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裳,長寧坐在梳妝臺前將鬢發打散,隨意挽了個墮馬髻便重新打開門。
傅殊背對著大門,聽聞身后傳來響動這才轉過身。
月光隨著房門拉開灑落下來,透過斑駁的樹縫落在長寧身上。
待看到長寧不施粉黛的嬌顏,心臟狠狠漏跳了一拍。
長寧看了傅殊一眼,有些不自在道:“這是何處?”
“還在明城。”這是他在明城的地方,頓了頓傅殊開口道:“先吃點東西吧。”
雖然夜已深,但長寧從白日起便昏了過去方才才醒,因此也不覺得困,聞言點了點頭。
有一青衣書童打扮的小廝端著一直溫著的菜上來。
長寧看了那小廝一眼,正若有所思中冷不丁聽見傅殊的聲音幽幽響起:“媳婦兒是看這小童比為夫俊俏?”
“呸。”長寧收回視線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真是不要臉。
見長寧沒好氣的模樣,傅殊深邃的黑瞳中反而漾開一抹溫柔:“快些吃吧,等下還有事。”
之所以現在先吃飯,是怕等下媳婦兒就沒胃口了。
長寧聞言狐疑的看了一眼傅殊,手上動作快了起來。
接下來長寧總算明白為何傅殊讓她先吃了,因為這會看了劉五她便忍不住泛起干嘔。
方才吃過的東西險些吐了出來。
面前一團血肉模糊的人影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屋中除了刑具之外便只剩兩把椅子。
傅殊看了一眼長寧,確認她沒事這才慢悠悠走過去坐了下來。
“傅琮。”
“屬下在。”
方才那名青衣小童,面色肅穆應道。
“潑醒他。”
“是!”傅琮聞言上前接過一盆清水立在劉五頭邊,兜頭澆下。
蝕骨水淋在傷口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出一陣刺鼻的氣味。
長寧眉頭下意識便蹙了起來。
傅殊余光一直注意著長寧這邊,見長寧蹙眉不由開口道:“媳婦兒若是不舒服先出去吧。”
這里有他就好。
方才他之所以將長寧帶來,是想讓媳婦兒看看冒犯她的人會是個什么下場。
但媳婦兒若是不想看,那便有他代勞便是。
他這叫婦唱夫隨,傅殊心中美滋滋的想著。
“不用了,我就在這里。”長寧自然明白傅殊的心意,況且她也并非溫室里的嬌花。
傅殊聞言點了點頭。
“嗯...”劉五吃疼幽幽轉醒。
四肢百骸處傳來鉆心的疼痛,劉五如死豬般躺在地上看了眼全然陌生的屋頂:“這,這是何處。”
“主子。”傅琮從一旁專門放著刑具的架子上取下一條九節鞭,向傅殊示意。
傅殊點了點頭,眼中的殺氣毫不掩飾。
傅琮上前手腕一動,九節鞭帶著雷霆之勢猛地落在劉五身上,本就血肉模糊的身上頓時濺起不少血水。
“啊!”劉五一聲尖叫,身子下意識想躲卻因傷的太重無法動彈。
“你們是何人。”從他這角度看過去,隱約能看到一旁的椅子上還坐著二人。
雖然看不清那兩人的模樣,但卻可以肯定其中那白衣女子應該就是他今晚剛納的美妾。
“劉公子這些天替殊照顧殊的未婚妻辛苦了,這才特意將劉公子請過來,好好招待一番,也好表表殊的感激之情。”傅殊把玩著手邊的茶盞,似笑非笑道。
“你是何人,本公子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劉五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么心慌,這人雖然話中還帶著幾分笑意但他心中卻直覺不好。
他心中知道,現在不是他認不認的事了。這人既然有本事將他從府中綁出來,便不是泛泛之輩。
落在這人手中,只怕今日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傅殊聞言輕笑一聲:“看來劉公子記性不是很好,傅琮讓劉公子好好想想。”
說罷,傅殊便親手給長寧沏了杯茶,朝長寧處推了推:“喝口茶,休息會。”
長寧看了一眼傅殊,又看了看地上攤著如一灘死豬肉的劉五,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見長寧沒有伸手接過茶盞,傅殊不在意的笑了笑。
傅琮從前便是在水牢當差的,最擅長的便是刑訊嚴刑拷打,這天下刑具就沒有他不會的東西。而這地上這人,他也是知道的。
主子將郡主抱回來的時候雙目都泛著紅。
他早就聽傅葉傅秦二人提起過主子對郡主有多珍惜,這狗東西竟然把注意打到郡主身上了,今日不將這些刑具一一用在這人身上。只怕他回去,傅葉都會打死他。
這樣想著,傅琮手上越發用上了巧力。
傅琮的動作不急不緩,連下鞭的頻率都是差不多了。沒一下都堪堪打在劉五本就已經皮開肉綻的爛肉上,打到后來,劉五已經麻木了。
除了在心中默默數著,一、二、三——果然,下一秒九節鞭又落了下來。
他要瘋了。
若是還有力氣,他真想讓傅琮快些打,直接將他打死算了。
這樣的節奏,這樣的力道。他能猜出下一鞭會落在什么地方,但就是無法躲開。
“主子。”看時候差不多了,傅琮這才收起鞭子蹲了下來。伸出二指放在劉五脖頸處,朝傅殊看了過來道。
這樣便差不多了,他刑訊了這么多年,自然知道眼下劉五這個狀態雖然看上去比起方才來差不多,但內里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了。若是再打下去,只怕便真的死了。
這么輕易便死了,才是便宜了他。
傅殊明白傅琮的意思,看了一眼有進氣沒出氣的劉五一眼:“你出去吧。”
方才他在劉府看到長寧的第一眼,心中便涌起了滔天的怒氣。只恨不得一掌直接將劉五拍死,但他終究忍住了。
他知道媳婦兒不喜歡別人幫她做決定,因此劉五的事他要交給媳婦兒親自來處理。
“是。”傅琮看了一眼地上的劉五,這才放下九節鞭恭敬道。
“他是傅琮?”長寧的視線隨傅琮走遠,若有所思道。
傅殊一陣無語,這都什么時候了媳婦兒不夸他,還當著他的面問別的男人。
見傅殊遲遲不答話,長寧這才收回視線看了過來。
待見到傅殊一臉傲嬌這才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她知道傅葉、傅秦皆是傅殊的親近之人。但從前也去過幾次定安王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名叫傅琮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