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光從艨艟巨艦的船頭垂下,幽泉等人被血光籠罩著,身形慢慢的飄向了艦體。
殷凰舞倨傲的看著面色難看的鎮神仙關四位副城主,渾然沒把這鎮神仙關放在眼里。
四位副城主目光閃爍,他們腦子里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他們想到了莫名其妙隕落的媯炎,他們深知媯炎的實力如何,除非是道祖級的人物出手,否則誰能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將他抹殺?
而且他們更是知道媯炎上任,還帶來了大批媯家族人隨行。但是現在真武光一道祖說媯炎隕落,而且碼頭上鬧得這么厲害,媯炎的確沒有出現,證明道祖的話所言非虛,媯炎是真的魂飛魄散了。
媯炎身邊的那些媯家族人,他們也沒有出現!
難不成,媯炎和媯家的這些人,都被殺了么?
而剛才那座審訊大殿被打飛上天,殷血歌等人大鬧了一通,這時間點也太湊巧了一些,如果說媯炎等人的事情和殷血歌他們無關,這是怎么都說不過去的。
可是為了媯家的事情,就去得罪血曌仙朝?真武光一道祖都說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都說了這渾水太深,堂堂道祖都不愿意摻和的事情,他們四位雖然身后也有龐大的家族勢力支撐著,他們是否有這個必要、有這個能力插手呢?
如果他們不插手,就這么放縱殷血歌等人離開,雖然他們沒有得罪血曌仙朝。但是媯家那邊顯然是不會這么輕松放掉這件事情的。而且這事情對仙庭的臉面也是一大損害,鎮神仙關怎么說都是仙庭設立的重要城關。殷血歌他們總不能將這里搞得一團糟了還能全身而退吧?
四位副城主正在猶豫呢,碼頭上密密麻麻的仙人群中,突然有數百名媯家的仙人蜂擁而起。他們一言不的沖向了懸浮在半空中的殷血歌,各色劍光、仙法猶如雨點一樣向殷血歌砸了下去。
這些媯家仙人以媯仁、媯芍藥等帝嚳艦上殘存的媯家長老為,其他人都是媯仁剛剛召集過來的,隨著媯炎來鎮神仙關赴任的族人。
這里面大羅境的仙人只有寥寥數人,其他人都是金仙、天仙級的存在。但是畢竟是數百人聯手出擊,那聲勢也極其的驚人。各色仙光猶如太陽一般,照亮了整個鎮神仙關。
“殷血歌,你膽敢殺我媯家長老,膽敢刺殺鎮神仙關城主,你罪該萬死。”媯仁駕馭著一柄本命飛劍,周身精氣神全部灌注在了那一柄仙劍中,傾盡全身之力向殷血歌當心刺來。
這是以仙魂御劍。全身精氣神孤注一擲的手段。媯仁是真的不想活了,他在帝嚳艦上被蒙紫羅打成重傷,硬生生從高階大羅打落到金仙境界,而且仙基受損,這輩子都極難重新修煉到大羅境,他寧可燃燒仙魂和殷血歌拼命。豁出去兵解轉世。
反正只要擊殺殷血歌,以這份功勞,他勢必能得到媯家的照護,可以在媯家核心族裔中輪回重生,甚至可以讓媯家老祖出手。護住他的一縷元神,讓他保留這一世的全部記憶轉生。
重新轉世從頭修煉。總比停留在金仙境界受人冷嘲熱諷來得痛快。
所以媯仁將全部的精氣神都融入了這一劍,他的劍光上燃燒著熊熊火焰,他聲嘶力竭的怒喝著,帶起一道驚天長虹,幾乎是一眨眼就刺到了殷血歌的胸前。
為了這一擊,媯仁甚至將自己的其他幾件仙器都自行崩解,將那幾件威力絕大的大羅道器的全部力量都融入了這一劍中。他的劍光剛開始還是一道長虹,當他最后沖到殷血歌面前的時候,他的劍光熾熱、強烈猶如一顆巨型太陽懸浮在空中,那等光和熱讓在場的絕大多數仙人都睜不開眼睛。
鎮神仙關的四位副城主同時松了一口氣,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們的確不愿意招惹血曌仙朝,但是他們同樣不愿意看到殷血歌他們如此輕松的離開。眼下媯仁他們的行動,的確是最理想的——如果媯仁他們能夠殺死殷血歌,這就更加理想了。
這件事情,完全可以算成媯家和血曌仙朝的私仇,無論后面還會牽扯出多大的亂子,都和他們鎮神仙關的官員們無關了。這樣一來,甚至媯炎的死都能掩飾過去,這對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殷血歌屏氣凝神看著當面襲來的媯仁,無上圣體內青黃二色流光在經絡中急的流轉著,皮膚下一重一重的青黃色符文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猶如無數重老樹皮堆砌在他體內。
面對媯仁刺來的這一劍,殷血歌看準了劍勢,雙手準確的迎了上去。他的雙掌準確的夾住了對方的劍鋒,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殷血歌雙掌內噴射出無數的火星,媯仁的本命仙劍劇烈的扭曲著,宛如狂的毒蛇一樣瘋狂的跳動著,一絲一絲的在他雙掌之間艱難的向前蠕動。
“好大的狗膽。”殷血歌夾住了媯仁突如其來的一劍,站在殷血歌身邊,正倨傲冷笑的殷凰舞雙眸中噴出熾烈的血炎,她震怒的一揮手,一柄形如殘月的無柄彎刀帶起一溜兒血光,無聲無息的從她袖子里激射而出。
這柄殘月彎刀長達一丈二尺,兩側都是鋒利的刀刃,刀面上密密麻麻的雕刻了無數古樸邪惡的血妖一族的奇異符文。這些血色符文猶如活物一樣蠕動著,向外噴射出無數極細的血色光絲。
‘噗嗤’一聲悶響傳來,這柄血色彎刀輕輕的劈過了媯仁的本命仙劍。媯仁出凄厲的慘嗥聲,他的仙劍連同他的身軀一并被這彎刀劈斷,一縷仙魂還來不及從碎裂的仙體中逃出來,就被那彎刀上無數符文放出的血光籠罩。瞬間就化為一道污血從高空墜落。
殷凰舞長嘯一聲,她身上騰起了一片茫茫血霧。在她頭頂凝成了九重形如靈芝的血色慶云。有極其清澈、色澤純正不邪的血色清光從這造型奇異的血色慶云中噴出,猶如一盞明燈照亮了整個鎮神仙關。
慶云中可以看到三顆血色小太陽在急的盤旋飛舞,每一頭血色小太陽中都藏著一頭造型猙獰的血色魔鳳,這三頭魔鳳張牙舞爪的無聲咆哮著,雙眸中放出森森血氣,凡是被她們的雙眸掃過的仙人,無不覺得心頭一寒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殷血歌雙手夾著半截殘劍,扭過頭來駭然看著自己母親頭頂的慶云異象。
三團血陽凌空飛舞。從殷凰舞散出的氣息可以察覺,這分明是大羅金仙才有的法力波動。但是殷凰舞她正兒八經的開始修煉才多少時間?她怎么可能達到大羅境界?
殷血歌是有那血海浮屠經,有萬億血海鬼卒輔助他修煉,這才在擊殺了眾多強敵之后,僥幸突破大羅境。但是殷凰舞,難不成她的造化比殷血歌還要驚人?要不然殷血歌才剛剛踏入大羅境,但是殷凰舞已經是大羅三品。而且赫然是大羅三品巔峰的實力。
“小子,姑奶奶我可是你娘親啊!”殷凰舞得意的大笑著,伴隨著尖銳的‘呵呵’笑聲,她右手向著那柄血色升騰的殘月彎刀一指,這柄巨型彎刀驟然崩解,化為數千柄同樣大小的血色彎刀向著前方襲來的數百媯家族人籠罩了下去。
“你爹那混賬東西說了。媯家人,都可殺。”殷凰舞伸出嫣紅的舌頭,輕輕的舔了舔血色的嘴唇,周身散出一股讓人無法正視的邪魅力量。
漫天都是血色殘月凌空閃爍,包括媯芍藥在內的所有媯家族人同時慘嚎出聲。他們的仙器、仙體、仙魂。都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殷凰舞這一擊斬成碎片。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駕馭了大羅道器級的寶物,但是那些大羅道器在這血色殘月彎刀面前。依舊和豆腐一樣脆弱。
“先天靈寶,血月屠刀。”殷血歌識海中血海浮屠經所化的血池輕輕的搖擺了一下,一縷清晰的信息涌入了他的仙魂。
殷凰舞駕馭的這柄彎刀,赫然是一件先天靈寶級的至寶。所謂先天靈寶,就是這個鴻蒙世界還沒開辟前,在鴻蒙虛空中天地生成的強大寶物。他們來歷莫測,威能絕大,現今的大羅金仙自己鍛造的大羅道器,根本不可能和這些先天靈寶相提并論。
媯家這些族人駕馭的大羅道器,都是媯家的大羅金仙們收集無數天才地寶辛辛苦苦鑄造而成。但是這些媯家的大羅金仙自身不過大羅境界,在他們之上還有混元大羅和鴻蒙大羅兩大境界。而先天靈寶這種珍稀至寶,卻是鴻蒙大羅道圣級的人物都視如拱璧的奇珍。
殷凰舞動用血月屠刀對付這些媯家的仙人,就好像一尊頂級的黃巾力士手持極品金仙器去攻擊一個金丹境的修士,那完全是一邊倒的蹂躪,完全算不上是一場戰斗。
數百媯家族人血灑長空,仙魂、仙體同時化為污血從高空墜落。
血月屠刀散出森森寒氣籠罩整個鎮神仙關,殷凰舞右手食指放出一道細細的血光定住了漫天刀影,雙眸冷厲的看著碼頭上無數的仙人冷聲道:“姑奶奶要帶走自己的兒子,誰不服氣?”
沒人吭聲,四位副城主裝聾作啞,無數仙將低頭屏息,哪怕是性格最暴虐的天龍和麒麟,他們也都收起了自家的兵器,擺出了一副木頭人的架勢。
艨艟巨艦內,太平公主慵懶的,讓人昏昏欲睡的甜美聲音再次傳來;“凰舞啊,我琢磨你這柄血月屠刀好幾年了,要不你對著鎮神仙關的主城劈一刀,看看能劈死多少人罷。你還沒全力出手過吧?為師很好奇,你全力出手,一次能劈死多少仙人啊?”
‘嗤嗤’笑了幾聲,太平公主慢悠悠的說道:“要不你們配合一下?四位大人,你們可以點起了兵馬,列好了仙陣,準備好所有的天羅地網各種仙陣,然后圍攻我這寶貝徒兒?”
“本宮絕對不插手。真的不會插手,本宮只是好奇。凰舞一刀能不能殺光你們呢?”
太平公主的嗓音甜美、恬靜,卻透著一股子陰寒徹骨的邪異氣息。鎮神仙關的四位副城主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個個都作聲不得。
偌大的鎮神仙關碼頭上鴉雀無聲,所有仙人都在裝聾作啞。過了整整一刻鐘,太平公主才滿意的笑了起來:“那么,就是沒人對本宮的徒兒帶走她的兒子有意見了?”
“趁著本宮座艦還未離開,諸位若是有意見的。可以趁早提哦。不要等本宮都帶人離開了,你們又在背后扇陰風、點鬼火,向那幾個坐在仙帝寶座上的糟老頭兒打小報告,本宮可是不依的。”
依舊是鴉雀無聲,依舊是沒人開口。
碼頭上依舊有媯家的仙人存留,這是毫無疑問的。除開一直混在人群中沒吭聲的媯墨鸞,碼頭上肯定還有大量的媯家仙人存在。但是媯炎、媯仁等媯家長老都被斬殺。留在碼頭上的那些媯家所屬的仙人大多數都是些普通地仙、天仙,他們哪里敢接太平公主的話鋒?
太平公主,所謂‘太平’的由來就是——不管任何地方有了任何的爭執糾紛,太平公主一到就立刻太平!
比如說半個量劫前,血妖一族和銀龍一族因為一處物產豐富的仙域生了糾葛,雙方在邊境線上布下了重兵。搶奪那一處仙域的控制權。太平公主親自帶領血曌仙朝的大軍御駕親征,只花費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讓那一處仙域徹底的太平了下來。
而太平的代價就是,本來人口數都不多的銀龍一族幾乎滅族,太平公主用一座龍頭堆砌起來的大山。徹底的讓那一方仙域太平了下來。如果不是天龍一族的其他支脈部族出兵援救,銀龍一族怕是早就血脈斷絕了。
這是一個純正的兇神惡煞。一個真正無法無天的女魔頭。
除非是媯家的家主當面,除非是媯家的太上長老坐鎮當場,否則這些媯家的小人物,沒有一個人敢和太平公主對上的。
“那,那,那,我們這一趟出來,也浪費了好幾年時間,凰舞啊,我們回去吧。”太平公主慢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真是一群沒種的男人,怎么就沒人敢出來維護仙庭的仙規戒律呢?”
一聲長嘆在空氣中冉冉擴散開,殷凰舞長笑一聲,拉著殷血歌的手,帶著他身邊的一眾隨行人等登上了血色艨艟,隨后這條巨型座艦重開了玄黃潮汐,用極快的度向仙界飛回。
進入了這座艨艟巨艦,殷血歌跟在殷凰舞身后,順著一條鋪著厚厚的血色地毯,各處陳設都極盡奢靡的走廊,悄步來到了巨艦內一座暗香浮動的大殿內。
數百名身穿血色長裙的美貌侍女侍立在大殿內外,大殿正中是一口血漿翻滾的血池,一名看上去不過歲的絕色女童正懶洋洋的浸泡在血池中,翻著白眼看著走進來的殷凰舞和殷血歌。
殷凰舞笑吟吟的走到了血池邊,向那女童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師尊,這就是徒兒的怪孩兒殷血歌,您的分身在鴻蒙本6,也是見過他的。”
女童,也就是血曌仙朝的監國長公主太平公主歪著腦袋,微微泛著紅光的眼珠滴溜溜的轉悠著,上上下下的將殷血歌打量了一番,然后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不壞嘛,小家伙的修為有點古怪,本宮居然都看不透你到底修煉的是那一家的法門。奇怪,奇怪,你身上……有大古怪。”
太平公主的目光如電,她看上去雖然年齡幼小,但是她的目光卻好似水銀瀉地一般滲入了殷血歌的身體,好似能夠將他體內的所有奧秘都翻找出來。
殷血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體內青黃二色流光一陣翻卷,化為無數重符文將身體封得結結實實。
與此同時,六道輪回寶輪上一股古老、渾厚的大道氣韻冉冉擴散開來,將他全身裹得水泄不通,任憑太平公主耗盡了無數心力,卻始終無法看透他身上的任何玄虛。
太平公主不由得撫掌大笑:“有趣,有趣,凰舞啊,你這兒子,太有趣了。”
眼珠滴溜溜亂轉了一通,太平公主瞇著眼笑道:“這樣吧,本宮還有個最小的侄女找不到合適的婚配之人,要不我們肥水不流外人田,本宮那小侄女,就嫁給殷血歌你好了。”
殷血歌呆了呆,殷凰舞的臉色驟然變得漆黑一片。
她無奈的看著太平公主長嘆了一口氣:“師尊,您的小侄女,可是血歌的長輩,他們怎能婚配?”
太平公主呆滯半晌,她扳著手指計算了一陣,臉皮微微一紅,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哎,還真是啊?呵呵,本宮一時,一時計算錯了。可惜,可惜,本宮雖然未嫁人,但是……”
這話就越來越不像話了,殷血歌只聽得渾身冷汗潺潺,在鴻蒙本6的時候,太平公主的那一具分身投影倒還算是正常,怎么她的本尊卻是這么一副模樣?
神色略微有點古怪的向殷凰舞望了一眼,殷血歌輕輕的搖了搖頭。
難怪自己母親這么輕松就成了血曌仙朝的正相,朝廷政務一把抓的大人物,感情這太平公主,實在是有點不靠譜啊。