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夫君

第四百五十六章 月圓 中

第四百五十六章月圓中

是夜,在柳大老爺住處設宴,為柳大老爺夫妻、祁家一家四口等人洗塵。

祁夫人笑容滿面的打量著女兒,月牙梳著隨云髻只簪著枝赤金匾簪,粉橘地繡花棉裙,清麗優雅,就是臉上的笑容全無,讓祁夫人見了蹙起眉頭。

“你這是怎么了?老是這么悶悶不樂的。”祁夫人拉著女兒的手,一同坐到美人榻上。

月牙搖搖頭,下午小小開解她的話,她不是不明白,偏就心里頭過不去。

娘親殷殷細語,月牙神魂不守,祁夫人不是沒看到女兒心不在焉,卻無計可施,身邊的丫鬟看看時辰,忙上前提醒。

“夫人,就快開席了。”

“我知道。”祁夫人再看女兒一眼,終究還是頹然放棄,怏怏起身領著女兒出門與丈夫會合。

杜真已從東院過來,正與祁父在堂屋里喝茶,見到祁夫人母女進屋來,忙起身迎上來。

“師娘……”杜真才喊了一聲,就被師父冷哼一聲,師娘狠瞪了一眼,他訕訕然地改口。“娘。妹妹。”

“嗯。”祁夫人上前幫他整理衣冠,“都喊了這么幾日,還不習慣改不過來?”

杜真抬手搔搔頭,卻讓祁夫人揚了下來,她一反手拉著杜真到祁老爺跟前道。“老爺你看看,這孩子這么一打扮,真是一表人材啊”

祁老爺點點頭,趁老婆轉身時,丟給新上任的兒子一抹愛莫能助的眼神。“還是夫人心細,派到真兒身邊侍候的丫鬟真是巧手,才幾天功夫就做出這身衣服來。”

祁夫人搖頭:“這可不是那幾個丫鬟的手藝做得出來的,他這身衣服是陽兒他媳婦命人送過來的。”

祁老爺打量了一番道:“那孩子眼光不錯,知道真兒穿什么都不如穿玄色的好看。”

“這身玄色可不是簡單的,我問過章嬤嬤,這布料是柳家布莊是云織,云織最出名的就是上頭織紋細致精巧,只不過怎么會剛好做得這般合身?”

“我下寧州之前,三師嫂就命人量身裁衣了。”杜真笑道。“幾位師兄們都有份。”

祁夫人微笑道:“這才對,她將你們幾個師兄弟照顧好,你們師兄弟幾個感情好,陽兒心里自然感激她。”說著,祁夫人就看了女兒一眼,月牙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杜真不明白女兒家的心事,只覺得月牙變了許多,他低下頭想到了胡惟,不由暗嘆口氣。

祁老爺放下甜白瓷茶盞,起身道:“該走了,真兒,這可得由你來帶路,我老聽你們說福安山莊,可打建好之后,都沒機會來好好細瞧。”

杜真立即將愁思暫拋腦后,笑開懷的道:“師父叫我帶路去東院,這我成,可要叫我給您介紹山莊,這我可不行,那得二師兄和四師兄兩個來,他們兩一個自興建起就參與意見,一個是待得最久,山莊里頭的一草一木,問四師兄是清楚不過的了。”

待進了東院,花草扶疏林木森森,一路穿花拂柳來到柳大老爺住處,祁老爺對三個徒弟的能耐頗為滿意。

宴席設在堂屋后方的敞軒,柳大老爺與祁老爺乃是遠親,雙方見禮后,分別落坐,男人們坐在敞軒正中,女眷則居側,席中柳大老太太還命人將小曾外孫抱過來,祁老爺夫婦聽秋冀陽說了一路寶貝兒子,終于見到后愛不釋手,亮亮很乖覺,沖著祁老爺和祁夫人不吝惜的送出一個又一個甜笑,祁夫人見了心里軟成了水,抱著亮亮不撒手。

還是小小怕把師娘累著,藉亮亮要喝奶的空檔,讓奶娘抱回映園休息去。

“亮亮這孩子不怕生,真好。”

“娘說現在還不怕生,等到要長牙了,就認人了。”

“那倒是,長牙倒沒什么,一次一顆的長還好,就怕是一氣長個三四顆,那可不妙,孩子難受外,還會發熱,這又痛又發燒的,可是能把大人整得心疼死。”

“師娘好清楚啊”

“月牙小時候便是如此,她長到十個月才長第一顆牙,那會兒還好,只下來,竟然一口氣四顆牙一塊長,真是把人整慘了,她牙床疼,又發著燒,怎么抱都不對。”

小小挾了塊糖醋雞腿肉給月牙,邊笑道:“原來月牙小時候不好帶啊”

祁夫人想起女兒小時候,淚盈于睫,“可不是,我年幼失親,雖然出生富貴,上無長輩護佑,你師父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成親之后,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摸索著,生月牙那時,還是靠柳大老太太幫忙,才熬過來的。”祁夫人朝柳大老太太感激的一笑。

柳大老太太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璇哥兒是咱們家的親戚,我照顧你們是應該的。再說,咱們家幾個小家伙,若不是拜在璇哥兒門下,豈能練得一身的好功夫?你放心,月牙嫁給平玨之后,若是那小子敢欺負月牙,我第一個不饒他”

“有您老人家這句話,我這當娘的就放心了”祁夫人笑著舉杯敬柳大老太太酒,柳大老太太喝了酒,看著月牙微笑道:“月牙丫頭,你且放開懷,平玨那小子跟他爹一個樣,是個重情重義的,他與你的情份,你自己心里該是最明白的,快別胡思亂想了,好好的養足精神,當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啊”

小小拐了月牙一肘子,月牙回過神來,忙微笑點頭應諾。

祁老爺對著秋冀陽道:“亮亮的根骨不錯。”

“是。小小義父已經說了,待他三歲就派人來教他習武。”

祁老爺皺了眉頭。“郎家莊有教武的師父嗎?”

秋冀陽微笑回道:“當年師父不是曾道小小不適習武?”

“是啊說起來真是可惜,她聰慧又堅韌,心思單純一意,若是能習武,成就定在你及玨兒之上。”

秋冀陽搖頭道:“小小確實有著一身好武藝。”

“咦?”

這下不止祁老爺驚異了,連柳大老爺也好奇,他可是記得小外孫女,當年因為只有她被撇下不能習武,悶悶不樂了好久,還是他帶著小外孫女練字,才稍稍轉移了她的心思。

秋冀陽將小小受了重傷筋脈全斷,郎家莊費盡心力將她救回來,小小如何不畏堅苦的苦練,終于練成一身好武藝的事一一說給兩位長輩聽,杜真不時在旁補充。

“大師兄和三師兄兩個對打,她竟然敢切進去,以一敵二,把他們兩個擺平。”

這話的水分大,秋冀陽和朱平玨兩個,一個愛妻,一個疼妹,小小插足其中,他們怕打傷她,自然出手的力道會減輕,可是若小小對自己的武藝沒有自信,也斷不敢貿然插手。

“那可得找個機會,好好的切磋切磋。”祁老爺捋過美須。

柳大老爺朝他瞪去。“小小才坐完月子,她這胎是早產,身子骨還要好好的調養,你可別一個興頭上來,把她給打傷了。要是傷了她,我可不饒你”

“是。”祁老爺無奈笑道:“您老人家放心,有陽兒在一旁盯著,小侄怎么會傷著她?”

“哼哼反正你給我記著就是。”

祁老爺莫可奈何的點頭應諾。

隔天一早,寶親王夫婦帶著兒子登門,將柳大老爺夫婦請回寶親王府去,柳大老爺思前想后猶豫不決,寶親王勸道:“您二老是玨兒的外祖父母,當日小小出嫁,您兩沒到,已是小婿遺憾。”

“嗯哼誰讓你大老遠的挑到幽州去嫁女兒啊”柳大老爺沒好氣的嗆他。

寶親王在岳父母跟前向來恭謹,被岳父這么一嗆,只得摸摸鼻子閉嘴。

“您就當疼疼外孫吧瞧您偏心的,只待在妹妹這兒,好歹也上寶親王府去瞧瞧,為了外孫的婚禮,娘親可忙壞了,您二老就當心疼女兒,去瞧瞧有那兒不穩妥的,也好提點提點一番,可別讓人笑話我娘。”

說什么都沒比獨生愛女重要,柳大老爺也知道,女兒最近才正了名份,社交場合上,除了看靠山背景,再來就是實力,柳依依正名之后,雖出席過秋昱昭的洗三及滿月,但主角不是她,也非寶親王府主辦的,京里這些貴婦們,等著要看的是小王爺的婚禮,雖是皇帝賜婚,有內府幫襯著,但還是得看當家主母的能力。

女兒在寧州除了管著寧州別院外,還幫著打理柳家家業,能力如何,自不用旁人說,當爹娘最是明白,可是京里頭的這些達官貴人卻是另一回事,二老就怕人家先因女兒原本的身份,瞧她不起,縱使正了名份,仍是擔心女兒會被人瞧輕欺負,這次朱平玨娶妻,他們才會不遠千里而來。

外孫都這么說了,兩個老人家便隨女兒、女婿去了寶親王府。

六月二十七日送嫁妝,福安山莊賓客盈門,小小陪著祁夫人招待上門的女眷,原以為上門來的女眷們,祁夫人可能一個都不識,沒想到她竟然與大半的女賓相識,并且相談甚歡,小小雖然驚訝,卻沒功夫多想,直到忙到日落西山華燈初上,她才有空坐下來好好喝口水,。

安梅侍候著小小洗漱沐浴,洗去一身疲憊后,小小倚在臨窗的大炕上,安蘭坐在腳踏幫她揉著腳掌。

“沒想到招呼那些客人,比練功還要累”之前幾次招待客人,她不是因為懷孕,就是有長輩們在,招呼客人們、突發的狀況等瑣事都落不到她頭上來,今日卻不同,祁老爺是秋冀陽的師尊,祁月牙要從福安山莊出嫁,一應事宜都要由她這個師嫂來處理。

“夫人今天可真是累壞了”安蘭輕輕揉捏著小小渾圓玉白的腳掌。

小小原本閉著眼,突然張開來,“亮亮呢?”

“小少爺喝過奶已經睡下了。”安菊端著蜜糖蓮棗湯過來。“章嬤嬤讓人過來說,內府來的幾位都安置好了,內府來的教養嬤嬤現在月牙姑娘那兒。”

小小想到教養嬤嬤是教什么的,瑩玉的臉頰乍然緋紅,她猛然坐正起來,安蘭被嚇了一跳,抬頭不解的看著小小。

“沒事,嗯咳,沒事。”小小臉紅紅,安撫的朝安蘭笑笑。“對了,師娘是什么來歷啊?五皇子妃她們似乎都認得她?”

安梅搖搖頭,安蘭也道不知,倒是安菊語出驚人。“我知道。”

“你知道?”

“嗯,在幽州的時候,我問過平貴他們,祁夫人的娘親曾經也是個公主呢”

“曾經?”

“她過世了嘛”

就算過世了也會福澤后人,就像平遙公主過世,她的兒子被封郡王,祁夫人卻沒有封號,而且嫁的對象竟是個江湖人。

小小頗為好奇,安菊卻也只知這一點皮毛,多的也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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