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犀想破腦袋也沒有答案:“我所有同父異母的妹妹都嫁做了豪門貴婦,哪有人愿意來魔界赴險呢?”
魔尊君棠不再賣關子:“楚盈盈。”
“開什么玩笑!”楚靈犀難以置信:“楚盈盈是厲州王妃,她怎么可能會代表楚州出使魔界?”
“楚盈盈已與厲國主正式和離,她重回楚州,在殿前司任女官。”
魔尊君棠攬著她重新坐回塌上:“仙界、楚州與熊州均派使臣參加柏誠婚宴,其中唯有楚盈盈是生面孔,或許會成為最大的變數,她是什么樣的人?”
“她…”楚靈犀思量再三,無法下斷言:“楚盈盈戴著重重面具,我不清楚她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什么,只能講幾段印象深刻的往事。”
長篇大論之前,楚靈犀需得吃些水果解火鍋的膩,指了指偏廳圓桌上的秭歸臍橙:“人家想吃橙子”
魔尊君棠用法術將果盤移至塌旁,親手為她剝開。
“楚盈盈與我有相似之處,幼年喪母,不得父寵,不過她更慘一些,我畢竟有嫡長公主的封號,有天下最好的哥哥,有誰都不敢惹的暴脾氣,而她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宮中常常受到排擠和欺負,我有時會出手幫她一把,她會送我一些繡品香囊之類的小玩意兒,關系算是不錯。”
魔尊君棠將橘瓣放入她口中:“據傳楚盈盈在楚州美名遠揚,未出嫁前曾多次親至災區賑濟臣民,被尊稱為‘善賢公主’。”
“尊上是否認同楚盈盈的賢名?”
楚靈犀換了一個姿勢,舒舒服服地躺在魔尊的大腿上,如此一來觀察他表情的變化也更為方便,許多時候言語未盡之事,都能在神情中找到答案。
魔尊君棠兢兢業業地剝著橙子,道出心中實言——
“賑濟扶困乃社稷大事,應指派良善忠正之臣主持大局,王室儲君亦可參與其中以解民生疾苦,按常理來講嬌貴的公主不該也不應親赴災區,單單是她所需的仆從與護衛至少就得三十余人,日常飲食用度皆須專人籌備,除非這位公主有過人之處,否則純屬是在拖延救災進度。”
楚靈犀借花獻佛,拿起一瓣橙子喂給他,巧笑嫣然:“尊上英明!”
魔尊君棠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繼續道:“從傳言來看,楚盈盈賑災主要做的是施粥放糧與照顧孤寡老幼,這些事務如果交給相應的官員,效率勢必會更高,所以我認為她多半是貪好虛榮的沽名釣譽之輩。”
楚靈犀吃膩了橙子,伸手取過旁側的一碟紫蘇梅子,講述往事——
“三百多年前楚州南江發生洪災,受災最嚴重的村鎮中有楚盈盈母親的故鄉,她主動請命前往,獲得了善良賢德的好名聲,從那之后,不論大災小難,她都會馬不停蹄地奔赴災區,實際完全沒有必要,我哥哥婉言勸阻過幾次,不過沒能攔住她追逐虛名的腳步,念在她有難處的份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未再過多干涉。”
“楚盈盈有何難處?”
“公主這個詞聽起來高大上,但楚州最不缺的就是公主,我那位渣爹荒淫無度,后宮嬪妃眾多,包括我在內有二十三個女兒,他甚至都記不全所有女兒的名字,平日里還算大方,經常賞賜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公主,可是在婚嫁大事上,他的渣爹本性就顯露無余。”
楚靈犀想起害死她的渣爹就肝火怒燃,狠踹雕欄泄憤,整張床榻都顫了三顫——
“他把所有女兒都當成政略聯姻的棋子,要么嫁給楚州的重臣之后,要么就與其他州國的王嗣聯姻,大多都是些不成器的紈绔子弟,其中拔尖的好男人早就被母親得寵的公主搶走了,楚盈盈沒有母親庇護,僅能與歪瓜裂棗盲婚啞嫁,她唯有靠努力爭得幾分薄名,才能夠在婚事上有自主權。”
魔尊君棠成為人體投喂機,鮮果、干果、蜜餞輪番送入她口中:“從目前的情形推測,楚盈盈當年的野心或許就不小,并非覓得如意郎君那般簡單。”
“我眼瞎了好多年,一直被楚盈盈的柔弱外表迷惑,沒有看出她是一只披著小白兔外衣的白眼惡狼!”
楚靈犀剛吞下阿膠蜜棗,一枚酸甜加應子便在唇邊等候,她生平首次感覺到吃也是一件特別有壓力的事,抱怨道:“尊上您慢點喂好不好,我的嘴特別累,邊吃邊說都快忙不過來了。”
“好好好”,魔尊君棠輕撫她的發絲,千依百順。
“第一個發現楚盈盈有野心的人是茅石,那塊臭石頭雖然嘴硬脾氣差,不過看人看物極其通透,剃光頭就能直接進廟里做方丈的那種通透。”
楚靈犀的手總是閑不下來,抓了兩枚紅彤彤的櫻珠在掌中轉玩,如盤核桃一般:“曾經我哥哥有意幫楚盈盈牽紅線,茅石堅決反對,他說楚盈盈欲念雜念過多,心機深不可測,不是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當年楚盈盈嫁給厲國主,算是震驚四界的一件大事,如今和離也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厲國主那樣的男人純屬老天爺的造孽之作,權勢、地位、能力、相貌樣樣都是一等一,昔日被譽為妖界首席黃金單身漢,我哥打再多的勝仗都蓋不過他的風頭,無數八卦小報都以他為話題,從各個角度深入分析怎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厲國主,可惜吶可惜,誰能料到人家壓根兒就對女人沒有興趣。”
楚靈犀嘖嘖嘖三聲,為妖界女子深表惋惜。
魔尊君棠又犯了醋壇子的老毛病:“以厲州的實力,沒有必要與勢力漸衰的楚州聯姻,他最初求娶你,和你長公主的身份沒有關系,應是單純的欣賞與喜歡。”
“‘欣賞’二字勉強可以留著,但‘喜歡’二字我可受不起,性別不合,其他再合也是百搭,而且在厲國主眼中,江山社稷大于兒女情長,他求娶我是看中楚家兄妹軍的實力,此外我始終懷疑,他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哥。”
楚靈犀拍了拍魔尊的胳膊,強迫他加入自己的腦洞:“這個猜測是不是很有道理?我頂著厲王妃的頭銜守活寡也就罷了,可是絕對不能坑害了我的直男好哥哥,尊上您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