋二爺見他不安,以為是在擔心雪狼族,他想了下便道:“小王爺不必擔心,我們定會護著小郡主周全,定不叫雪狼傷她分毫。
朱平玨聽了訕訕一笑,心里暗道,也許不是大家護衛小小周全,而是小小她們三人反過來護大家周全。
秋二爺自去安排人手查探驅趕雪狼的人,以及阿緹娜營地的衛士狀況。
朱平玨轉身去了小小的車里,齊六姑奶奶與齊夫人似是知道他的來意,不待他問,招呼他坐下后,給他上了茶便直接道:“雪狼族與我們是同類,牠們有難我們自是感同身受,小王爺不需操心,牠們有求于我們,不會傷我們的人,只是要等等看。”
“等什么?”
“小王爺身邊的暗衛能探出雪狼的幼崽被抓,那位金大小姐的衛士也并非省油的燈,營地里讓人擺放了雪狼幼崽,怎么可能不知?”
朱平玨恍悟,阿緹娜原來的衛士已在常圠城外死了,現在的這批衛士,是由阿史那指派的,而捉幼崽驅趕雪狼的人,很可能就是這批衛士,他們看似誤打誤撞碰上的,但更可能是阿史那計劃中的一部份。
朱平玨黑著臉坐在那兒,小小和齊夫人對看一眼后,小小開口對他道:“哥哥不用擔心,我們一定能把冀陽哥哥救回來的。”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煩惱的是,阿緹娜這個人不能死在這里,至少不能現在死,我們不能當阿史那的刀。”
小小看看齊夫人,又看看齊六姑奶奶,她們二人不解的回望她,不明白他們怎么會成了阿史那的刀。
朱平玨見小小她們不懂,也不多做解釋,苦笑著起身撫亂小小額前的發絲,然后徑自下車去。
秋二叔正在聽去探查回來的暗衛們回報,見朱平玨過來,忙起身相迎。
“秋二叔不需多禮。”朱平玨擺了手,徑自上前跟秋二叔耳語一番,秋二叔的臉色也變了。
“倒是沒想到這一層。”秋二叔瞇了眼,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倒沒想到這位世子使得好心計,真是好手段。”
朱平玨嘆口氣低語:“只是金大小姐身邊都是他的人,若是混亂之中有個萬一……”
秋二叔也頭痛。
待在馬車里的小小伸手順著被撫亂的發絲,齊六姑奶奶見她歪著頭邊順著頭發,邊不知在想什么,便上前伸手在她的亂發上一撫,凌亂的發絲立即平順光滑,小小驚訝的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齊六姑奶奶。
“小谷主這是怎么了?”齊六姑奶奶脆聲問道。
小小朝她笑得眼彎眉彎。“表姐可讓把我點醒了。”
齊六姑奶奶不解,小小只笑著對齊夫人道:“表嫂能與大夫通心音?”
“我們都行。”齊夫人不明白小小想做什么,與齊六姑奶奶對視一眼,不明白小姑做了什么,會引來小小這么問。
“我們不明白沒關系,冀陽哥哥肯定懂。”
原來是要說給秋會首聽啊齊夫人溫和一笑,靜下心來與大夫通了消息。
秋冀陽聽大夫一說,明白是明白了,但是為難得很,阿緹娜認定他重傷在床,而且他若出手相救,將來如何甩脫這個女人?
大夫見他皺著眉,便刨根究底的問了仔細,總算搞懂后,似笑非笑的看著秋冀陽道:“放心,不用勞動到你,要救那個刁蠻女人,自有人會去搶著做,不勞你心。”
“不用我們動手?”他雖被看得緊,一路關在馬車里,但從小樓出來,他便細心觀察過隨行的這些人,小廝、丫鬟、仆婦都是一般的平民,看來慓悍的衛士一個個人高馬大卻是不曾習武的,只有一兩個下盤沉穩,其余的都是好看的銀樣蠟槍頭,個頭大好看而已。
與先前阿緹娜的衛士相比,程度實在相差甚遠,那些人彎弓射箭勁道十足,想到這兒,秋冀陽就覺腹部傷口隱隱作疼。“客棧遇襲大火一事,還需將金大小姐請去過堂,說來確實不能讓她死在這兒。”
大夫渾不在意這事,只問他:“若是真讓她這會兒死了,你們真的很麻煩?”
“是。”朱平玨說他們不能成為阿史那的刀,這句話的意思,他想了下便明白過來,“她的兄長想要除去她,一來她名聲盡毀不能為金家攀權附貴,又執意要嫁我為妻,他金家是地熾國權貴,我是天陽國皇帝御賜的駙馬,若是聯姻,金家可能會惹來覆滅的命運,二來他兄妹二人似乎素有嫌隙,他不能直接出手除去她,否則會引起其父不滿,他這世子之位就坐不穩了,三來她縱仆行兇要她過堂,家中閨女鬧出這種事,金家在天陽國的生意還做不做?”秋冀陽解釋給大夫聽,一邊也在整理思緒。
因此在阿史那來看,阿緹娜非死不可,而且還要將此事推到朱平玨頭上去,雖然他們幾個師兄弟想阿緹娜死,以祭胡惟在天之靈,但細想發現,就算要她死,也不能為阿史那出手,一來阿緹娜好歹也是地熾國的郡主,不管朱平玨為何出手,她若死于朱平玨之手,阿史那便會大肆在地熾國傳播他的妹妹客于他鄉,是天陽國的小王爺下的毒手,若是因此掀起兩國爭戰,得利是誰?
唯阿史那一人矣。
當夜,用過晚膳后,朱平玨便趕著妹妹去睡。“你好好養胎,把我侄子照顧好便是,外頭的事,我已經跟秋二叔商議好了。”
“哦”小小點頭乖順的領著齊家姑嫂回馬車去。
朱平玨留了人看守營區后,便領人自去辦事。
雪狼們安安靜靜的在各自藏身之處待著,似乎在伺機而動。
阿緹娜這邊的營地倒是很熱鬧,外圍的篝火旁圍著休息的衛士,中間的則散坐著不當值的丫鬟、仆婦及小廝們,他們不似朱平玨輕裝便行,拖著阿緹娜置辦的嫁奩,馬車多,照看管理的人也多,阿緹娜身邊侍候的人本就不少,這么加一加,十幾輛車由六十名衛士來保護,那衛士頭頭頗為不悅,可是世子就只派了這么多人給他,他只能勉強用。
他領著六個人在營區巡視著,突然聽到小動物抓爬及嗚咽聲,又想到了環伺的雪狼,不由心中一動,領了人過去察看。
尋著聲鉆過幾輛馬車,就看到一個火堆,不斷跳動的火光照亮了那一方小天地,有兩個男人坐在一個鐵籠前,籠里趴伏著幾團白色間雜著血紅的東西,“你們在這兒做什么?”身邊的一名衛士上前喝斥一聲。
就見那兩人驚駭的抖了下,回過頭來,那衛士頭頭驚呼:“狗子、阿福你們兩怎么會在這兒?”
那被喚狗子和阿福的男子訕笑著起身,朝他拱手道:“是金頭兒,世子派我們過來的。”
“世子?”金頭兒虎目瞪得老大,眼睛掃向籠里的嗚嗚叫著的小東西,是雪狼幼崽張口正想問什么,忽地如鐵塔般的身子直挺挺的往前撲倒。
他身邊的衛士張大嘴正想叫喚,卻一個個相繼撲倒在金頭兒身上不醒人事,一道身影就站在他們身后。
阿福笑著迎上前去:“衛頭兒,您來了。”而名喚狗子的那人卻伸腳踢了那金頭兒一腳,“你大爺的名諱也是你叫的,我呸”
阿福忙上前拉扯他。“衛頭兒在這兒,你好歹收斂些。”
“衛頭兒才不會介意,這姓金的小人得志,我就見不得他那副賤樣。”
衛頭兒噙著笑問他們:“還活著吧?”
“回衛頭兒話,都還活著,您瞧,都還活的好好的。”
“嗯,那就好。讓你們收著的東西呢?”
“在這兒。”阿福彎腰從鐵籠下掏出個陶瓶來,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衛頭兒看了眼鐵籠后,并不伸手接過陶瓶,只吩咐他們拿著陶瓶去布置一番,狗子和阿福領命離去,狗子臨去前那上前重重的踹了那金頭兒兩腳,才哼哧著跟著阿福身后離去。
待他二人遠去,那衛頭兒才伸手往金頭兒幾人的脖子扭去,喀嚓數聲,鐵籠前的活人只剩下他一個,趴伏在鐵籠里的小東西似乎察覺到危險,頻頻發抖著想聚成一團,奈何失血過多受傷過重只能原地簌簌顫抖,睜著無辜虛弱的黑玉眼看著那個伸手便奪人性命的人緩緩靠近。
那個人卻只從鐵籠上方取了刀,走掉的兩個壞人就是用那刀刺牠們的身子,還放在鐵籠上方任它滴血下來,弄污了牠們雪白的皮毛,牠們看著那人提刀在地上的幾個死人身上扎了好些口子,任鮮血流淌于地,血腥味更加濃郁,激得牠們難受,不斷的發出哀鳴聲。
那人伸腳踢了鐵籠一腳,小狼們立時停了聲,小心的看著那個人,只見他將閃著紅光暖暖的東西踢散開去,還用腳踩熄了紅紅的光,將死掉的人原本提在手上的閃紅光的東西提著走掉了。
牠們安靜的看著那人離去,黑暗中,疼痛寒冷孤寂一起降臨,小狼們偎在一起,簌簌顫抖著等待死亡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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