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欲擒故縱第6章欲擒故縱→:夜幕降臨,魏赫言回到府中,香湯沐浴洗去一身血腥味,看著下屬搜集來的資料。
沒查出司一珞和沈茉冉之前的生活有交集,倒是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沈家當家主母杜氏每日用的藥中摻了馬錢子,沈大小姐在府上也是水深火熱,因為一點錯處竟然被罰到家廟……但是上一刻還朝不保夕,下一瞬,卻能說動沈案興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出頭擔保?
這位沈大小姐也有點意思。
再看司一珞,她的祖父在軍中最高不過做到總旗,父親只是個小旗,她一個姑娘家,十歲就敢出關做斥候,不過十五歲年紀,軍功竟然已經累計到千戶!
這還是用一部分軍功抵了她身份造假,欺上瞞下罪名的結果,若他是男人,至少也能封個宣武將軍了。
十五歲的宣武將軍,大周朝開國至今,屈指可數。
魏赫言嘖了一聲,將資料燒了,喚人問道:“司千戶在做什么?”
下人恭敬回道:“回督主,司大人在湖邊釣魚。”
“釣魚?”
魏赫言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意想不到,是的,其他情緒都被這四個字壓了下去。
他起身往外走。
水面上跨湖修建著一條長廊,紅燈籠喧賓奪主,奪了荷葉的嫩綠色。
燈火下,少女筆挺坐著看湖面,垂在湖中的魚竿一動不動。魚兒聚在不遠處嬉戲玩鬧,她身邊的水桶里卻是空的。
等了會兒,少女將魚線拉出來,魚餌還在,卻沒有一條魚上鉤。她不氣餒,換個地方,繼續將魚線甩出去。
魏赫言瞧著有意思。
“司大人挺有閑情逸致。”
他一來,原本圍在燈下嬉戲的魚群瞬間四散,司一珞知道自己今天的魚肯定釣不上了。收回魚竿,將魚餌取下來隨手扔進湖里。
“督主身上殺氣太重,魚都被嚇跑了。”
少女反而將釣不上魚的原因推到他身上?有生以來第一次……
魏赫言失笑道:“司大人真會說笑。”
司一珞從傍晚一直坐到現在,疑惑解開了,她在想自己這輩子想要什么,還沒想出名堂。
魏赫言一身簡單的黑衣上繡著繁復的花紋,高高束起的長發垂在腰間,更顯得他身形頎長,英姿偉岸。
司一珞抬頭,他迎著光的側臉輪廓分明,眉眼略顯陰柔,攻擊性卻十足。
想起市井間對他的形容:錦衣夜行,鋒芒畢露。
“督主用過晚膳了嗎?”
少女語氣自然,不等他回答。
“吃魚怎么樣?”
魏赫言視線落在空空如也的木桶。
少女輕笑一聲,不慌不忙地將魚線取下來,握著魚竿試探兩下,將魚竿直直的刺進水中再提起來,一條肥碩的鯉魚扎在魚竿上,掙扎撲騰出的水花四處飛濺。
魏赫言看著來回撲騰卻始終掙扎不出桎梏的魚,突然沒了胃口。
司一珞彎著眼睛笑著,用熟稔的語氣說道,“我親自下廚,督主嘗嘗我的手藝。”
少女面色仍舊蒼白,魏赫言從她柔順的外表下,看到一只張牙舞爪的小獸。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看他。
“你在勾引本督?”
司一珞一愣,后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只是感激督主不殺之恩而已,督主還請自重。”
手中細膩的觸感消失,魏赫言盯著她提魚離去的背影,莫名覺得手指很燙。
欲擒故縱?
“來人,跟兵部打聲招呼,撤了她的調令!”
他倒要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黑暗處有人應了一聲。
魏赫言低頭看著湖面,抓了一把餌料扔進湖里,四散逃開的魚群圍在遠處不敢過來。他覺得沒意思,負手回到書房,展開最新送來的密信。
“沈相動了朝廷送往遼東的軍糧?”
他久久不出聲,下屬請示道:“消息要遞進宮里嗎?”
魏赫言手指扣著桌面,半晌。
“先瞞下來,繼續盯著。”
各部的消息繁雜,不能一股腦都遞上去,需要他先斟酌,該怎么報送,什么時機報送最合適。
他灌了一杯濃茶,拿起其他的密信,一封一封審閱。
直到侍女端上飯菜。
“督主,這是司大人親手為您準備的飯菜。”
常年待在囚牢,聞多了腐臭味的人胃口都不怎么好,魏赫言也不例外,但是為了不被人看出破綻,餐桌上總會有一兩道葷菜,但他總會發脾氣。
廚房摸不準他的喜好,每日做飯都戰戰兢兢,司一珞愿意冒頭,廚房的下人只略一猶豫就答應了。
侍女掀開湯盅,奶白色的魚湯看起來和白肉一般顏色,魏赫言瞥了一眼,忍著胃里的翻滾,冷聲道:“端走!”
侍女急忙上前將魚湯撤下。
“慢著。”空氣里散發著淡淡的咸香味,他手指敲著桌子吩咐道,“放下吧。”
侍女停下動作,連同其他菜點一起擺在桌子上。
魏赫言走過去,今日的菜與往日不同,一碟清淡的小黃瓜,一碟嫩黃的油爆菜心,一碗包好看不見餡兒的清蒸小餛飩,一碟綠豆酥,以及魚湯。
分量都不大,他在桌前坐下,先夾起一枚餛飩放在嘴里,玉米和豌豆的清甜味道將肉味掩蓋住,竟然難得的可口!
小黃瓜脆爽,菜心滋味十足,綠豆酥不甜不膩,入口即化。⑦④尒説
他最后將勺子伸向魚湯。
侍女猶豫著小聲提醒道:“司大人說,晚上不宜吃太飽,否則難受會睡不好。”
魏赫言動作一頓,侍女以為自己說錯話,急忙跪下告饒。
“奴婢多嘴,督主饒命!”
盛菜的碗碟精致小巧,飯菜卻略顯粗糙,魏赫言魘食知足之后才后知后覺意識到。
“你說這些都是司千戶準備的……她才來了多久你們就都聽她的了?”
侍女磕頭請罪,眼前的珠簾晃動,再抬頭,桌前已經空無一人了,侍女冷汗涔涔地癱坐在地上……
司一珞洗漱之后還沒睡下,身上的傷口發炎,她這會兒有點發燒。
但是她卻睡不著,強撐著起身出了門。
沈茉冉睡到半夜被一條黑影嚇醒,若不是感受到對方手上的老繭,她差點以為沈氏又找人謀害她。
“司一珞?你怎么來了?傷怎么樣?身上怎么這么燙?”
司一珞坐在床頭不吭聲,沈茉冉從床上爬起來問道,“你怎么了?”
黑夜里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少女沉默了會兒,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沈茉冉,去救我,你答應了沈案興什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