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偷覬了長寧一眼,見小姐面無表情,朱唇輕抿,與謝七對視了一眼。
小姐生氣了。
謝七跪在長寧面前,長寧只得停下腳步:“怎么了?”
“奴婢無能,方才大公子速度太快了,奴婢來不及反應。”謝七愧疚的垂下頭,她是暗衛,自小接受暗衛的訓練長大。
她知道方才那種情況若是大公子對小姐動了手,小姐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并不大。
沒能保護到小姐,是她失職。
長寧嘆了一口氣,她并非圣母,只是謝七她們一心向著她,就算有失誤她也不忍心太嚴厲。
“起來吧。”別說是謝七,就是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比裴青山速度快。
方才那一刻,她很明顯感受到了裴青山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方才是真的想要殺她。
長寧后背浸上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前世到死都不知道,她這個大哥,竟然還有一身武藝。
不對,裴青山為何突然對她起了殺心?
長寧想著,秀眉微蹙。
看樣子自己遺漏的細節還有很多。
現在還好,不管他為何突然在長寧面前顯露武功,以后她就能多加防備,不用等到某一日裴青山突然發難時的猝不及防。
“謝七,你去一趟宋府幫我傳個信。”她總感覺傅殊這次出征非同小可,宋燁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
宋燁自從官拜太傅之后就從從前的小院子搬到了與裴家在一條街上的五進大宅子,連帶著長寧將宋蕓也放了回去,平日未免找人耳目,她并沒找過宋燁。
“是。”謝七不多問,行禮之后就離開了。
長寧回院子的時候,耶律文茵正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百無聊賴的把玩著石桌上的清胚茶盞。
耶律文茵見長寧抬步向院中走來,雙眸一亮:“多謝你,裴小姐。”
聲音雖然低啞,但好歹能開口了
“無事,你的嗓子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問題。”長寧笑道,她原以為要七日方才能好的嗓子竟然不到四日就好了。
耶律文茵看了一眼長寧,復坐下:“我是來同小姐告辭的。”
長寧深深的看著耶律文茵,眼下大寧與突厥已經開戰,她確實不適合再留在這里了。
“裴小姐請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等我回去會派人將白龍骨送來。”耶律文茵干巴巴說道,她也知道長寧救她是為了白龍骨,東西尚未拿到她剛好就提出離開實在是不妥,長寧憑什么相信她呢?
可她也沒辦法,右將軍已經派人找到她了,突厥生亂,可汗被奸人蒙蔽,她雖只是公主,卻也有替突厥皇室撥亂反正的義務。
這樣想著,耶律文茵從衣裳里取出一條項鏈遞給長寧。
這項鏈造型古怪,黑色的繩子上墜著一顆狼牙:“這是靼鷹的牙齒,我將它留給裴小姐,裴小姐拿到白龍骨就可以還給我了。”
突厥貴族有飼養守護神的習慣,守護神都為草原狼,靼鷹就是她的守護神,將守護神的牙齒佩戴在身上能保佑一生平安。
長寧輕笑一聲,并沒接過項鏈:“公主,我并非不信你,只是眼下突厥內部似乎并不安穩,您此刻回去沒關系嗎?”
這是長寧猜的,如果突厥沒出事的話,傅殊也不會急匆匆就被派去突厥,行蹤還保密,至于裴青山是什么知道的,多半是與五皇子有關。
堂堂突厥公主竟被當成昆侖奴四處販賣,只怕突厥內部也不安全了。
“裴小姐不必擔心,我自然有法子回去,在府上打擾這么多天,文茵很感謝小姐的照顧,希望來日我們能成為朋友。”耶律文茵眼里滿是真誠,雖然長寧救她的初衷只是為了白龍骨,可有恩就是有恩,他們草原兒女向來恩怨分明。
有朝一日若是長寧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在不違背突厥利益的前提下她一定赴湯蹈火。
果然如此!
方才裴青山告訴她傅殊出征突厥,她就已經猜到了,突厥皇室內部的情況怕也很復雜,這次秘密出征想來就是與此有關。
長寧自然聽懂了耶律文茵的話:“多謝公主。”
耶律文茵也不再耽擱,她在裴府只有幾日,并沒有什么東西需要收拾,眼下與長寧告了別她就可以立刻出城了,右將軍就在城外等她。
長寧盯著耶律文茵的背影若有所思,卻并未開口。
耶律文茵停在院門,微微側著身子,背對著坐在院中的長寧,輕嘆一聲:“郡主可多多留意朝堂。”說罷,再不肯多說一句,徑直離開。
長寧直到耶律文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才站起身子,面無表情開口:“宋燁怎么說?”
謝七方才將將回來,但耶律文茵在場因此并未現身打擾,此刻聽到長寧問話。
謝七從院轉角走出來:“小姐,宋大人今日休沐,說在宋府等您。”
“好,我現在就去,謝七你留下,等謝暗的消息。”
長寧熟知師兄的性格,最是守禮的人。私奔那種事,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出來的。
可師姐就不好說了,師姐性子跳脫,行事葷素不忌。若是真將師兄拐跑了,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想著,長寧臉色古怪,若是兩人真跑了,她是幫著隱瞞呢,還是隱瞞呢?
長寧整了整羅裙,慢條斯理道:“若是有情況,便去宋府找我。”
“是。”
謝七癟著嘴,只能目送著花枝陪著小姐出去,嘆了口氣。
宋府書房
宋燁坐在太師椅上,桌上堆滿了奏折——這些全是寧文帝之前交給他的,是他官拜太傅之后接手的第一件差事,旱災之后的南地幾個州府的一些奏折。
其中以雍州為首,當日他雖然斬了馬通明,可后續的許多官員在這次雍州之亂中也不干凈。寧文帝命他將這些官員統統評判一遍,若是犯了大錯的絕不姑息。
一連數日他都閉門不出,甚至連大朝會都很少參與,只依稀聽到皇帝為定安王世子與長寧郡主賜婚的事情。
“老爺,有位姑娘來找您。”秦文在書房外敲著門稟報道。
宋燁放下筆,眉心微微舒展,順手將奏折歸攏到一起:“我這就去。”
秦文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大人已經連續在書房里呆了十幾天了,每日吃喝都在書房,累極了也是直接趴在書桌上。
怎么今日竟然愿意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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