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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抬著幾筐最近堆積的奏折,魏赫言動手將重要的擺在案頭。曜帝看了兩眼,將奏折合上向后靠在椅背上揉著鼻梁。“赫言吶,你跟著朕有幾年了?”
曜帝最近總是精力不濟,同為男人,魏赫言明白他這是身體虛弱導致的。“回皇上,奴才在您身邊伺候,也快十年了。”
“十年啊……”曜帝喃喃道,“連朕的兒子也沒有在朕身邊這么長時間。”
皇子們從小在后宮教養,四歲啟蒙,十歲進國子監念書,年滿十六歲,說親成家,回到封地……如今他的皇子們雖然都在京城,但是早早地開了府,只偶爾進宮看望,卻并沒有與他這個父親有多親近。“朕信得過你,這些折子你幫朕斟酌著批了吧……”魏赫言沒敢露出半點猶豫,跪在地上直呼不敢。曜帝手指轉移到眉心輕揉,萬忠上前幫他按摩,他便放下了手,食指中指輪流在桌案上輕輕叩擊著。“朕又沒說讓你全權處理。遇上拿不準的,跟朕說一聲,朕瞇會兒。”
魏赫言這才應了聲是,內侍在御案旁邊擺上小桌子,把堆積如山的奏折擺在魏赫言面前。他拿起一本,看了幾眼,斟酌問道:“皇上,開封知府上奏,鈞州縣令孔鵬被處決后,縣令的位置一直空著,縣丞李滄代理有功,想推舉他為擔任縣令一職。”
曜帝閉著眼睛,卻沒睡著,嗯了一聲說道:“這個李滄,如果不是心智過人懂得在權勢面前低頭蟄伏,就是跟孔鵬是一路人,這次沒牽連到他,先駁回去。”
李滄是什么人魏赫言不清楚,他也不會去關注一個小小的縣丞,但是開封知府陳營,卻是伯安的門生。鈞州隸屬開封府管轄,沒治他失察之罪,他倒是還敢給朝廷遞折子推舉自己人……魏赫言在奏折末尾批紅,撿起另一本。“汝寧府知府上書請旨在伊河流域修建水庫,希望朝廷配合撥款……”閉著眼睛的曜帝連想都沒想,開口說道:“窮鄉僻壤,沒幾畝地,也沒幾個百姓,耗費人力物力財力修建水庫,還不如把黃河河堤加固,駁回。”
“遼東衛所擴建,要三十萬兩銀子軍餉。”
“遼東沿海山脈東側,雨水充足,溫度適宜,如今正是開春,撥十萬兩銀,二十萬株秧苗……”“今年的巡農御史……”曜帝翻了個身,嘆道:“赫言吶,不必事事請示,這些你都能做主,朕瞇一會兒,遇上大事兒了再叫醒朕。”
魏赫言應是,翻開吏部遞上來的官員變動名單,斟酌著圈了幾個人,唇角勾起笑意。忙起公務,時間過得飛快,最后一本是西平侯項邕請旨趁機出兵北遼,一舉殲滅北遼王庭的請戰書。大周朝的內政變動的空間很大,但是牽涉到邊境安穩,魏赫言斟酌著喚醒曜帝,將奏折遞上去。曜帝睜開眼睛,接過奏折看了半晌,司一珞整理出來的資料他早就看過了,如今不過幾天功夫,他又收到了項邕的請戰書。看來北遼的局勢確實適合出兵。“又要打仗了嗎?”
曜帝猶豫道,“不是說勝負未定?”
打仗燒錢,剛存滿的國庫里的銀子還沒暖熱,就又要送出去了嗎?魏赫言勸道:“皇上,西平侯駐守邊關幾十年,對北遼局勢的判斷還從來沒有出過錯,或許……可以試試。”
曜帝猶豫道:“司卿呢?她今天沒來上朝?”
打仗的事兒他們這群沒上過戰場的人拿不準主意,朝廷里那幫只會紙上談兵的武將他也信不過。魏赫言看了一眼萬忠,萬忠急忙提醒道:“皇上,司大人今天早上告了病假,估計是這段時間又累著了。”
把衙門當成家,動不動就歇在衙門里,還因此累病了好幾次,曜帝曾當著群臣的面夸過她好幾次……曜帝不疑有他,吩咐道:“這件事明日早朝再議吧,讓劉院首去司府走一趟。萬忠,你再去朕的庫房里,挑一些補品給司卿送去。”
魏赫言適時地打了個噴嚏,成功吸引到曜帝的視線。“殿前失儀,奴才知罪。”
曜帝瞧著堆積如山的奏折都被批復過了,便大方開口道:“赫言也辛苦了,朕允你歇一天,午膳不用伺候了。”
魏赫言感激涕零,叩謝皇恩。曜帝擺擺手,他弓腰退出御書房,門口遇上提著食盒的舒美人,美眸一瞇。“奴才見過舒美人。”
打扮精致的舒美人今日只穿了薄薄的春衫,豆綠色的裙擺被風掀起來,帶來一股奇異的香味,魏赫言鼻子里有點癢,側身讓開,看著她進去。“督主。”
他神色隱忍,姒海在舒美人進去之后,趕緊遞上干凈的帕子,魏赫言接過來捂住口鼻,冷聲說道:“回府。”
今日艷陽高照,空氣里滿是春意,墻頭的杏花開了,淡粉色的花瓣灑在地上,魏赫言突然覺得身體有異,不大舒服。“督主您怎么了?”
姒海第一時間發現不對,以為是因為昨晚熬夜,他家督主胃病又犯了,“奴才給您捂捂!”
魏赫言拍開他伸過來的手,隱忍道:“去查查舒美人用哪一家的香粉。”
香粉中有催情的東西,怪不得她近來得寵,怪不得曜帝體虛到大白天就想睡覺……周裕真是膽大包天,敢用這種法子!姒海應了聲是,吩咐車夫盡快趕路,他要趕緊給他家督主熬湯暖胃……魏赫言腳下生風,回到房間將屋門砰的一聲關上,換了衣服,從窗戶翻墻出門。司府,秋華院。司一珞剛睡醒,扶著欲要炸開的腦袋,去內室的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就發現魏赫言手里拿著話本,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她恍惚了一陣兒,走過去問道:“你今天不用當值嗎?”
視線又轉到他手中的話本上,咦了一聲,翻到書皮看了一眼,問道:“這本書怎么在你這兒?”
魏赫言不悅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你說,為什么會在我這兒?”
司一珞拍拍腦袋,心虛道:“朋友送的,督主既然喜歡就送給督主了……”她起身欲逃,被魏赫言一把拉回來。“什么朋友?會送你這種東西的朋友,只有湛王妃吧!我再猜猜,這本書該不會是她掌筆寫的吧?原型是誰?你跟湛王?”
司一珞怕他找沈茉冉和湛王的麻煩,裝作不在意地說道:“她自己都不在意……再說又不是真的,這本書我還沒來得及看呢,督主要冤枉人也得讓我服氣……”魏赫言發現吸入的那些香粉格外霸道,他已經盡力克制了,但是仍舊壓制不住翻涌上來的狂躁。“本督這就讓你知道錯!”
……同樣的場景,湛王府中也在上演。被故事勾得吃不下飯的常錦嬋眼見著今天比昨天憔悴,發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她也不敢輕易出府,沒事兒就靠在柱子上唉聲嘆氣。紅英擔心她,就拐著彎兒把沈茉冉就是原作者的秘密告訴她了。“你說真的?”
她跑到主院,磨著沈茉冉把還沒有發出去的稿子看了個夠本。末了嘆道:“表嫂,我怎么覺得你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就是司一珞啊,男主人公……有點像表哥,故事里的男主人公不愛吃葷腥,不吃蔥姜,表哥也是!我記得小時候他著涼,嬤嬤給他煮的姜茶,他嘗了一口就吐了……”“這你都看出來了……”沈茉冉得意道,“你覺得好看嗎?”
常錦嬋點頭如搗蒜。“太好看了,尤其是山洞里那一段,男子伏低做小魅惑起來,也沒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不過表嫂,你拿著表哥做原型寫話本,要是被表哥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今天太陽好,為了讓屋子里見見陽光,屋門窗戶都敞著,陽光下隱約一道月白的衣裳顏色從門縫中透過來。周湛一聲輕咳。“表妹你先回避一下。”←→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