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到假山時,只見一道挺拔俊秀的黑影立在一旁。
“叫我來干嗎?”說著話,長寧抬眼看了看四周:“宗將軍呢?”
傅殊一臉幽怨,嘆氣:“什么時候媳婦兒眼睛里才能只有我一個。”又是宋燁又是師兄,就不能多看看他嗎,真是的。
“有事說事,沒事別酸。”長寧下意識抖了抖雙臂,傅殊真是越來越酸了,這還是哪個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大寧戰神嗎?
這要讓人看到不是得驚掉下巴?
見媳婦兒不受用,傅殊癟了癟嘴:“媳婦兒,今夜你注意身子,有什么事就去找徐福,天可真冷。”
說罷,想了想:“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明日再進宮。”
這天氣甚是寒冷,隆恩殿又少有人至,陰冷異常,再加上為了保存尸身是不允許用暖爐的,今夜若真留媳婦兒在殿中守靈難免吃不消。
原來只是擔心她,長寧眼中劃過一絲暖流,勾唇道:“你放心,我雖然武功不好可也并非無內力。”這點寒意對她而言并非難捱。
傅殊聞言卻并不安心,但見長寧毫無異樣也不動聲色道:“萬事小心,不要莽撞。”
長寧目光一亮,以眼神探詢傅殊,見傅殊微不可見地點點頭,一顆心猛地提起。
“知道了,嗦,隆恩殿那么多人難不成還會冷?”長寧略微定了定神,毫不在意道。
傅殊卻握住長寧的手,黑暗中似有一抹銀光滑過,若不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好了,快出宮吧,明日早點進來,順道去看看我母親。”
“好,那為夫就走了。”傅殊眼神復雜,他自然明白媳婦兒的意思。
長寧不猶豫,與傅殊道別后便繞出假山往隆恩殿方向走去。
手中有堅硬的東西咯著手那是傅殊方才塞給她的匕首,從方才起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實在太靜了,天地之中除了她與傅殊細細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再加上傅殊的提示,以及趁機塞給她的匕首,讓她斷定附近必定有高手,雖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可那些人一直在隆恩殿外顯然是沖著隆恩殿來了。
寧文帝進殿之前還沒有異常,莫非這些人是剛來不久?
長寧面沉如水,到底是為什么呢?今夜本是新年宮宴,皇后驟然殯天,那人是沖著宮宴來的還是沖著皇后來的?
不管那人為何而來,今夜想必也不會太平。方才長寧對傅殊特意提及母親,是知道有了御書房那一遭,只怕母親現在也在進宮的路上。母親身體柔弱又懷著身孕,若是遇到危險,只怕她無法原諒自己。
握著手中尚有余溫的匕首,長寧一顆懸著的心漸漸沉寂下來。
只盼傅殊千萬要來得及......
再回到隆恩殿時,殿中已沒有多少人了,殿中除了寧文帝與柳、賢二妃外便只有沈非魚在場。其余妃嬪跪在殿外為皇后哭靈。
如此冬日夜里,殿外還傳來女人凄厲的哭聲,若是換個膽小的只怕會嚇得病倒了。
可殿中人,都不是膽小的。
長寧便多了一百二十個小心,方才假山旁應是她離那人最近的時候,可即便如此長寧還是無法感受到那人的位置。
能勞動武功如此深不可測的人出手,想必今夜必有大事,而這隆恩殿中便極有可能有人與外人勾結。
沈非魚見長寧進到殿中,輕移蓮步:“郡主,來給娘娘上柱香吧。”
眾人聞言向長寧看來,柳妃感嘆道:“娘娘生前將郡主視為親生女兒,想來郡主亦是如此。”
賢妃下意識便輕蔑道:“既然如此,郡主若是不好好守著實在對不住娘娘一片心意,只可惜七公主不在。”
“徐福,派太醫去看看阿瑤,若是好了便讓阿瑤一起來守著。”寧文帝嘆道,皇后畢竟陪伴他多年,又為他生了二子一女,這也是為什么他明知皇后有問題卻遲遲不忍下手的原因。
而現在,既然人已經走了,便不想讓她身后也如此冷清。
“是,奴才這就去。”徐福站在殿外遙遙向寧文帝行了一禮就退下。
長寧走上前,點燃三支香,靜靜跪在蒲團前。
阿瑤有句話說對了,若無皇后庇護,只怕她也不會這么快改變裴家的運勢,這樣算來皇后對她確實有恩。
不到半個時辰,徐福便帶著沈樂瑤進了隆恩殿。
這兩個時辰的功夫,足夠沈樂瑤冷靜下來了,此刻見了寧文帝冷靜的行禮:“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柳娘娘、賢娘娘。”
“阿瑤,起來吧,快去陪陪你母后。”
寧文帝倚著軟椅,看女兒跪著給皇后上香,一時倒是悵然所思起來。
沈樂瑤上完香,有些遲疑地看著長寧,卻遲遲沒有開口。
倒是長寧輕輕沖她搖了搖頭,沈樂瑤這才放下心來。
不知不覺已到亥時,殿外傳來一陣響動。
寧文帝皺著眉:“徐福,外面怎么回事?”
長寧也看向殿外,透過殿門上的窗格隱約可見殿外人影幢幢,哭聲也越來越大。
“回陛下,是定安王妃帶著諸位夫人來了。”徐福一直待在殿外,自然明白情況。
寧文帝面色緩和下來:“叫定安王妃進來吧。”
“上京中的人家可都來了?”見徐福領命正要出去宣王妃,寧文帝又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徐福聞言,面色略微尷尬,輕輕掃了長寧一眼。
“朕問你話呢,你看郡主干嗎?”寧文帝一見這老太監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心里就不痛快。
徐福忙跪在地上:“陛下恕罪,上京各府夫人都到了,只除了裴家的馬車出了問題,還沒到。”
長寧終于放下心,唇角微不可見地翹起。
“哼。”寧文帝冷哼一聲,沒好氣看了長寧一眼,也不好多說什么:“罷了。”
變故就在此刻。
徐福還沒走出隆恩殿,殿外便響起陣陣尖利的呼救:“救命,有刺客!”
“來人!”
一陣兵刃相接的聲音炸響在殿外。
“出了何事?”寧文帝從椅上站起身,怒喝道。
鮮紅的血跡濺在門上,長寧心中一緊:“陛下,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